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深夜小巷:寂寞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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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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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邻居们就拿来了铁棒、大木棍等工具。有人冲着傻傻地呆在驾驶舱里的那两个火车司机喊道:“你们这两个白痴,还不赶快下来帮忙!”两个司机这才慌忙跑下来,跟着大家一起一点一点地将火车头和车厢的缝隙撬开,慢慢地将凯瑟琳的身体从缝隙间抬了出来。希伯来疯了一般地扑过去,将凯瑟琳血肉模糊的身体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凯瑟琳和儿子破碎的肢体被一块一块地收集到了一起……眼前这血淋淋惨不忍睹的一幕,即便是心肠再硬的人看了也会忍不住地落下眼泪,有几个妇女已经用手紧紧捂住了几个孩子的双眼,唯恐吓坏了孩子们。

当天下午,圣特罗菲铁路公司的负责人罗菲特便闻讯赶来。显然,眼前的惨状也让罗菲特大为震惊,他当即表示愿意支付一大笔钱作为对希伯来一家的赔偿,同时罗菲特还承诺马上为希伯来重建一幢更漂亮和坚固的房子。希伯来却固执地摇了摇头,闷声说道:“没有了凯瑟琳和小威廉,我要房子还有什么用。”罗菲特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希伯来,他只得轻轻地拍了一下希伯来的肩膀。希伯来却猛地一下打开罗菲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用给我!因为我要告你,告你的司机,告你的火车,你们这群杀人犯!”罗菲特尴尬地摊开双手,说道:“实在对不起希伯来先生,虽然我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冷静一下。因为这只是一场事故,是一场我们都不希望发生的意外事故!”希伯来依旧瞪着通红的双眼,对罗菲特说道:“这对于你来说或许是个事故,但对于我和我的妻子、孩子来说,这就是一场谋杀!你现在可以走了,咱们法庭上见吧。”罗菲特能够理解希伯来瞬间痛失亲人的心情,他不再说什么,而是歉意地向希伯来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随后的几天里,罗菲特一边组织工人为希伯来重修房屋,一边试图能通过经济上的赔偿来妥善处理好这件事情。而这几天里,希伯来始终守候在凯瑟琳和小威廉那残缺不全的尸体旁,他找来了妻子和儿子在节日里才会穿上的漂亮衣服,精心地套在妻子和儿子的身上。直到邻居们提醒他,再不给凯瑟琳和小威廉举行葬礼,他们的尸体就会腐烂臭掉的时候,希伯来才忍不住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为了表示对死者的歉意,在凯瑟琳和小威廉的葬礼那天,罗菲特特意身穿黑色礼服赶来。举行完了葬礼,罗菲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支票递给希伯来,轻声说道:“这是我和圣特罗菲铁路公司全体员工的一点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希伯来看着手中那张数额不菲的支票,惨惨地笑了一下,说道:“罗菲特先生就是想用这张纸来交换凯瑟琳和小威廉的性命么?好吧,那么我就先替我的妻子和儿子收下了……”罗菲特听到希伯来的话,正想长舒一口气。不想,希伯来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打官司是需要花钱的,尤其是跟你们这样财大气粗的人打官司。好吧,就让我用这笔钱来替我的妻子和儿子来讨回个公道。你们这群杀人犯!”希伯来将支票装进自己的口袋后,转身离开了。

罗菲特本以为希伯来是想找借口再跟他狠狠地要上一笔钱,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要接受希伯来的“勒索”。让罗菲特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他竟然真的接到了来自州法院的传票。希伯来把罗菲特本人连同圣特罗菲铁路公司一起告上了法院。

希伯来和罗菲特两人同时站在了法庭的原告和被告席上。虽然,希伯来请来了律师,但律师也只能是围绕赔偿的问题在法庭上跟罗菲特来交涉。毕竟,这的确就是一场意外的事故。

站在原告席上的希伯来终于忍不住了,他怒吼道:“这就是一起谋杀案!如果是事故,为什么事故没有发生在森林里,没有发生在草地上,也没有发生在山坡上,却偏偏发生在我的家里。”他流着泪水,指着站在被告席上的罗菲特喊道:“你就是杀人犯,你的司机,你的火车,你的铁路全部都是杀人犯……我要求法律来严惩你们这些凶手!”

