寒夜心头还在忍不住为舍身成仁的魏伟叹息,对眼前下作恶毒的五当家越发觉得碍眼。
玄铁重剑刃口圆润,是把无锋重剑。要把这样的重剑使得顺手,臂力是不可少的。而臂力却只是基础,使无锋重剑的关键处是一颗平常心,不争一招一式的得失、不求在一招一式间竟功。
寒夜瞄到怡然在安全地方,心态瞬间契合了无锋重剑要求的平常心。
五当家一贯藏着掖着,向未使出全力。古小乐如此毅然决然,绝对是轻视了自己!莫以为你古小乐横了,江湖远不是你这号没眼界的后辈能知其深浅的!五当家这样想着,本燥乱的心几息间平复下来。
五当家的两个护卫仍旧与五当家犄角围住古小乐,古小乐双手窝起重剑,随意舞动几个大开大合剑势后,那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围住古小乐的三人,心头被这神情晃得有些慌乱。
“动手。”五当家沉声一喝,那两个护卫一咬牙,三人冲上去。
寒夜不傻,五当家绝对不会只有之前表现出来那般水平,未免意外,这两个护卫必须得尽快解决掉。
寒夜双手握住重剑向五当家反手撩去,五当家不敢挡其来势,顿住身形后退开,却见那重剑撩向自己是虚招,古小乐双手一反,又毫不停滞地看向左侧护卫,那护卫也不时庸手,眼看手中刀要招呼到古小乐后背,也不求竟功,挡住重剑后借势退步,另一边的护卫心头狂喜,因为刀口眼看便要砍到古小乐右肩。
寒夜一撩一砍正为了引这护卫到眼下位置,旁人不懂,不少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怡然的心却沉下去。寒夜,你不会就这么着吧!你可是青衣修罗!
只见寒夜双手刺剑入地,身形借势一个环回连踢,那护卫去势老了不及防备,后颈与后心连着着了两记重的,前扑了几步后,跪到地上嘴里涌出一大口血,回头惊悔地看住寒夜,嘴里血一直流不停。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的半息间,寒夜放开剑柄一个翻身挽起受创护卫掉落的弯刀,再一翻身冲向另一个护卫。
五当家惊怒交加,这是要各个击破!挥刀冲向寒夜。
那护卫也不傻,下意识地往五当家那边靠。
寒夜与二人过了几招,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跪到地上那护卫无力地软到在地上,嘴里的血还没停下,地上染红了一片。不一会,睁着的眼里连瞳孔都成定格。
但是没有人再关注他,场中的古小乐又落入了颓势。
古小乐完全不会用刀!一把弯刀在他手里,跟砍柴刀无异。
寒夜退到重剑旁边,五当家当先追来。
寒夜眼神一凛,手中弯刀盘桓着射向五当家,五当家担心他有后着,不敢挡开,闪身让到一边。
寒夜双手挽起玄铁重剑,紧几步跟上前方飞舞的弯刀,重剑一竖,反手拍去。
正正拍在刀柄!
剩下那护卫注意力在重剑上,躲闪不及,弯刀直破入胸口。眼看着,护卫睁着眼软倒在地。
五当家怒极反笑。“好!好!”
寒夜刚才用力这一下,已感觉到手中重剑似乎另有乾坤,对五当家的激怒之态,也不敢半分轻视。一个人若有所倚仗,必然不会太稀松平常。
五当家将手中短刀抛飞起来,双手伸掌一通舞动,那短刀似有了性命般,翻转着射向古小乐。
寒夜不禁失笑。以气御刃、由心杀人自然是极厉害的手段,但是这门武艺需要极精湛的技巧与极深厚的内劲。五当家,似乎还没到这地步,他既冒险出了这昏招,怕是欺负我没见过世面……不如,将计就计!
古小乐让过短刀后,发现短刀拐了个弯继续追射来,果然如见亡魂般手忙脚乱挥动着重剑一个劲退。旁人呼着大口冷气,还有这样的武艺?
五当家嘴角露出鄙夷的冷笑,气练飞刃这样的绝学,自然很少人知道……若不是自己当初轻薄了小师妹,如何会逃出门……若还在门里勤修,自己的气练飞刀如何还会是眼前这个样子!五当家想到气恼处,怒吼一声!“古小乐,你受死吧!”
飞刃突然加速,带起微微破空声射向寒夜!
寒夜看似慌乱地躲闪着无法理解的飞刀,其实正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堵在五当家与飞刀之间。
当寒夜再一次惊险地让过飞刀后,五当家猛然发现飞刀正冲自己射来。
五当家心道一声:苦也,玩过火了。双手猛张开,十指相向,短刀在胸前微微颤抖着停下。
寒夜知道五当家这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上前去。但是寒夜疾步拖着重剑带起一片金石声真个扑上去了。
五当家冷笑一声,短刀没有掉头,刀把在前射向寒夜,寒夜挥剑格挡开,突然腰部噗噗两声轻响!
