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深夜小巷:寂寞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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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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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哈哈”大笑起来,把服务员笑得满脸通红。我把嘴里的羊肉都笑到桌子上;拐六拿着个酒瓶子硬是往自己腿上倒酒;蝎子干脆把整个身子靠到椅子上,捂着肚子张着嘴;太监笑得浑身哆嗦,低着头直抹眼泪。

吴一凡去洗手间,回来没有进房间,他让三号服务员给他拿支笔。

“知道痞子蔡吗?”吴一凡认真的问服务员。

“什么菜?”

“痞子蔡。”

“好像……没有,你们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问问厨师。”服务员有点困惑。

“厨师?他知道大头菜。”吴一凡气愤的说。他不明白,服务员为什么连痞子蔡都不知道,这么著名的人她竟然敢不知道,那她就更不知道自己了。“记住!痞子蔡是当前中国最著名的作家之一,而我也是。记住!痞子蔡,不是菜,更不是大头菜。”吴一凡气愤的拉过服务员的手,那手很软,手指细长,质地非常不错,在女孩子的手中属于上等品。“签名,知道吗?我今天也就是喝高了,才免费给你签名。得啦,谁让咱俩有缘,干脆我把电话也留给你算了。”

吴一凡认真的把他的笔名和电话号码写在她的手背上,女孩子诚惶诚恐既不想让吴一凡写,又不敢把手拽回去。

“我的签名最少值五万,电话号码,你通过国家安全局都查不出来。以后有什么困难给我打电话,中国范围内,就没有咱办不成的事儿。”

“真的!”女孩子惊讶得合不拢嘴。

才两句话,吴一凡就把她给侃到云里去了,就感觉自己特别伟大,吴一凡如果做生意,一定比蝎子强。谁让咱是作家,牛!吴一凡都快崇拜死自己了,真牛!

回到房间,他们在划拳。吴一凡把手伸到鼻子下面,女人的手,就是挺香。

三

晚上九点以后是吴一凡写作的黄金时间。他通常不会晚上出去喝酒,绝对不让酒精影响自己的灵感。坐在电脑前,把脑子里想到的、大街上看到的、书本上学到的、耳朵里听到的、睡觉时梦到的、鼻子下闻到的……所有东西掺和在一起,象揉面团一样,加些水,灌进电脑里面去。这就是工作,就是产生钞票的方法。

赚钱的方法很多,但是吴一凡喜欢用这种方法赚钱,用这种方式生存,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想神经就神经,想发泄就发泄,即便是编辑们把他的稿子从邮箱中删除掉又如何,吴一凡在此之前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快感,那种快感是任何钞票所不能代替的,是任何女人所不能代替的。吴一凡当然也会迎合编辑们的口味,因为编辑们需要迎合读者的口味,读者大多是老百姓。官员们大多不会看书,他们最多是无聊的翻翻报纸,他们要用更多的时间考虑如何升官、如何做表面文章、如何搞形象工程;大款们大多不会看书,他们最多是买几本放在书架上充面子,他们要用更多的时间考虑如何赢利、如何离婚、如何吹嘘产品。成功的人士大多不喜欢读书,或是没有时间读书,更没有时间读吴一凡之类写出的闲书。吴一凡是老百姓,从老百姓中来,到老百姓中去,知道老百姓需要什么样的生活,知道老百姓需要什么样的作品。

偶尔,十二点之前把所有面团揉完,吴一凡也会叫上太监,坐在马路旁边的大排档喝啤酒,拐六、蝎子这个时间出来需要请假,结婚的人就是不自由,所以吴一凡不结婚,他的稿费养不起女人,他的精力养不起女人,他的耐性也养不起女人。太监几年前下岗了,靠和几个兄弟在商场里掏腰包过日子,通俗的讲就是小偷,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得比较艰难,这和他半路出家有很大的关系,技术不过关,底子太薄,基础太差。太监老婆和他离婚了,这很正常,女人也需要吃饭。也许太监的祖上当年真的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这又怎么样,谁能保证自己的后代都和自己一样才能、一样勇敢、一样顺利和辉煌,连成吉思汗都不能,连孔子都不能,连拿破仑都不能,一个人留下再多的财产,也有被子女们吃光用尽的时候,只剩下拿着祖宗的名字到处炫耀,炫耀得连祖宗都感到脸红,恨不得从土里面钻出来抽他几个大嘴巴。