罗菲特歉意地再次向希伯来鞠了个躬,然后转身对法官说道:“对于希伯来先生一家的不幸,我只能是非常的抱歉。事情发生后,公司对事故的起因进行了认真的调查,这次不幸的事故是由于火车头轮子上一颗松动的螺丝引发的。那名粗心的维修工已经被我们公司开除了。另外,我还带来了那颗‘惹祸’的螺丝钉。”说完,罗菲特从兜里掏出来一枚螺丝钉举在手里。看着罗伯特手里的螺丝钉,希伯来的情绪再一次地失控了,他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不……不!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杀人犯!我要让你住监狱……我要把你们这群杀人犯送上绞刑架……你还我的凯瑟琳,还我的小威廉……”希伯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冲动了,法官最后不得不让法警牢牢地按住了希伯来的双臂,以免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随后,法官宣布休庭。

一周后,州法院对希伯来起诉罗菲特和圣特罗菲铁路公司的案件进行了宣判。法庭根据多方取证调查认为,这的确是一件意外的事故,鉴于事故对希伯来一家造成的巨大伤害,法庭追加了罗菲特和圣特罗菲铁路公司对希伯来的赔偿金额。但是,希伯来并不接受法庭的宣判,他依旧固执地认为罗菲特和圣特罗菲铁路公司就是杀人凶手。虽然,连希伯来自己都说不清楚罗菲特和圣特罗菲铁路公司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希伯来都是往返在州法院、律师事务所和回家的路上。希伯来不知疲倦地向他所见到的每一个法官和律师们倾诉着妻子和儿子的不幸遭遇,希望能够严惩凶手。起初,法官和律师们还会出于同情和职业道德去耐心倾听和向希伯来解释。再到后来,许多法官和律师见到希伯来后,就远远地躲开了。大家都认为,希伯来是因为无法承受这个巨大的打击而精神上出了问题。

转眼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希伯来已经不再对法官和律师们抱有希望了。他除了偶尔出门采购些食物和日用品外,大多数的时间把自己锁在家里。

这天,希伯来的一个邻居到他家里去借钢锯。邻居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有人开门。正当邻居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屋门慢慢地打开了。希伯来身上穿着凯瑟琳的套裙,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出现在门口。邻居被希伯来的这身着装给惊呆了,当邻居再低头仔细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希伯来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一个婴儿,而是希伯来把小威廉的衣服套在了一个枕头上。

邻居紧张地问道:“希伯来……希伯来,你还好么?你这是怎么了?”希伯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说道:“希伯来去林场上班去了,他还没有回来。你有什么事么?”邻居顿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希伯来疯了。

疯了的希伯来一举一动越来越像已经去世了的凯瑟琳。他每天早晨都会抱着“小威廉”站在家门口,目视着林场的方向,那样子仿佛是在目送丈夫去林场上班。不仅如此,每天的中午和晚上,希伯来都会把午餐和晚餐精心的准备好,然后怀抱着“小威廉”守候在家门前,等待着“丈夫”回家。邻居们不忍心看到希伯来变成这副样子,大家也都想尽了各种办法,希望他能从丢妻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因为希伯来的家紧靠着铁路,越来越多途径这里的火车司机也都认识了这个男扮女装,抱着“孩子”等待“丈夫”回家的男人。渐渐的,人们发现越来越多的火车途径这个小镇的时候都会主动的减慢车速,并且鸣响汽笛。火车司机们不约而同地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希伯来一家不幸遭遇的歉意,同时也是在提醒镇子上的居民们火车来了,注意安全。

