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总赵霸以前曾是绿营好汉,后来鞑子进了关内,将投向的明军整编成了绿营,那时赵霸便混入了绿营的队伍。进入绿营后,因为长得孔武有力外加行走江湖手上有几手绝活,又在镇压了一次乡民反抗剃发易服令后获得些许功劳,他便被提拔到了把总的职位。对此,赵霸志得意满,认为自己总算混得了一个官身,算是对得起祖宗了。
对于保安团竖起讨伐鞑子大旗的事情,赵霸也有所耳闻。不过,在他眼里,这保安团就是不务正业。绿营好汉就要有绿营好汉的模样,打家劫舍绑票啥的才是正途。招兵买马大兴兵事那是朝廷才要干的事情。如今赵霸就是朝廷一方的,在他看来保安团果然是逆贼,不让自己有好日子过。自从满清入了关,占了皇城,赵霸就认为已经改朝换代了,如今的朝廷就是大清了。
这一次,德安府派遣大军讨伐保安团,赵霸是打心眼里高兴。不仅是赵霸看保安团不顺眼,还有保安团侵害了他的利益。因为在军队里混了一个把总的职位,所以平日里赵霸借着外派的机会可捞了不少银子,可这银子花了就没有了,可不像土地可以不停的产出,所以有着浓厚小农思想的赵霸便在应山附近买了好几十亩熟地。可没成想,这保安团一下子就将所有的地都没收了,这可实实在在的触痛了赵霸的心。和赵霸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这次作战,这些人都是奋勇争先,悍不畏死。实在是保安团的所作所为放了他们太多的血了。保安团的土地政策使得双方成了天敌,除非一方向另一方投降,或者是灭亡。
这一次,赵霸被派出去征粮,他带着自己的三十几个兄弟一路向北走着。因为保安团的坚壁清野,所以应山方圆十几里内村庄都废弃了,连田里的庄稼来不及收割也会毁在地里,这给征粮队带来了很大的难度。要想征粮,就得走更远的路。
好在保安团为了反攻及时,是不会将潜伏在城外的部队放的太远的,而这些部队都按照小队的规模潜伏在村庄里。所以,在应山十里外,一些村庄并没有被牵走。
这一下,赵霸总算找到目标了。见到冉冉升起的炊烟,赵霸心中无比的激动。村庄里有人,那自己不仅可以找到粮食,还能爽一把。想到村姑白花花的身子,还有在身下挣扎的那股劲,外加还不用付银子,赵霸心中顿时激动起来,他就喜欢用强的。
因为没有马,赵霸这伙儿人都是一路步行。十里路虽然不远,但天气炎热,也让大家伙儿气喘吁吁的,额头上还冒着汗,秋老虎的威力可是不小。更何况,此刻众人都是穿着棉甲,手执武器,如此更是累人。
他们都想赶紧进村,喝两口井水凉凉身子,然后早点把活干了,好爽上两把。
如此,在一颗热切的心驱使下,他们努力的迈着步子向村子走去。
“头!这大热天的穿一身棉花在身上真是糟践人啊!”赵霸一个瘦猴模样的手下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太阳,嘴里埋怨道。
“糟践人?若不穿这个,说不定贼人一箭就要了你的命了!”赵霸瞪了瘦猴一眼。
见老大发怒了,瘦猴不敢吱声了。
见大家伙好像有些累了,赵霸说道:“快走,快走!马上就要到村子了。里面可是有酒有肉有娘们啊!记得,到时候千万不要杀顺手了,这些村民还用得着。待会儿找到粮食就将村里的人通通押走,让他们背着粮食走。这大热天的,我们可不背粮食。另外,多找点车子,好将背不动的粮食也带走!”
快到村子入口时,突然一阵喧闹声传来。村民们纷纷惊呼鞑子来了。
见到这一幕,赵霸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这顶着大清的名义就是好啊!打仗都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没两处旗号,这敌人就不战自溃了。虽说自己三十几号人对着一个村子那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但能不用力气那也是挺好的。
于是,赵霸等人想也没想,便桀桀的笑着,一起向村子里冲了进去。按照他们固有的观念,一旦进了村子,这些村民们便会变成软弱的绵羊,任凭自己宰割了。
可没成想,当他们冲进村子后,面对的竟然是一道长矛防线。
还没等赵霸明白过来,两侧的房顶上飞下许多砖头,顿时让他们头破血流。这时,他们身后的村口也被两辆牛车挡住了,牛车后射出数十根箭枝。
被人包了饺子,结局那就是注定了。虽然困兽犹斗让埋伏者损失了不少人,但赵霸等人还是没能逃得出去,统统被消灭了。
赵霸这些人就是一个缩影,在应山附近的四面八方,许多支像他们一样的征粮队就是这样毫无防备的踏入陷阱里,然后整支队伍被消灭了。
负责埋伏的就是仇天行先前派出去的团丁,在农会的民兵(数月前仇天行将保安团的兵卒更名为团丁,将民兵的称呼给了农会武装)辅佐下,干净利落的打败了征粮的敌人,集小胜为大胜,也消灭了好几百的敌人。
得知这一切的宋纪林,此时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是继续攻打应山县呢?还是就此退兵?
呆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宋纪林脸色发白,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退兵!
虽然宋纪林喜欢升官发财,但他更喜欢自己的小命。如今,自己粮食将尽,兵力也损失严重。汉阳府的援兵还有好几日才能到,至于他们能否按时到,宋纪林心中也没有把握。他一路行来的遭遇告诉他,汉阳府的援兵或许也会遇到这些。
现在退回去,至少粮食还能支撑到会安陆。若再晚两天,恐怕就要断粮了。
此时,宋纪林嘴里满是苦涩。来时的意气风发,只有一种大兵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回去时却是残兵败将灰头土脸的。这一下,回去后自己就算不被杀头恐怕也没啥好果子吃了。宋纪林心里已经在盘算,自己要拿出多少银子贿赂上官,好将麻烦从身上摘去。
“哎!不该轻敌啊!”
宋纪林心中悲呼不已。若非轻敌,没有攻城备足粮食,准备好充足的攻城器械,没有多携带火炮,驱使乡民攻城等等。应山恐怕早就应声而下了吧。
不过悔恨是没有用的,宋纪林原本可以大展宏图的机会就这样从手缝里溜走了。
只是宋纪林没想到的是,他的撤兵之旅也不会顺利的。一旦他决意退兵,那么早已埋伏在城外的保安团精兵就会一起杀出,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的。
如此,应山遭受的第一次攻击竟然就这样虎头蛇尾般的结束了,让人无法想象。战争果然是存在许多偶然啊。一个小小的失误就会造成胜负的截然不同的结果。
还很弱小的保安团暂时逃过一劫。而汉阳府的另外一万大军正披星戴月的向应山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