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鞑子的数十门大炮齐声轰鸣,让保安团的许多新丁都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大多数新丁们都是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也有少数被吓傻的新丁疯了一般的四处乱跑,结果被担任执法队的老丁们一刀一个的砍掉了。
见过保安团团丁们战斗时的那种疯狂,这次孔有德很是谨慎的采取火力压制,他想要将城墙轰塌,将保安团的士气轰垮,希望仅凭借火炮获胜。
不得不说孔有德的思想很是超前,提前赋予了火炮战争之神的地位。可是,如今这个时代火炮都是一些前装炮,弹丸大多都是实心的,威力还是太弱了些。再加上仇天行早已将安陆城的城墙加高加厚了,所以即使弹如雨下,也只是在城墙上留下了一块块印子而已。
只是火炮杀伤力不大,对新丁们的心里影响却是无比巨大的。
一颗弹丸飞来,从一名站着的新丁头顶上划过。这名新丁顿时感觉一股强烈的热流飞过自己的头顶,然后头顶便火辣辣了起来,一股热热的液体便淌了下来。他伸手朝着头顶一摸,发现似乎少了点什么。再将手拿到眼前一看,竟然满手都是鲜血。他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可还没有等他惊恐的大叫,一股剧痛便从头顶传来,将他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这名新丁是幸福的,因为他晕过去了。而他身旁的新丁们正惊恐万分的看着他,望着他被强劲气流掀翻了的头皮,看着失去头皮的保护而露出的红白相映的头骨,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又一名新丁被弹丸击中了,一枚弹丸携带着强大的动能从远方急速飞来,正好蹭到了这名团丁的大腿,遇到阻碍后稍稍变向,在接触了城墙的地面后变成了一枚跳弹,一路起起落落的滚了过去。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犁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道路。人群中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鲜血抛洒,残肢横飞。有的蹲在地上的新丁突然发现头顶落下了一件热乎乎的东西,伸手拿下一看,竟然是一截肠子,然后直接给吓晕了过去。有的团丁则感觉脑袋被咚的一下给砸到了,头晕眼花的拿起砸到自己的凶器后,骇然的发现竟然是一节黑乎乎的大腿,顿时心中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极其影响士气的行为,虽然大多数弹丸都是打在城墙外或者城墙内,落在城墙上的是极少数。可是就是这极少数的杀伤,让团丁们士气大落。
躲在隐蔽处的仇天行见到鞑子炮击,自己这方却无法还击,心中怒极。只是再怎么愤怒也没有办法。保安团不会造大炮,也不会造枪,缴获中虽然也有几门虎蹲炮以及几百杆火枪。只是这些都是杯水车薪,遇到鞑子的火器,只能靠人命去填。不过好在,保安团还会造一种炮,那就是松树炮。这种将松树剖开掏空再捆起来的简陋火炮是保安团最大的杀伤性武器了。只是它有一个最大的缺憾就是杀伤距离太近了。只能当地人冲上城墙时用,云梦城守卫战中倪战就是运用了大量松树炮这才抵挡了好几天。安陆城作为保安团的治所,自然拥有的松树炮更多,足足有一千五百门。
鞑子不断地轰跑,城头上团丁们伤亡极具增加。见势不妙,城防总指挥三营的营长张连生赶忙撤下了大多数的团丁,只留下少数团丁在城墙上观察敌情。这下伤亡才好了许多。
第一天,鞑子就如此铺天盖地的攻击,这让仇天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安陆城最终还是会守不住,只是他真的不想再跑了。
就这样,鞑子在城外拼命的放炮,团丁们只能在城中苦苦的挨着。
打过几轮火炮后,炮膛过热无法再打了。残酷的攻城战又开始了。在鞑子的逼迫下,上万被抓来的百姓很快的就将护城河填出了一条通道来,然后云梯、冲车、鹅车便使劲的向城墙招呼去了。惨烈血腥的攻城战又开始了。
在这块不大的地方,数万人正在厮杀着。战场上,生命是最珍贵也是最廉价的东西。珍贵是因为生命是战力的保证,而廉价又因为死的太多,太低贱了。一支弓箭、一次劈砍,甚至是使劲一推,一条生命便消逝了。
在这里,生命迅速的如同野草一般枯萎,如同鲜花一般凋零。或许会有人为他们逝去而伤心难过,但更大的可能是没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到这个世上来过。他们死了,从此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了,再也无法见到他们了。
不过,这些当事人们此时可想不到这么多,他们正瞪着红通通的眼睛,手里使劲的招呼着。
为了追求更大的杀伤力,无论是弓箭箭头,是刀枪剑戟,还是作为松树炮弹丸的碎石,它们统统都用粪便浸泡过。用仇天行的话来说,就是即使当场杀不死敌人,也要让敌人战后伤口感染而死。
咚咚咚!战鼓擂起,杀声震天,胸中如雷鼓,热血盼四溅,战意积胸,不杀不快。胆大者四处呼战,杀的怎样一番痛快,胆小者抛掉了紧张畏惧,喊杀震天。战场是最能锻炼人的地方,再懦弱再胆小的人上了战场若能活着下来,恐怖片里的那种低儿科的场面再也无法吓住他了,或许他还会将生命视之无物,杀人如割草。
就这样,无数人带着热血、带着激昂、带着漏点,与敌人一起走向死亡的路途。
就在安陆城攻守激烈之时,三百里外的光州城一只两万人的大军已经整装完毕,向着安陆城急速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