时间过得很快。这天,罗菲特突然出现在希伯来家的门前,原来是他听说了希伯来的情况,特意赶来看望这个可怜的男人。

罗菲特来的时候,希伯来正在厨房里不停地忙碌着准备晚餐。希伯来一边制作“丈夫”最爱吃的煎牛排,一边哄着旁边摇篮里的“小威廉”。希伯来轻声地对“小威廉”说道:“宝贝乖,宝贝自己玩……宝贝要听话……一会儿爸爸就要下班回家了。爸爸会从林场给你捉来小松鼠,还会带来妈妈最喜欢吃的松子……”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罗菲特的眼眶落了下来,他在希伯来的家门外站立了很久,却不知该如何来安慰眼前这个碎了心的男人。想了想后,罗菲特还是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一周后的一个上午,州法院的两名法官敲响了希伯来家的门。当身穿套裙、怀里抱着“小威廉”的希伯来打开房门后,法官告诉他说:“希伯来先生,我们是来告诉您,残忍杀害您亲人的凶手已经被我们抓获。经过州法院的再次审理,我们决定判处凶手终身监禁。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请您随同我们一去指认一下那个凶手。”法官的话显然是极大地震动了希伯来的心,他呆呆地站在门前很久,眼泪也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换上了西装的希伯来随同前来的法官坐在了汽车里,他脸色苍白,一路之上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一句话都没有说。汽车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圣特罗菲铁路公司的大院子里。显然,圣特罗菲铁路公司的员工们是提前接到了通知,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换上了黑色的西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早就等候在这里的罗菲特见到汽车来了,慌忙走上前去为希伯来打开了车门。一同下车的法官指着停放在大院子中央的一个大火车头,对希伯来说:“你看,那就是杀害你妻子和儿子的凶手,它再也不能为非作歹、逍遥法外了,它将在这里度过它的余生。”希伯来走下汽车,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那个肇事的火车头,他突然发现火车头的每一个轮子上都戴着一副巨大的手铐……

人事部经理一口气讲完这个故事后,在桌子上的两个玻璃酒杯里倒入一些葡萄酒,他拿起酒杯走到金斯顿的面前将其中的一个酒杯递给了金斯顿。

金斯顿显然是还没有从这个悲惨的故事中回味过来,他接过酒杯问道:“后来呢?”人事部经理说道:“后来,希伯来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逐步好转了起来,他被罗菲特聘任为圣特罗菲铁路公司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安检员。后来,那个火车头就在院子里慢慢地烂掉了。再后来,所有新进入圣特罗菲铁路公司来上班的员工都会得到一份礼物,就是我刚才送给你的那个戴着手铐的‘火车头’。”

金斯顿举起酒杯和人事部经理干杯后,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了,请您放心吧,我会看管好圣特罗菲铁路公司里的每一颗螺丝钉。”走出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金斯顿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那个火车头模型变得很重,很重,已经远远超出了生命的重量。

声名狼藉的日子

文 / 吴军辉

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锋是钢厂的一名炉前工。锋工作的车间温度很高,即便是冬天只穿一件单衣,也会满头大汗。车间里没有女工,工作时间能够见到女人便成了一种享受,不管女人长得多丑,只要是女人出现,就能引起车间里工人们的骚动。

在厂子的东北角有两排砖瓦平房的宿舍区,在那里住着的多是年轻夫妇。那是厂里为了照顾没房的小夫妻特意安排的。虽然没有红地毯,但是满地的红色炮屑和喧闹的人群依然能够把婚礼渲染的热闹、喜庆。无论是谁结婚的日子,都成了单身汉们的节日。而晚上闹洞房和听房给单身汉们所带来的快乐,是任何事情都不能代替的。所以,工友们都把那片宿舍区嬉称为“度假村”。

其实,平日的“度假村”并不美丽,甚至有些杂乱、拥挤。人们会利用起每一块空地,盖小厨房、搭鸡窝、搭媒棚……人的汗腥味、鸡狗的粪便味、公厕的臭味掺杂在一起常常令人作呕。雨后,人们需要在垫了砖的小路上跳跃前进。夜深后,只有公厕里会发出些混暗的光……所以,“度假村”就成了“村”外的人想进来,“村”里的人想出去的地方。每年都有人高高兴兴的搬出去,每年又有人兴高采烈的搬进来。

锋喜欢“度假村”,喜欢那里的女人,虽然那里的女人并不属于锋,但能见到她们锋就快乐。每个女人身上都会散发出不同的香气,她们有着不同的脸庞、不同的乳房、不同的臀部……夜里,会在床上发出不同的声音。

锋也搬进了“度假村”,但锋是一个人搬进去的。车间里的一个工友带着妻子离开后,锋就搬进去了。房子有了,妻子还会远吗!

