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多时一匹快马便从小道的转弯处出现了,马匹上有一个骑士,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这时,他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处茶棚,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渴望,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便在茶棚处落了脚。
“小二,来碗凉茶!”人未下马,骑士便大声说道。
“哎!来了,客官稍等!”小二赶忙拿起桌上盛满凉茶的大瓷碗,走过去递给了马上的骑士。
“客官慢用!”
小二的话音未落,骑士便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没两下便喝光了。
“呼!”骑士喝完长长的嘘了一声。他抬头望了望这六月头的太阳,感觉是那么的刺眼,这天真他娘的热。
骑士将瓷碗递给了小二,又说了一句。
“再来一碗!”
“哎!”
从小二手里接过第二碗凉茶,骑士没有直接喝,而是拿出了水葫芦,将凉茶灌进了葫芦里。
见骑士灌好了凉茶,小二赶忙恬着脸笑道。
“客官,一共四文钱!”
只是小二注定失望了,骑士轻蔑的望了一眼小二,啥也没说直接扬长而去,留下了大股尘烟将小二呛得够呛。
“呸呸呸!这狗日的绿皮竟然喝茶不给钱!我日他老母!这么急,是赶去投胎啊?”小二一边吐着嘴里的尘灰,一边怒骂道。
这时正在喝茶中的一个中年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二,你不要骂了,人都走了。这帮绿皮在城里下馆子都不给钱,何况喝你两杯粗茶?”
“这位爷,我这可是小本生意,这绿皮一顿白喝,我今天晚饭可就没着落了。”小二苦着脸对着中年人说道。
“行了,行了。你就别哭穷了,我多给你四文钱,算是替那绿皮付的茶钱吧!”
一听中年人这么一说,小二脸上顿时晴转多云,他笑呵呵的对中年人说道。
“多谢这位爷了!爷如此豪爽就和那保安团的好汉一般仁义播四海啊!”说完,小二又转头望着骑士远走的方向,恨恨的说了一句。
“这绿皮贼坏,希望哪天遇到保安团将他那身绿皮扒了去!”
一听小二这话,中年人顿时脸色大惊,他连忙劝阻道。
“小二,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官府可是要杀头的!”说完,他丢下几文茶钱,匆匆离去了。
见中年人这幅表情,小二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收起了中年人丢在桌上的茶钱,默默地用麻布擦着桌子上的茶渍。
只是虽然中年人很是忌惮保安团这个名字,可是茶棚里剩下的几个人却不如此。在被小二挑了个头后,他们顿时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
“要我说,这保安团的人真是好汉啊!比那水泊梁山还要讲义气。谁入了他们的伙儿,就可以分田!从此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光着膀子一起种田!”
“得了吧您!您说的水泊梁山那是土匪!再说,谁见过土匪还光着膀子种田的啊?保安团可是抗鞑的队伍!替我们千千万万的汉人出头,向鞑子讨血债的!”
“就是,入关之后,扬州屠城八十万、嘉定屠城五万、江阴屠城十七万、昆山屠城四万,等等皆是数不胜数,更别提鞑子入关前将关外汉人数百万汉人杀的所剩无几,数次叩关也是血债累累啊!”
几人聊着聊着,最后皆是心情沉重,发出一声叹息。
“哎!要我说。这鞑子怎么这么厉害。杀了我们这么多人,霸占了这么多的地。这老天爷怎么不收了他们?难道是我们平日里烧香不够诚意?”几人中一个胖胖的男子说道。
“屁!那是人家弓马娴熟,外加我们前明当朝诸公与领兵大将都是软骨头,一看见鞑子来了退就软了,然后就降了!不然就凭鞑子那点人,怎么打下我们汉家的锦绣江山啊!”一个模样较为年轻,脸上有些白净净,一看就像个书生的男子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胖子问道。刚才就是这个年轻男子说的最欢。鞑子这个屠城那个屠城的,自己好多都没有听说过,可这青年人却说的很是顺溜。
听到胖子这么一说,年轻男子颜色顿时一变,他仔细望着胖子,却见对方只是流露出一股好奇之色,不像是鞑子的走狗。于是,年轻男子放下心来。
“我是从保安团那里流传出来的书籍上看到的!我们华夏泱泱大国,数千年文明不绝。纵然数百年五胡乱华,但也有隋文再续汉统。哪怕强元牧马数万里,剿灭数百国,也有洪武振臂一呼,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如今,我华夏又濒临绝境。但天不亡我,保安团横空出世,仇天行团长一定会带领保安团誓死捍卫汉家江山的!”
说话时,男子眼中露出狂热,脑后的小辫子似乎也翘了起来。
胖子显然被年轻男子的话震撼了,他久久没有说话,连小二也是站在一旁,沉寂在年轻男子话中的意境里,心里向往着汉家江山强盛的时代。不过,这时另一个人开口打破了众人对美好的幻想。
“不见得吧!我觉得这鞑子或许才是应天而生!多少明军的强兵悍将一遇到鞑子便纷纷溃败,或是因天时、或是因地利、或是因内奸出卖。总之总是一遇到鞑子就是损兵折将,连戚爷爷的浙兵也被消灭了,还有白杆兵也是如此。更何况,呼啸中原十余年的李自成与张献忠也是这样。没有碰到鞑子时都是呼风唤雨,那闯贼竟然还把先皇逼死了。可是,一片石后,闯贼连战连败,最后命丧九宫山。而献贼也好不了哪去,仅仅一年多,也是命丧鞑子之手。可见,这闯贼与献贼也就是马前卒,给鞑子打江山来的啊!”一个皮肤黑黑的,身材很是健壮的男子说道。
听到壮汉这么一说,胖子连连点头,表示同意。他觉得壮汉说的很有道理,看来自己可得好好地保护脑袋后的小辫子了,这说明自己可是顺应天命的啊!
见胖子这幅表情,青年男子怒了。他指着壮汉,叱喝道。
“你这厮是不是鞑子那边的?怎么尽说鞑子的好话?难道你想去投鞑子吗?”
不过,黑脸壮汉并没有理会对方,只是将碗中最后一点茶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身子,丢下两文钱后走出了茶棚。
路过青年男子身旁时,黑脸壮汉说了一句。
“我是去投保安团杀鞑子的。不知你敢不敢,别光说不练假把式!”
说完,黑脸壮汉便走了。留下青年男子在原地撑得满脸通红。
“你?你等着!别瞧不起人!我也是去投保安团的!”
说完,青年男子也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