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让庐州府以西就意味着会将安庆府割给吴三桂,这在吴三桂的幕僚中觉得十分虚假。
安庆乃是南京门户,永历帝若想重振大明必须还都南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安庆如此重镇?拿下安庆将可顺江而下,南京将处于守势。当初保安团直取江宁未管安庆,结果让洪承畴在安庆建立了江西大营,最后保安团付出数十万人的伤亡这才将江西大营生生的拖的疲惫不堪,再加上南方豪雄共同用力,北方孙治李太平等人的斗争到底,鞑子在战略上回缩,这才放弃了安庆,让保安团不战而得之。
如此要地永历岂会轻易割让?就算皇帝可以这样,下面的大臣可不都是瞎子傻子啊!所以有些幕僚认为永历不真诚,这时战前欺骗战后卸磨杀驴的迹象。
其中曾经出使金陵的吴三枚更是如此,在金陵城待了两年,吴三枚对保安团观感极好,在政治上也是倾向保安团。
“王爷,永历那里空口白牙,到时可别把我们给骗了!不如和保安团联合共取江南之地!”吴三枚大声的说道。
听到吴三枚这样说,方光琛面无表情,可是谢四清却脸有愠色。毕竟谢四清也是前明官吏,如此说前明大统的继承者,这让谢四清有些难以接受。这段时间以来方光琛和谢四清关系不错,见到自己好友如此模样,坐在一旁的方光琛不动声色的拍了拍谢四清的大腿,将谢四清安抚了下去。虽然方光琛做的很隐秘,但是也没有逃过吴三桂的眼睛。
任何势力都喜欢搞派系,吴三桂势力中也是如此。有想要忠诚永历的,有想要和保安团结盟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忠诚于吴三桂,喜欢吴三桂自立的。
虽然对于吴三桂的老部下来说,那些倾向永历还是倾向保安团的行为都是背叛,虽然吴三桂心中也是有些不爽,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用这些人。政治就是团结大部分人打击少部分人,若不营造以大数压倒少数的姿态还怎么玩政治?而且吴三桂毕竟部下人数少,尤其是文臣缺乏,若不用那些外人,这还怎么统治地盘?另外用新人刺激老人,让老人更加围绕自己也是极好的。
吴三枚的话刚落,吴三桂麾下心腹胡国柱就站起来说道。
“王爷,团匪势大,与之联合可是与虎谋皮。”
夏国相也点头赞同道:“联弱抗强,古今皆然。”
郭壮图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团匪兵马有百万之众,我军只有不足八万,何以抗衡?”
“不错,不如和保安团联手起来,让保安团牵制他方兵力,我军直接南下横扫两广,和保安团平分江南。”吴三枚兴奋的说道。
“父王,那大西军怎办?大西军地处湘南,若是我军全力南下,大西军北上湘北再东进赣北,我军后院皆失之下军心不稳,何以立足新地?还有北边的新顺,可是与我们有世仇的!”王屏藩站出来泼凉水道。
原本吴三桂被吴三枚说的有些心动了,可是经过自己义子王屏藩这么一说,吴三桂被自己吓得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吴三桂想到如今江南的势态,不由得唾骂不已。小小的江南竟然塞下了大大小小十余方势力,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团匪仅仅打了金砺和鲁王就让江南顿时骚动起来,眼看着就要对团匪群起而殴之了。不仅仅是团匪,就是吴三桂放眼看去,也是觉得自己举目皆敌,真是难熬。
就在吴三桂头疼时,已经难以忍耐的谢四清站起来愤怒的说道。
“我们都是皇上的臣子,皇上有命攻打短毛贼,我们就该遵命就是,岂能违背皇上的旨意?敢问周王,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周王?还是不是忠于大明?”
谢四清慷慨激昂的说着,可是许多在场的人看向他目光却不友善了。方光琛拉着谢四清衣裳的手慢慢的缩了回去,并开始刻意与谢四清保持距离了。夏国相、胡国柱冷冷的看着谢四清,王屏藩更是将手摸向了腰侧,却发现自己的刀子已经卸下了。
吴三桂也看着谢四清,眼中没有任何感情,他的脸也是和平常一样,让人看不出他的反应怎样。
就这样吴三桂对着谢四清看了好一会儿后,这次说道。
“谢先生错怪了,本王既是皇帝陛下的臣子,自然效忠皇帝陛下。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处理公务吧。”
说完,吴三桂就离开了。当吴三桂离开后,在座的文武也一一离去,众人离去时都狠狠地瞪了谢四清一眼。就是谢四清平日里聊得来的同乡兼好友方光琛也不再看他一眼,而是匆匆离去。而几个平日里也是自诩效忠永历陛下的几名幕僚也是不敢抬头,路过谢四清身边时也不打招呼,只是默默离开了。一时间,谢四清觉得自己十分的孤独,仿佛被所有人排斥了。
当众人离开后,夏国相、胡国柱、王屏藩、郭壮图四人便又来到书房。刚才吴三桂离去前可是给他们使了眼色的。
四人来到书房后,王屏藩首先叫嚷起来。
“谢四清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这样说父王,孩儿当时真想一刀砍了他!”
刚才之事,吴三桂也有些后悔了,不该直接将这等大事拿出来众人讨论,引得谢四清当面驳斥,甚为丢脸。这也是吴三桂太自信了,觉得自己虽名为永历朝周王,事实上也是独立的一方豪雄。自得意满之下吴三桂认为无论是倾向残明的派系还是倾向保安团的派系,都要以效忠自己为先,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不曾想到,谢四清竟然当众跳出来质疑自己,这让吴三桂心中十分恼怒。
不过吴三桂如今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了,大事要紧。于是他对众人说道。
“谢四清之事只是小事,他就是本王用的做给永历看的一块牌子而已,随时可以弃之。现在还是商讨连明还是连匪吧!永历那里都催了三次了,现在也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