“给你个手机玩。”太监从裤兜里摸出个八成新的新款手机,机型挺漂亮,是吴一凡所没有见过的样式。吴一凡所用过的手机八成是从太监手里传过来的,钱富裕的时候就请太监吃几顿饭,不富裕的时候就把手里的旧手机拿到二手市场卖掉。太监有时也会跟吴一凡借钱,数额很少有超过五百元的时候,而且从来是有借没有还。吴一凡和太监的关系一直非常好,他俩是初中的同学,算来在一起玩儿十七年了,人生有几个十七年,他们都非常珍惜彼此的感情。太监能够给吴一凡的东西,大多是手机,当然有时也有名贵的高级钱夹。太监给吴一凡东西吴一凡从来不问来源,领导收受下属的礼金,决不会关心礼物和金钱的来历,嫖客和小姐做爱,决不会关心安全套的品牌。我国的法律规定,明知是赃物,购买、窝藏、使用的都是犯罪,吴一凡不问东西的来历,吴一凡就不会犯罪。吴一凡感觉自己很聪明,和中国的很多领导一样聪明,聪明到不去关心安全套是否安全。

“哎!你快看,那丫挺的小**妮,屁屁多圆。”太监指着一个美女的后背直着脖子嚷嚷。

“靠!你能不能不用北京方言说话。你他妈真给首都人民丢脸。”吴一凡目不转睛盯着美女摇摆的臀部。“从后边****一定挺爽!”吴一凡兴奋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吴一凡会和太监的关系这么好,十七年了,他俩从来没有红过脸,一个靠打字谋生、一个靠扒窃度日,当然大家的共同点都是依靠灵巧的手指。其实吴一凡心里面明白,他和太监骨子里的某种东西是完全一样的,这就是物以类聚,他心里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像有些人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或是不肯承认。

“作家,最近来稿费没,咱找个地儿潇洒会儿呗!”太监脸喝得通红。吴一凡当然知道他说的潇洒是什么意思,就像电视里赵本山说的“地球人都知道!”

吴一凡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算了,一点多了,别给人家涮锅去了。太恶心。”

“戴套。没事。去吧。”太监欲火很旺盛。

吴一凡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太监。“你自己去吧,挑个干净点的,我困了,回家睡觉。”

“一块去呗,我自己多没意思。”太监非要拉着吴一凡。

“你真不去,不去我把钱收起来了。”吴一凡说话间就从桌子上往回拿钱。

小偷的手多快,毕竟也是练过的,太监用两个手指飞速的把百元钞票夹起来,塞进上衣口袋。

男人真是可悲,可悲的男人不仅仅是太监,历代多少达官贵人乃至天子拜倒在石榴裙下,现在多少官员、大款为个美人闹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女人是什么?刘备刘皇兄说得好“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但人家是皇帝,身边天天守着三千佳丽,天天美味佳肴,总有厌倦的时候。吴一凡是什么?一个破落文人,孔乙己般的人物,自己连件衣服都没有,只剩下手足了。

吴一凡突然想起郑智化的生日歌,“……这个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拥有太多……”

太监欲火烧身,急不可耐的坐上出租车找小姐去了。

吴一凡接着喝啤酒,接着唱他的生日歌,“……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所以我最亲爱的朋友,请你珍惜你的拥有,虽然是一首生日才唱的歌,也永远伴在你左右,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眼泪顺着吴一凡的眼眶悄然落下,其实今天真的是他的生日。

突然手机提示接到短信,吴一凡打开一看“哥们儿,生日快乐。太监。”

太监送的手机真漂亮,是个好礼物。喝啤酒,大口喝!

