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一声凄厉般的惨叫,辅兵们背着土冲了上去。即使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此时也要冲,冲或许能侥幸活下来,不冲却铁定活不下来。
见到鞑子辅兵靠近护城河了,负责指挥一队弓箭手的一名中队长手一挥,下令放箭。顿时,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就射了过去。在扫荡了整个云梦后,七营好不容易才拉扯出一个中队的弓箭兵。可是因为弓箭箭枝紧张,平日里便缺乏实弹训练。所以弓箭兵只能覆盖攻击,精度什么的就不能指望了。
好在鞑子辅兵们密度够大,稀稀拉拉一阵箭雨后,就有几十名辅兵倒在了地上。其余的几百名辅兵赶紧倒下麻袋里的土石,疯一般的跑了回去。这年头物资紧张,物价腾贵,人命还没麻袋值钱。若是孔有德需要,随时可以压着方圆数十里的数万民众攻城,而麻袋还得费心去做。所以孔有德下令填壕时麻袋必须回收,辅兵回来手无麻袋者斩。
第一队辅兵回来后,第二队的一千名辅兵也齐声呐喊的冲了上去。第二队中有几名辅兵见到那护城河旁几十名辅兵伏在地上凄惨嚎叫的惨样,两腿颤颤迈不出步子,结果被身后的督战队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草间。见到这样的刺击,第二队辅兵更是恨不得变成飞毛腿飞速的冲上前去。
同样的,第二队也遭受了弓箭的打击,留下了几十个人。
来来往往几次,辅兵们伤亡超过了一半,护城河也填实了好长一段。
虽然辅兵们伤亡惨重,可是孔有德却没有下令火炮攻击。对于他来说辅兵就是消耗品,远远没有火炮金贵。让他浪费金贵的火药炮弹去减少低贱的辅兵们的伤亡,那是不可能的。
见护城河填好了,孔有德令旗一下,几队弓箭兵冲上前去,身后是几十支扛着梯子攻城的绿营兵,还有一些绿营兵推着楯车紧随其后。因为云梦城城高不到两丈,所以孔有德没有准备云梯,仅仅打造了数量上百的长梯。
鞑子铺天盖地般的扑来,守城的团丁们十分紧张,有人惊吓的竟然让武器从手中滑落。这时,倪战大声疾呼起来。
“同志们!鞑子要来抢我田地、烧我房屋、杀我性命、剥我衣冠、淫我姐妹、奴我子孙,怎么办?”
“杀死鞑子!”
“杀了这帮狗日的!”
众人纷纷嚷嚷起来,似乎大声嚷叫着会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事实却是如此,几声大叫后,许多人心情平复下来,不在那么紧张了。
鞑子伴随着鼓声呐喊声冲杀了过来,负责指挥弓箭手的中队长赶忙下令放箭。
可是,这一次没有上次射击辅兵们来到容易了。弓箭手们刚刚直身射击,突然鞑子射来一阵箭雨。虽然是从下往上射击,虽然有垛子的保护,但还是有十几名团丁弓箭手中箭,倒了下去。
同时,团丁弓箭手们也射出了弓箭,只是效果平平,只有几名鞑子被射中,因为一来鞑子有楯车的保护,而来身上又披甲,所以没有形成致命伤。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绿营兵抬着的长梯搭在了城墙上。长梯正好比城墙矮一点,高了容易被掀翻,矮了不容易够到。这是孔有德打造的简易版的,复杂些的长梯顶端还安装有钩子,那样可以钩在墙上,不容易掀翻。
当绿营兵们顺着长梯往上爬时,无数的砖块、石头还有熬得滚热的粪汁泼了下来,顿时长梯上一阵惨嚎。只是这样是有代价的,躲在楯车后鞑子弓箭手不停的射箭。暴露在墙体外的团丁纷纷中箭,有的倒在城墙上,有的坠落城外,充当了石块的作用砸翻了好几个绿营兵。倒在地上的团丁迅速的被拖走了,不是为了治疗,而是避免挡路。后续的团丁接替过来,搬起地上的石块继续向下砸去。
仗一打起来,视觉、听觉上的刺击让人体内的肾上腺激素上升,让身处战场上的人感觉什么都不怕,对什么都不畏惧,甚至因为身边熟识的人牺牲反而产生同仇敌忾的情绪,让自己战力飙升,不知死为何物。不过当他冷静下来,心情平复了,可能就会两腿颤颤后怕不已了。
此时这些团丁们就仿佛狂化了一般,拼命的搬起石头木块死砸,拼命的刺着手中的长矛,挥舞手中的大刀。鞑子的几次攻上城墙又被赶了下去。一时间人头滚滚、肠拖肚烂,满地皆是血淋淋的内脏。
第一次的攻城,鞑子的绿营兵竟然攻势受阻。
对于这种情况孔有德早有预料。一般来说,只要守城一方众志成城,哪怕人少些,武器缺乏些,总能抵挡几次攻击的。
数年前,孔有德身处江阴城下,亲身体验了江阴的满城百姓在阎应元、陈明遇、冯厚敦三人的带领下,以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数十万百姓力抗鞑子二十四万大军,守城八十一天,击毙鞑子三王十八将,杀死七万五千余兵丁。
所以众志成城之下,虽身为农夫亦可成为战士,力抗凶贼。而史可法守的扬州又不一样了,内斗之下,数日间雄城易手,满城被屠八十万。
鞑子入关势如破竹,许多时候不仅仅是汉奸部队作战得利,更是因为攻城时许多雄城不战而降。
先前那些誓死不降的农卫队队员们就让孔有德知道,此次攻打团匪恐怕就没有不战而降的好事了,所以对于首战不利,孔有德是有心理准备的。
这时,鞑子后方传来一阵鸣金声,攻城的绿营兵有如大赦一般迅速逃离了城墙,留下了破损的器械以及数百具尸首。
见到鞑子退走了,团丁们兴奋的大吼大叫起来,许多激情退去的团丁更是感觉浑身力气都耗尽了一般,瘫坐在地上。
倪战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守城时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是最危险的。没想到这次鞑子竟然仅仅是试探攻击,只要多打几场仗,让手下的团丁多多见见血,那么这场守城战就好打了。纵然最后依旧是城破人亡,也要让这帮鞑子放放血,好给安陆减少压力。
就在城墙上的团丁们心中松懈时,一阵凄厉般的响声越来越近,鞑子开始炮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