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大军区新任乐国柳参谋长来视察了。晚宴上,他不停地给周龙昌敬酒。感谢周心系边关,鼓励周写出精品。周趁机给他讲,是专门写烽塔军分区,写钟国疆来了。乐就当面指示钟和辛,你们一定要大力赞助啊。钟马上回答,坚决落实首长指示。后面,又来了几拨工作组,周龙昌无不及时地介绍他的主张,借以报答一个真挚老友的恩情,支持一个真正的边防军政委再上一层楼。
钟国疆总是处于百忙之中,抽空来与周聊天。在将军阁一楼的套房里,两个人促膝谈心,说到这次行动。周请钟相信,文学的力量是巨大的,而舆论的力量也不可低估。不管怎么样,他来写他就是一种宣扬,会给首长机关头脑中施加一些正面的影响,管不管用,当然由不得写作者,但是一点作用不起,也不现实。
钟国疆对此并不在意。虽然也想写但由于不懂文学,加之心思被部队建设所缠绕,身体又染上了耳鸣,心急了些,也小气小心了些,老打招呼,不要把他写得太好了。以至于洪丽媛也受他影响,在已是军区政治部财务处长的钟泽田请他两口子吃饭时,对作陪的周龙昌讲,她要看第一稿。周说就是准备让她过目的,因为她是妻子,俗话说的好,知夫莫如妻,她最有发言权了。她也说,别把我写的太好了。周说,这个不是政治报告,也非个人总结,好不好一定要用文学眼光来看,而不能只用人事的眼光,更不能用政治的眼光,还不能用官场的眼光,如果那样,就乏味极了。
钟国疆没有细看周的初稿,新司令江金锣来了,他要考虑新一轮的磨合,还必须考虑地委常委的职责。孙家烈报告说,最近发现黑狼皇后与三侯爵来往甚密,有情报说,他们正在策划骚乱。唐书记请钟国疆参加紧急会议,要他拿出具体对策。
这是头等大事。钟国疆毫不迟疑,早餐一吃,就驱车赶到了地委常委会议室。经过上回的诬陷案,艾力伟明升暗降,调到大疆省政协任副主席去了。地委班子因此大调整,一时全是新面孔。钟国疆心中不由一阵酸楚。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新班子总是这样,大家说话都绕道而行,需要时间自然多。
好在唐书记还算高明,和艾力伟的风格大同小异。“同志们,现在形势严峻。”他表情刻板地说,“三股恶势力,具体就是黑狼皇后和三侯爵他们,蓄谋骚乱。我们必须及早下手,彻底挫败他们的阴谋。”他起身走到东面墙下,捉起一根小指挥棒,指着一个红圈并标上了蓝色箭头的地方,接着说:“请大家看,就是这个地方,叫望暖村。孙局长有可靠情报,明天下午五点钟,他们要在这个地方聚众闹事。根据刚才研究决定的方案,我们坚决执行大疆省委省政府和大疆军区的指示命令,分地方和军队两大块,设两个指挥部,一个在我们市公安局大要案侦破指挥中心,一个在钟政委的作战指挥中心,分工不分家,并肩战斗,务必大获全胜。”他朝钟国疆笑笑,“钟政委,你还有啥补充?”
“我补充几句。”钟国疆也很严肃。“这次行动,就是打仗。参加人员都必须有打的贏的思想准备。情报上说在望暖村,不一定不变化。我们的对手都是老狐狸。大家都要多想几招。比如,地理环境上,边防一线都必须始终置人视线之内,尤其是木斯岛,绝对不能稍有疏忽。完了。”
唐书记换上微笑的面孔:“钟政委说的好,边防无小事,更何况这是一次大搜捕,我们权且定名为套狼行动,小心为高啊。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了,咱们分头行动吧。
唐书记带着人马登车来到了公安局,在孙家烈引导下,走进了大要案侦察指挥中心。他是这次大搜捕行动的总指挥。
钟国疆带领人马走进了分区作战指挥中心。他是这次大搜捕行动的副总指挥兼军方总指挥。
时间无情,一秒秒地流逝着。
夜风无情,一阵阵刮过。
两个指挥中心的人们,夜以继日,紧张地忙碌着,查资料,标图,联络四面八方。
天空低垂,大地沉寂,空气紧缩,压得大家有些喘不过气来。
令人焦急异常的黑幕终于悄无声息地退去。东方地平线上泛起一片又一片乌云,朝霞在乌云中左冲右突。忽然,太阳露出头来,左顾右盼,上下弹动几下,猛地一窜,升到了八丈高的地方,乌云迅速扑了上去,太阳红扑扑的脸一下变白了。
盒饭送来了。大家开始吃早餐。
天主教堂、和平广场那边同时传来钟鸣声。
孙家烈不无紧张的声音:“报告总指挥,黑狼的行动突然提前,请指示!”