四

爱好睡懒觉的人最恨什么?最恨早上有人敲门。

吴一凡在门口贴了个醒目的大纸条,“早晨十点以前,谢绝任何来访,包括收电费的,查水表的,打听人的,敲错门的,否则后果自负。”既然提到后果自负,就必须有惩罚的措施,就像国家,既然制定了法律,就必须有执行法律的机构。吴一凡用两天时间,做了一个先进的“遥控水盒”,那个塑料水盒,是用一个大塑料壶下半部分改制的。水盒安装在防盗门的顶部,一根绳子在他的房间内绕过几道弯后固定在床头,只要他拉动绳子,水盒里的水就会毫不保留的倾巢出动,给敲门的人冲个冷水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吴一凡家住在顶楼,平时来的人很少,但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有备无患,肯定不能等敌人来侵略了,再招兵买马,生产武器。

对门新搬来对小夫妇,听说都是学校的老师,吴一凡这个人,别看自己是靠出卖文字吃饭的,还最讨厌和文化人打交道,尤其是老师,酸不溜秋,让人倒胃口。那天早晨,楼里面停水了,对门的男人不到七点就按响了吴一凡的门铃,你们家里停水你按别人家门铃做什么,大家用一条自来水管道,你家没有水,吴一凡家肯定也没有,典型的书呆子。看来他是急着给老婆做饭,竟然忽略了吴一凡门上警告。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墙上写着“此处严禁倒垃圾,违者罚款”的地方肯定有垃圾,墙上写着“此处严禁大小便,违者罚款”的地方一定有大小便,这就是中国的特色文化。这里行不通,这里是私人领地。在他按响第四声门铃时,吴一凡毫不犹豫的拉动了绳子。男人被水浇晕了,抬起头过了好一阵子,才蹦出一句话“原来他家有水。”

太监的孩子住院了,英子给太监打来电话,让他往医院里送钱。虽然英子和太监离婚了,但是在太监心里面,英子始终都是自己的老婆,他们的儿子今年五岁,叫张皇根,小名叫根儿,他们离婚后儿子跟着英子过,太监时时刻刻提醒儿子,自己的祖上曾经生活在京城,自己的家庭是有光辉历史的。

早晨不到八点,太监就来到吴一凡家,他也知道吴一凡的生活习惯,但是没有办法,医院里催着交住院费,不交钱医院就不给治病。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处处都需要钱,老百姓偏偏没有的就是钱,小偷也一样,有钱人谁会去做小偷。

太监先不按门铃,他从兜里掏出个加工过的剃须刀片,是质量最好的超级蓝吉列刀片,刀锋特别锋利。太监攀爬着踩到楼道的铁护栏上,他用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夹着刀片。太监把手伸到塑料水盒后面,刀起绳断。太监坏笑着从铁护栏上跳下来,把刀片装进兜里,拍拍手上的土,按防盗门上的门铃。

吴一凡睡的正香甜,门铃声让他烦躁的在床上翻动身子,他把枕头从头下面抽出来,盖到脑袋上。门铃声顽固的响着。“操!”吴一凡粗暴的骂了一句,手伸到绳子上,开拽。吴一凡用的力气很大,绳子软绵绵的滑落到地上,门外面没有水的怒吼,人的尖叫。

吴一凡红着眼睛,三把两把将绳子全部拽过来看,他发现绳子被人割断了。门铃还在顽固的响个不停,觉是睡不成了。吴一凡骂骂咧咧的翻起身子,骂骂咧咧的套上个短裤,骂骂咧咧的披上件大褂子,骂骂咧咧的趴到门镜里往外看。吴一凡不骂了,他返过身从桌子上端起杯水。太监仰着头,闭着眼,嘴里叼着香烟,一个指头按住门铃,极有耐心的候在门口。

门开了,水泼到太监脸上,浇灭了他的香烟,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流到他的脖子上,衣服上,又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他的衣服里面。太监把嘴里的香烟吐到地上,用手不停的擦脸,抖衣服上的水。

吴一凡靠着桌子,眼睛无可救药的闭着,听太监絮絮叨叨的倾诉。

“啥他妈人民医院,人民有病,他们老想一刀子宰死人民。”太监说话的语气并不气愤,只是无奈。

“你他妈也算人民,别给人民丢脸了。”吴一凡没有睁眼,闭着眼睛说。

“需要多少钱?”吴一凡没有睁眼,闭着眼睛拉开桌子的抽屉。抽屉里躺着昨天刚刚收到的六百多元稿费。

太监伸着脑袋看抽屉里的钱,然后无奈的摇着头。“三千,医院里让先交三千。”

“靠!你没本事就别结婚,结婚了就别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