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营和四营,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最后两营会师于信阳城下。
一营的带队人是训导官马顺福,四营的带队人是梅仁信与姚怀圣。一营来了一万人,四营有五千人,双方加起来与二营的兵力差不了多少了。
见到两营同时给自己施加压力,孙治与马麟都特别紧张,生怕彼此冲突起来。
好在鞑子占了应山,可谓是大敌在前,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矛盾可以有,但不能内讧。
总部得知了一营与四营前来勤王,许多人都激动起来。张和生总长更是当场失声痛哭,直叹还是有忠臣的!
这几天来,张和生感觉自己日子过得非常憋屈,处处受到管制,一点都没有自由。走到哪就有人跟到哪,甚至还不时的规劝自己这个地方不能去,那个地方不能去。这让两年多来大权在握的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这也是人的地位在变,心理也在变。想当初,张和生就是一个张家村的村老,除了本村人算是晚辈,其他村的人也不需要给自己面子。尤其是上面官府派下来个差役更是能将自己当孙子训斥。这样的日子都过来了,而且是一过就是几十年,那时的张和生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而是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是民,官就是天生的统治者,牧守不就是将百姓当羊放牧嘛!
可是,自从保安团崛起,麾下的民众逐渐增多,民政总长的权势慢慢增强,张和生就体验到了权利的滋味。奉承的话听多了,自然委屈就不再愿意承受了。哪怕张和生年近六旬了,也抵制不了权利的腐蚀。
只是,张和生的权利是寄托在仇天行的权势基础上的,当应山失陷,仇天行转进信阳,保安团团长兼缔造者的光辉便无形中削弱了,地方如同诸侯般的三大营长失去了束缚,即将开始迅猛的扩张。
保安团高层中凡是有此想法的人无不忧心忡忡,特别是孙治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这几日来,有数千残军逃亡信阳,可是最终都被二营接受了。总部派人斥责孙治,要求他让这些人归建本部,可最后还是被孙治以排除奸细为由拒绝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使是高层的龙来到下面,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也得盘着,被地头蛇欺负。
如此,当听闻一营和二营都派人来了,这怎么不让张和生激动?团长还是有实力的,总部还是有人认可的,陈晨与李太平都是团长的信徒!
越想越激动,张和生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便兴致冲冲的想出城去见见一营和四营的带队人。
只是理想终归是理想,不是现实。在被孙治派来的人几次三番阻止,甚至最后干脆招来人封锁保安团团部临时驻地后。所有人都清醒了,城外虽然有一营和四营的人马,可是城内还是二营的天下。而保安团总部和团长都在二营的掌控中。
二营总部的一处密室里,孙治愁眉苦脸的与马麟对坐着。
“老马,你看怎么办?陈晨与李太平他们插手了。派来的人都说要见团长,请团长去他们营部走走。”
听到孙治的话,马麟也没有啥好办法,心里十分苦闷。
“哎!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们二营力量薄弱,面对一营和四营的联手,独木难支啊!”
停了一下,马麟继续说道。
“如今团长在我们手中,可谓是树大招风,可是若团长离开信阳,那他们就会争执不断,甚至还会大大出手吧!”
接着,马麟试探的说道:“要不,我们放团长和总部离开?”
“不行,团长不能离开信阳,我们也不能与陈晨和李太平他们冲突。都是抗鞑的力量,千万不能互相内斗。如今鞑子势大,我们与他们比起来连虾米都不如,在内斗,鞑子都不用费吹口气的力量,我们自己就内斗死了。”
面对马麟支的点子,孙治不假思索的就拒绝了。
最后两人也没能商量出一个好的办法,只能继续用现在的法子,以不变应万变。
背叛与忠诚就如天平的两端,衡量它们高低的只有利益。当背叛的代价太小而受益太大时,背叛就发生了。而当背叛的代价太大而受益太小时,就会忠心耿耿。忠心耿耿是指望着效忠对方以获得利益。
保安团团部高层的利益与仇天行捆绑在一起,所以他们都是忠心耿耿。而一营与二营四营因为放出去早,在地方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利益,所以他们对团部就没有那么的绝对忠心。哪怕是营长训导官对仇天行忠心耿耿不计较个人得失,可是手下的地方派却决不答应。
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原本一心一意想要抗鞑,解救民众于水火之中的保安团,已经急速的退化成了一个军阀组织了。总部是一个大军阀,手下的营部就是小军阀,至于那些大队中队小队更是山头林立,派系丛生。这是这个时代所决定的,人们的效忠对象是一级级向上的,领袖的庞大魅力还不能完全左右的了基层的干部。
即使仇天行努力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无私、博爱、斗争意识强烈、与鞑子不共戴天的领袖,可是架不住那些小军阀将仇天行神话了。神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可管理他们与他们接触最多的还是人。
所以,即使孙治将仇天行和团部架空了,可二营却没有动乱。反而是二营的同志们情绪高昂,认为团长与他们在一起,他们将在团长的瞩目中英勇作战。
总部无可奈何,只能焦急万分,心中企盼一营和四营能冲进城里来。可是此时仇天行却对外不管不问,悠闲的与周秀说说话。周秀小产,仇天行温言软语的安慰着她,让她走出小产的悲痛中。
当然,这都是四处负责监视的心腹们向孙治报告的内容。
因为实在没有自信,也没有实力能取而代之,所以眼下孙治只能将仇天行与团部暂时隔离开来,并广派密探,负责监视他们的动静。
只是密探眼中看的是一片平静犹如如镜子一般的湖面。可是湖面下却是暗潮汹涌,漩涡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