“套狼行动开始!活捉它们!”唐书记威风凛凛地下达了指示。
钟国疆从作战地图前走到大屏幕前,抓起麦克风,威严地发出命令:
“全体注意!各个连队注意!各个突击小组注意!打开各种监视器材,盯紧黑狼,力争全部活捉!”
两边指挥中心的监视屏上,都清晰地显示着各个突击小组的位置和战斗准备状态。由军人警察民兵和各族群众组成的突击队员们,精神抖擞,有的操纵着监视器,有的举着望远镜,有的旋转着许多人还说不清啥名号的新型侦察器材,一个个机警地等待着,只待一声令下,就像离弦之箭,射向黑狼们。
几乎是同时,唐、钟二人都走到了己方的监视屏前,观察已被锁定了的控制点。
孙家烈跟在唐书记身后,智勇德跟在钟国疆屁股后面,一个接一个介绍控制点的状况。
一号控制点,望暖村。黑狼们阴谋劫持该村居民,逼迫他们非法越境,制造国际事端。
二号控制点,民族广场。这里几乎全天候游逛着烽塔市43个民族的男女老少。黑狼们企图在此投放炸弹,制造大面积恐慌事件。广场上有两座清真寺,还有数十家清真饭店。一旦爆炸得逞,还会引发宗教事端。
三号控制点,三路公共汽车百花园站。这里四季如春,数万株各种各样的花卉,姹紫嫣红,芬芳四溢,天天都有大量市民和外地游客来此观光。黑狼们蓄谋引爆公共汽车,破坏烽塔地区安居乐业的大好形势,并把坏影响传到国际范围。
四号控制点,天主教堂。这是黑狼皇后的借宿之处,也是她的指挥部。她的阴谋诡计通常都由此处像鬼魂一样飘荡出去。
五号控制点,边城宾馆。这是三侯爵,也就是亨利二百五的临时巢穴。距离边境线很近。骑摩托车大约半小时,就能到达鬼难通山沟。孙家烈和智勇德掌握的情报都证实,黑狼们阴谋在各个点上破坏得逞后,到此集中,发动骚乱。
六号控制点,金塔县前大金矿开采有限责任公司和温泉疗养中心。现在,这儿生产黄金,是烽塔地区的工业开发区,地委和分区都视为经济龙头。黑狼们做梦都想要黄金泡温泉,可有贼心没贼胆,便蓄谋抢劫。孙家烈跟钟国疆说过,黑狼皇后几次发誓,非把钱大位的黄金抢完不可。抢不到,就化为灰烬。他们捞不到也不让我们用得着。
七号控制点,木斯岛。这儿早就是卞、苟的窝点。因为属于中国和双国和0国的争议区,“五反六防”行动往往有所顾忌,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边境事件。卞、苟有恃无恐。一只脚在境内,一只脚在境外。很难逮得着。上回反恐战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捉住,结果还是让他们利用地形逃脱了。据可靠情报,卞、苟一伙胆大包天,仍然据此为巢穴,为非作歹。黑狼皇后也做了失败的准备,万一阴谋失败,便撤退到此,以便逃之夭夭。
八号控制点,泥火山风景区。地区和分区正合力开发这个区域,投资颇多,前景颇好。黑狼们打算在此施放烟幕弹,造成恐慌,并推倒砸坏一些重要景点,造成严重经济损失和恶劣影响。
黑狼皇后躲在教堂的地下室里,发出了提前行动的指令。她的爪牙们却没有马上行动。
唐书记和钟国疆以为这是声东击西之策,或是火力侦察之计。命令各路突击队员稍安勿燥,静观待变。哪里想的到,其实是三侯爵又和那母狼争锋,以不得太莽撞为借口,又给喽罗们发了一道等一等的指令。
黑狼皇后不由大怒,在特制手机上大骂他一通,两人又吵了一会。还是黑狼皇后让他一步,叫他来下指令。他才兴奋地说:“女人嘛,还是别压着男人的好嘛。”
三侯爵趾高气扬地对着手机吼道:“我嘛,命令你们各显神通,大举进攻!”