五当家放下手,张狂大笑起来,古小乐手中重剑把持不住,铿然掉落在地上。
远处的怡然来几步悲伤,虎步向场中冲去。
“古小乐,你着没眼界的废物,大爷能气练飞刀,射几根牛毛针还不是小事?”五当家满意地看着眼神渐渐没了神气的古小乐,“这软筋散果然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良药啊。”
寒夜腰部传来的阵痛卷起浓浓的困顿感涌上脑袋,两张眼皮似乎千斤重。
怡然飞开陷入默然的人群,跌跌撞撞冲来。
“你安心去把,我会好好疼嫂夫人的。”五当家字腰带上取下另一把短刀,带着肆意的淫笑,捅向寒夜胸口。
怡然看得真切,泪水不争气模糊了双眼,一个踉跄滚到地上。“不!”
怡然的悲呼惊醒了寒夜,只见寒夜左手拉出残影往腰间一探!
五当家茫然地看着自己握刀捅向古小乐胸口的手臂突然滑落到地上,这个事情还是一团浆糊的时候,颈部似乎被蚊虫盯了下,下意识剩下的手抹去,一片热乎乎的东西自颈部流到胸口,低下头看去时,已经殷红一片。
这是,怎么了……
五当家仰倒在地上,不甘地睁着眼。
怡然梨花带雨,爬起来扶住软软倒下的寒夜。
寒夜左手紧握着三千缘愁,无力地冲怡然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软筋散。你要镇住场子,别让尉迟大哥的心血付诸流水。”
怡然咬破了嘴唇不让自己哭起来,轻轻地放下寒夜,去五当家腰带上摸出一个小瓷瓶,转来拔出塞子交给寒夜闻了闻。
寒夜摇摇头,“软筋散没有解药,我睡一觉就好了。”
寒夜说着,真的困睡过去。
怡然整理下心神,周围已经聚集过来岛上所有能自由行动的男女老少。“各位兄弟姐妹,今天这个局面,想来你们都已清楚!高申祸害女人,被魏伟舍身杀了。五当家心生歹念,被古小乐杀了。如今,我,怡然,前寨主尉迟迥遗孀,自认逍遥寨寨主,各位兄弟姐妹可有异议?”
寒夜从雪原不冰湖醒来的时候,怡然正枕着自己的手睡的沉沉,腰部被绷带缠住,凝神感受下身体,那两枚牛毛针已经取出,身体已无碍。
怡然眉毛一条,猛然惊醒过来,愕然发现寒夜正看着自己,喜从中来,又后怕得难过,一边笑一边留着泪。
寒夜心头温暖,打趣地盯着怡然的俏脸,“怡然这变脸的功夫,旁人可无法学来,这苦笑交加,是说来就来啊。”
怡然也不羞恼,拉着寒夜手臂贴在自己脸上。“你跟人过手,都是这样让人担心吗?”
寒夜感受着怡然脸上的玉润与泪水,苦笑道:“没办法,庸手都不早我动手,我想不让人担心都不成。”
“以后你可要顾着自己些,从今后,多了一个我在牵挂你。”怡然说完,突然凑上前玉唇轻启在寒夜嘴唇上啄了下,红着脸继续把脸埋在寒夜臂弯里。
寒夜一时愣了,也不羞、也不愣、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怡然啄过的地方。怡然眼角瞄到,脸上羞得更红,心头欢喜得紧。
寒夜才想起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多孟浪,一片欲滴的鲜红色瞬间布了满脸,见怡然把头埋在手弯久久不言语,自耳朵处也红得妖艳。“我这人很坏,要贻害千年的,姐姐不要枉担心苦了自己。”
“你可以为姐姐做到什么份上,不说姐姐也知道。既然你能为姐姐豁出一切,姐姐为你哭为你笑,还不是应该?”怡然一点不以自己的姐姐身份为妨碍。
寒夜伸手摸了摸额头,“那可说不定,岂不说我还没跟姐姐承诺过如何,就算承诺了要为姐姐如何如何,到时候也是可以反悔的。”
“是这样吗?”怡然伸手刮了刮寒夜鼻子,“你既然把姐姐吸引到身边,再怎么赶也是赶不走的,你真有丢下姐姐的那一天,姐姐也只死而已。姐姐也不会怪你负我,只望来生,再不要遇见你就够了。”
寒夜鼻子一酸,眼里就一片迷蒙起来,赶紧眨散了道:“不会的,只要寒夜有一口气在,就断不会丢下姐姐。若寒夜断了气,姐姐也要好好活着,帮寒夜照顾爹娘。”
怡然认真地点点头。
“对了,那把玄铁重剑,取回来没?”寒夜又想起感受到玄铁重剑的异常。
怡然扶寒夜过去,玄铁重剑倚在桌边。
寒夜打量了很久,发现无锋剑刃一边三尺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几乎可以被忽视的凹点。寒夜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