锋不善言语,喜欢独来独往,亲戚和工友给他介绍过几个对象,但最终都是有花无果的结局。

锋是个夜行动物。夜里,锋会像猫一样潜伏在不同人家的窗台下。从那不同的窗子里,会传出不同的声音,这声音能加速锋血液的流动,刺激锋的每一根神经和最敏感的部位。在窗下听房事的锋,会忍不住把手伸到自己的裤子里,去爱抚自己的生殖器。锋会想象着是自己在同房间里的女人做爱,不同的女人发出的声音会给锋带来不同的刺激……

夜行动物的习性是夜间活动,白天休息。白天,锋经常懒洋洋的,无精打采。工作时,锋常会盯着钢炉里的火焰发呆。那火焰里,常常能跳跃出锋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裸体女人来。工休时,锋或是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睡觉,或是会独自来到厂区外的一片草地上。锋会静静的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云,那云很美丽,变幻无常。那云里有无数的女人,她们向锋撒着娇,媚笑着,脱去身上的衣服,扭捏着向锋走来……

一天夜里,锋连续在七个窗台下停留。那天夜里,一个窗子里发出的女人声格外好听。锋面红耳赤,汗水顺着锋的脸颊流下,高潮来临前的快感让锋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一束手电筒的灯光照在畏缩在窗沿下,高潮中的锋身上。虽然,锋很快用上衣遮盖住了暴露在裤子外的生殖器,但刺目的光仍让萎缩着的锋不敢抬头。锋是一只受了伤的老鼠,在墙角里颤抖。灯光足足在锋的身上滞留了一分钟,但锋却感觉是度过了一个世纪,一个痛苦的世纪。

那是一个晚归的工友,他姓刘。刘关掉了手电筒,从锋身边走过。刘没有说一句话,即没有骂也没有安慰。刘关掉了手电筒,凭着记忆在路上行走。

那天夜里,锋惊恐的躺在床的角落里。一个个虚拟的镜头从锋的脑海里闪过:是车间里工友们的笑骂;是“度假村”里女人们愤怒的目光、男人们变形的脸;是领导的批评和写检查;……然后,是被驱赶出“度假村”。那一夜变得很长,长得让锋看不到一点点光。那一夜过得很快,快的让锋不敢走出房门。

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发生。刘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锋在恐惧的日子里度过了七天。七天里,每一个人的声音和笑容都足以使锋惊恐不安。

七天过后,锋买了两瓶好酒来到刘家。刘很热情的招待了锋,刘的妻子还给锋炒了菜。但是锋总感觉刘妻子的目光怪怪的。刘打开了锋拿来的酒,没事儿般的拉着锋喝酒。只是临走时,刘给锋甩了句话。“岁数不小了,也该找个媳妇过日子了。”

日子是被煤块压迫变形的铁锹。日子是院子里“沙沙”作响的白杨。日子远没有钢炉里火焰般的炙热,日子更没有天上云朵般的美丽。

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度假村”里开始丢东西了。女人们洗过后晒在铁丝上、绳子上的乳罩,贴身的内裤常常会不翼而飞。这足以使“度假村”的女人们脸红,这足以使“度假村”的男人们愤怒。人们的目光渐渐的集中到锋的身上。终于有一天,刘敲开了锋的门……送走刘后,锋在床前呆坐了许久。

锋从床下拉出一只带锁的皮箱,打开锁,箱子里飘扬着五颜六色的,各种款式的,大小型号的乳罩和女人内裤。锋把头扎进五颜六色中,失声痛哭起来。这些内衣曾经伴随着他度过许多个激情的夜晚。许多个夜晚,锋就是身下铺着这些内衣,身上盖着这些内衣,脸上搭着这些内衣睡觉的。锋熟悉每一件内衣的味道,抚摸着这些内衣就如同抚摸“度假村”里女人们光滑的躯体。

“度假村”里再也没有丢过东西。因为女人们开始把洗过的内衣凉在屋里,出门时谁也不会忘记在门上加一把锁。

日子是上了发条的钟表,日子是“嘎嘎”作响的水车。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日子都会从身边悄然滑落,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