接下来的镜头真是紧张刺激而又大快人心。
一号点上,翟三刀和沙牛耳冲进了望暖村。孟子斌带着一队职工,福塔县长罗明松带着木拉辑、沃克伦等一群民兵,早已恭候多时,把两人摁倒在地,五花大绑。
二号控制点上,臭鼻果和莫皮年悄悄从纸包里掏出自制手雷,刚要扔出手,被缪师承他们揪倒在地,束手就擒。游人们上前来看热闹,缪说,抓住一个小偷。
三号点上,边关鼠趁着公共汽车到站的当儿,突然抱起一个炸药包,纵身冲上车厢,却被天木边防连长彭勇一个扫荡腿,踢翻了,分区和武警的四个战士像猛虎扑食一样’死死地捉住了他。
四号控制点上,没有动静。
五号控制点上,突击队员们也按兵不动。
六号控制点非常热闹。卞、苟二人驱赶着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们,举着棍棒石头之类的凶器,从山沟的芨芨草中窜了出来,还没到工地场房前,肖望春团长带着一群战士和民兵,就将他们包围了,纷纷缴械投降。卞、苟两个早有所料,本就走在最后,一看不妙,展开飞行器,逃跑了。木玛带着几个民兵紧追不舍,一直追过山这边来,见不到了踪影,方才恨恨而归。
七号控制点,一时风平浪静。
八号控制点上非常可笑。杨水花和顾欣桃两个笨手笨脚的半老徐娘,竟也被黑狼皇后派上用场,跟在秃顶鹰和歪皮眼后面,混在游人中,倒是走了好长一段路。待接到指令,从裙子里掏烟幕弹时,杨的丢掉了。顾的呢,被尿湿了。她怕当场打不开,偷偷地先拧开了弹壳。因为混在人群中,以为是在游览,一时忘记,到路边水沟里尿尿时,忘了解下那颗叫她诚惶诚恐的罐状形烟幕弹,一大泡尿撒进去,弹便哑巴了。然而,突击队员们并不因此而放过她们,从人群中悄悄扑上去,将杨、顾二人逮住了。秃头鹰和歪皮嘴狡猾的很,远远跟着她们,一见她们被逮了,拔腿就逃,一边打开飞行器,穿山越岭,逃向边城宾馆。突击队员们要追,钟国疆说:“算了,让他们再神气一会吧。
“中心,中心,一号呼叫,黑狼已捉住,是否押到指定地点,请指示!”
“押!”孙家烈指示道。
“中心,中心,二号呼叫……”
“押!”智勇德指示。
“中心,中心,三号呼叫……”
一、二、三、六号控制点上的突击队员们开始收队,押着猎物,开着警车或军车,驶向指定地点、就近的派出所或是公安局看守所。
忽然,边关鼠挣脱了手铐,一头撞开吉普车门,跳了出来,迅猛地翻下山沟去了。彭勇急命战士们紧紧追赶,追到了沟底,眼看就要追上,边关鼠却又爬上坡来,三跳两跳,跑到了边防柏油大道上。战士们哪里肯饶他,飞身上车,开足马力,追到柏油路上,见边关鼠扒上了一辆大卡车,加大马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孔雀连队防区内,只见边关鼠急急如漏网之鱼,从大卡车上跳下来,就地一滚,翻下路坡,钻进了草丛。
彭勇叫战士们先下坡去找,掏出手机要通了孔雀连,请求支援。孔雀连长张旺甫因为没能请求到参加这次捕狼大行动,正在心中懊恼,不意,突然来了求援,禁不住仰怀大笑,从墙上取下手枪,叫上一个班的战士,朝彭勇所指地点猛扑过去。
边关鼠在草丛中躲了一会,觉得有些冷,便想挪动一下,害怕发出动静,再让逮着,在地上爬行,看见一株野荆棘,便钻了进去。咕咚!掉进了一个深洞里。原来,这荆棘长在洞口,而这洞口不大,被茂密的野荆棘遮蔽着,难以发觉。
彭、张两位连长很快循着边关鼠的足迹找到了这个洞口,只听边关鼠在洞中惨叫。战士们都不知底里,就要下去看,有的说,怪惨的,是蛇还是野兽啥的把他咬着了,或是中了毒,下去救救他吧,做反面教材嘛。两个连长说,也好,咱们还没发现这儿还有个暗洞,进去熟悉一下地形也好嘛。于是,大家一起下了洞。这洞真深啦!洞底是条小溪,小溪中全被老鼠填满。那些老鼠真大,觉得不是鼠而是猪崽。两位连长对视一眼,张连长伸下舌头说:“环境好了,老鼠不是跑了,而是集中管理了,到这里安居乐业来了。”彭连长说:“边关鼠已经被老鼠吃光了,咱们就别下到洞底去了,万一老鼠六亲不认,我们可不好办。”张连长点点头,甩一下手枪,招呼道:“撤!”
