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宗羲高喝一句后,全场寂静了下来。虽然黄宗羲官职低微,但是此时却没人制止他。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黄宗羲这时又悲呼道。
“逃逃逃,说的再漂亮也是逃。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呵呵,左良玉会跑,高杰也会跑。可曾有一寸土地保住了?一寸山河一寸血,没有誓死抵抗的决心,谁都想存人,这江山还有谁来守护?”
虽然在金陵时黄宗羲对保安团观感极好,但是爱之深恨之切。正因为黄宗羲对保安团抱着极大的希望,认为抗鞑大业保安团居功至伟。认为天下大统后仇天行也不失一王爵之位。但是当保安团悍然发动内战,攻打投靠鲁王的明义公金砺后,黄宗羲无比失望。于是他转过来对保安团又是十分的痛恨。这种滋味很难对旁人述说。
如今当保安团打来时,满朝衮衮诸公要么要归降,要么就是要逃亡,谁也不敢站出来抵抗到底。就是黄宗羲一开始十分仰慕的张名振和张煌言也是如此。这一刻,黄宗羲失望透顶。这一刻,黄宗羲民主未开,依旧忠君。
“烈皇曾经至死不弃辽东,关外之地尚且如此,何况浙东?我朝虽有明义公、明德公、明忠公,但是直辖之地仅仅宁波府、台州府、温州府这三府而已。弃守宁波台州,这三府之地瞬间就去了大半啊!”黄宗羲说着说着便满眼噙泪,声音哽咽。
这时,张煌言不好意思了,他只得解释道。
“团匪势大,如今守护宁波和台州,实乃是至数万将士性命于不顾。他们可是我朝根基,岂能轻易折损?难道数万条性命却抵不过一个大义?黄太冲!国难之时可不能如此迂腐!”
“却是如此!太冲,左良玉高杰他们那是逃,而我们却是为了更好的抵抗。按照团匪的话就是战略转进!你看看,团匪李太平部、孙治部、陈晨部和叶苏部不都是如此?若非他们从鞑子兵力密布的地方转进到兵力不足的地方,岂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事不可为唯死而已,可是死有什么用?活着才有用!”
一时间黄宗羲被说的哑口无言,脸色胀的通红。这时,鲁王赶忙说道。
“孤意已决,弃守宁波府和台州府,全力据守温州府!”
为了自己的小命,一向善于逃跑的鲁王最终还是决定跑到温州府去。温州府有雁荡山,总能挡的团匪一二。
鲁王拿下偌大决心拍板决定后,诸位臣子便不再多言了。虽然黄宗羲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是身旁与之相好的顾炎武多方开导他,最后黄宗羲也只能接受了。千古艰难惟一死,可千古最易之事也是一死。死很容易,但是活着却不容易。而且经过顾炎武开导后,黄宗羲也认为张煌言的话有些道理,团匪如此锋芒毕露,南方群雄一定会忌惮不已,这就是鲁王的机会了。所以,为了大明,为了鲁王,黄宗羲决定自己还是要活着。
在转进前,鲁王派出了数批使者前往孙可望、李定国、李来亨、沐天波、吴三桂、朱成功、尚可喜、耿继茂、金砺等处。说服他们共同起兵围剿团匪,唇亡齿寒皮失毛落,如今鞑子退到江北一时之间顾及不到江南。若是让团匪如此倒行逆施发动内战,恐怕南方群雄会被团匪消灭一空。到时候鞑子万一再挥兵南下,南方群雄内斗之后实力损伤严重。神州陆沉,天下腥膻,这样的罪责哪个能背负?所以为了民族存亡为了天下黎民百姓不再落入鞑虏之手,子子孙孙不再为奴为婢,南方豪雄必须制止团匪这种自绝于民族的行经!保安团自恃武力强大,所以南方群雄必须给保安团一个教训,让他们回到历史赋予他们的历史使命上来。
这些话都是鲁王朝臣们从保安团那里学来的,如今用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至少可以站在道义上的制高点了。
其实对于永历朝廷,鲁王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们都是无比复杂的。他们原本的老对头是隆武,可是隆武死了又有了永历。如今两家还在位正统斗得不停。其实若是两家联合起来,名义上江南之地大明已占近半了。可惜两个朝廷的利益已关系到无数人,轻易之间是无法合并的。不过这次团匪大军来袭,朝廷坚持不住了,这才想要向永历那里示好,希望能让永历那里也出兵。虽然永历所在的广西距离团匪很远,但是名义上归附永历的周王吴三桂可离江南省不远。若是吴三桂从江西九江府出兵安庆府可很是方便。
随着鲁王南迁,一时间江南局势更加动荡不安起来。
浙江杭州府,当保安团一方面军和二方面军在杭州会师时,鲁王朝廷已经开始向南边的温州府转进了。
一开始仇天行过高的估计了金砺的实力,这才有两路大军共同出征。事实证明这搞成了高射炮打蚊子了,单单张连生一路大军的先锋部队就迫的金砺弃城南逃了。最后闹得张承武部成了武装游行了。虽然他在嘉兴府被阻挡了片刻,但阻挡他的团练武装也被击溃了。曾经苏州府的团总郑宁茂、陈乐平等人纷纷战死城头,麾下的团练势力灰飞烟灭了。不过虽然这些外来的团练势力被消灭,但是本地的团练势力却逃了出去。他们辗转来到了湖州府的天目山,和以往逃入山中的鞑子联合起来,给日后保安团治内的稳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保安团攻城略地可不像别的势力那样政权不下县,县下靠乡绅。保安团实行的是从一丁一户开始牢牢统治治下民众,所以这军队数量和干部数量可少不得。这也是仇天行一开始就想到的,只是事实证明只要张连生的一路大军就可以了,张承武的一方面军实在没有必要出动。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调动军队的花费可不菲,所以两路大军继续留在浙江。在得知杭州拿下,金砺南逃后,仇天行继续命令部队继续向其余府县进发,一方面军向东进攻绍兴宁波,二方面军则继续南下直达处州府。
这下,仇天行准备和鲁王撕破脸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浙江,仇天行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