消息报到指挥中心。
钟国疆说:“边关鼠最后当了老鼠的口粮也算名副其实了。”
唐书记和孙家烈开玩笑说:“孙猴子,你不会捉鼠,就叫他们自相残杀呀!好!各路都顺利完成了任务,进人下一轮战斗。”
三侯爵在边城宾馆404房间里,先是洋洋得意,沉浸在梦幻之中,自以为旗开得胜,摇头晃脑,哼哼叽叽,像是得了性亢奋一样,浑身上下像蛇一样扭动着。
特制收音机中突然传出黑狼皇后的吼叫声,把他吓了一大跳:“蠢猪!都是你他妈的坏了老娘的大事。我杀了你!”
“你不能杀我。我还要指挥骚乱!就是要骚乱!”他把嘴贴近收音机,狂暴地说,“你要给我奖赏,给我当皇后!”
“做你妈的大头梦去吧!我们的人都叫钟国疆套住啦!你他妈的全完蛋啦!完蛋了,你知道吗?”
“啊?”他这才如梦初醒,撒出的喽罗们没有一个回过话来,说是得手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正在百思不得其解,邵兴邦带着何百忍一脚踢开了门,威风凛凛地喝道:“亨利二百五,你被捕了!”
“砰!砰!”二百五没答腔却开了枪,趁邵等躲避之机,从早已打开的窗户中跳了出去,骑上早就放在后院的黑色摩托车,急急如丧家之犬,奔向边防公路。
曰薄西山。太阳的余辉撒在边防线上,像是一层金光,护卫着地上的万物。
亨利二百五骑到了边防柏油大道上,掉过头来,开向难通沟。
邵兴邦带着几名战士,开着他的猎豹车,冲在前面。缪师承带着几名武警士兵,开着他的现代车紧紧跟在后面,都朝司机喊叫着:“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追上,别让他跑了’
距离越来越短,但是,眼看就到鬼难通山沟了,邵副司令急中生智,命令金卡连出动自行车队,抢先拦在了鬼难通山沟头上。
亨利二百五哪能料到这一招,晕头晕脑地骑到跟前来,差点撞上了连长的自行车把手,惊叫一声,束手就擒。邵兴邦和缪师承把他带到了金卡连部,突击审问。他像死了的鸭子,落个嘴硬,就是不招,非要见钟国疆不可。
钟国疆请示过唐书记,令邵、缪将他押到了边城宾馆,严加看守,待整个套狼行动结束再审。
卞火平燕和苟一刀的飞行器终于出现在监视屏上。唐书记拿起话筒,乐呵呵地说:“钟政委,狼快要回窝了,你该给它们点颜色喽。”
“是!第一书记同志。”钟国疆一本正经地说。转过身来,笑道:“参谋长,后勤部长,装备部长,该你们大显身手啦!”
“是!”季成光指着显示屏,兴奋地回答,“通信科长,马上施放电子干扰!”
“是!”勉其锋早就等不及了,“雷达营,立即全方位扫瞄。”
“是!”朴悦先看着监视器,一脸神气。激光连,光束准备!
江司令走上前来,轻轻一笑说:妥啦!
大家一看,两只蝙蝠状飞行器,已中了电子干扰,像两把烂扫帚,慢慢地从半空中墮落下来,落到了距离木斯岛还有三十多公里的南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