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先生编著的《石鼓堂尺牍》出版了。这不但是他40多年文化苦旅行踪的全面展示,而且汇集了他和中国文化精英交往的手札书信。他和全国1000多位著名书画家有长期的书信往来,如中国书坛泰斗沙孟海、启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著名学者楚图南,中国文化名人、国学大师文怀沙,中国书法大师欧阳中石、沈鹏,国民党资政陈立夫等。还有辛亥革命老人孙墨佛、鲁迅战友汪占非,以及社会名流、大专院校教授、在校学生,他从众多的书信中选取120多幅手札,整理编印了《石鼓堂尺牍》这不但是研究曹宇、认识曹宇的一部好书,也为我们研究石鼓文化提供了很好的史料,很值得一读。先生嘱我作序,当是一种责任。
认识曹宇先生,是很久以前的时候。
那是1972年,我在麟游中学上学。曹宇1969年底从西安美术学院分配到麟游县文化馆,搞群众文化工作,是专职美术创作员。那时的曹宇是20多岁的小伙子,年轻气盛,专业特别优秀,经常在文化馆外面的围墙上画壁画,办墙报。因为文化馆和我就读的学校正好对面,隔街相望,每到课间时,我们一大帮学生都跑出来看他在墙上画画和办墙报,为此挨了老师不少批评。逐渐地曹宇就在全校学生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喜欢美术的学生,视曹宇为偶像。他一有时间,经常来学校会见他的那一帮秀才朋友。学校里当时的老师都是从北大、清华、厦大、川大、西北大学、陕师大分配到这里教书的“黑五类”子女,和曹宇的年龄一般大小,他们可以说是脾胃相投,气味相通,经常在一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他们中有杨茵、曾祥茂、辛烈、邓汉章等,在麟游文化教育界影响颇大,被人们戏称为“四条汉子”。曹宇不在“四条汉子”之内,但他是“四条汉子”的帮头。曹宇思想活跃,思维敏锐,点子很多,少了曹宇,那四条汉子的“沙龙”就没了核心,少了气氛。曹宇走路如风,说话如钟,一进校门大老远处就直呼朋友姓名,他们那种默契让人好生敬畏。曹宇一进学校大门,我们全班学生都异口同声地说:“曹宇来了。”如此反复几遍,有时学生叫得曹宇都听见了,朝我们这边一望,学生吓得都缩进了教室。所以,曹宇在学生心中留下了神奇的印象,学生在聊天的时候以曹宇为话题,能谈论好长时间,都说他如何画画,如何来学校见他的那帮朋友,如何走路,谈笑如何风趣、幽默,如何如何匆忙地穿行于麟游的大街小巷,风风火火地干着他所钟情的事业。
这就是我最初所知道的曹宇。
后来,曹宇因工作需要调到宝鸡市群艺馆,从事美术专业创作。在我们学生中间,似乎有一种失落:“曹宇调走了,唉,见不到他了!”
再后来,我高中毕业,在麟游工作了几年,调回老家灵台,就更见不着曹宇的影子了。听灵台博物馆的人说,曹宇还来过几次灵台,我很遗憾,没有见到曹宇,但曹宇的影像在心里一直抹不掉。
2001年初秋,我在文化馆工作;房子就在灵台上院里,房子前面悬挂着一口明昌铁钟。有一天中午,听见有一个人在钟亭子里说话,口音很熟悉,出于感觉,我上前询问,他说是从宝鸡来的,我一看面相很熟,我说:“你是曹宇老师吗?”他说:“我叫曹宇。”“你就是在麟游文化馆工作过的曹老师吗?”他说:“是呀!”“哎呀!真是天大的缘分!”我自报家门,说我也在麟游工作过。我赶紧请他来到了我的房子,让座、倒茶、敬烟。他不抽烟,那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热乎劲就别提了。几多回忆,几多话长,几多感慨!真是人生匆忙,岁月苦短,弹指一挥啊!曹宇老了,我也不小了。临别的时候,我签名送了他我刚出版的《母亲河》《灵斋墨缘》和我的书法,他给我留下了他的墨宝。从此,就和曹宇电话、书信往来很是频繁了。
曹宇依然不改初衷,走路还是那样风风火火,说话还是那样朗朗如钟。
我很清楚地记得,有次曹宇因为招生来灵台,留宿在我房间。在一个明月朗朗的盛夏夜晚,我和曹宇的老同事雷志杰先生坐在我的房子外面纳凉。古灵台院内,月光如水,灵光闪烁,我们的话题和那如水的月光和那冥冥的灵光糅合在一起,那种感觉好生惬意、畅达。听曹宇话古论今、红尘见闻和他离开麟游的经历,我对曹宇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
曹宇以文化为终身事业,他画画、写字、篆刻、剪纸、雕塑无不精通,且样样出手不凡,尤擅版画、中国画、书法、篆刻、雕塑。他的版画《忆延安》《春催桃李》《家乡美》等30余幅作品,在全国及省市展出、发表;中国画《老虎、狮子和牛》《几度沧桑》入选全国及省六届、八届美展,获陕西省创作奖;书法、篆刻作品入选国内外书展,被全国多处碑林、博物馆、美术院校收藏刻石、雕塑《腾升》《三凤鸣春》相继问世。他的好多作品在《人民日报》《书法》《美术丛刊》等报刊发表。他主编出版了《中青年书法家谈书法》《龙泉青瓷杯全国中师书法大赛获奖作品集》《全国城市印社篆刻联展作品集》《秦川黑白木刻选》等书。如今的曹宇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中国旅游文化学会会员、中华民族团结友好协合理事、宝鸡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陕西黄河文化研究会理事、宝鸡市政协委员、歧阳印社社长、炎帝研究会理事、菲律宾世界艺术学院客座教授、西秦美术学院名誉院长、西京大学教授。
曹宇有一句口头禅,戏称干文化叫“玩文化”。50岁以后正是他艺术创作的黄金时间,他深知年华的有限和时间的宝贵,他深有感触地对我说:“个人的艺术创作是一种自身的文化积累,那是终生永无止境的追求,如果用自己的文化思维去考虑、开发文化资源,形成广阔的社会前景和经济效益,惠及后代,造福千秋,这是一个文化人应具备的长远目光和理想追求。”基于此,曹宇利用自己的艺术才能,把艺术思维的目光投向了文化资源的开发利用上,“玩”起了以大文化为主题的文化资源开发,大手笔运作,有效地利用了文化资源。
在唐代的时候,陈仓出土了石鼓,震惊世界。有“石刻之祖”之称的石鼓文,是我国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石刻文字。其上文字为秦始皇统一文字前的大篆,十首四言诗描绘的是秦王到渭水两岸秦岭山麓游乐、狩猎、祭拜的场景,是研究先秦历史的重要史料,被康有为称为“中国第一古物”。这十块石鼓现存北京故宫博物院。自唐代起,就有大诗人杜甫、韦应物、韩愈先后作诗描绘石鼓文,足见其珍贵。曹宇利用这一民族瑰宝,于1991年创办了《石鼓》杂志;它是以研究金石文字、篆刻、书法技法、书坛信息为内容的专业杂志,受到中外爱好者的支持和好评。1992年,《石鼓》杂志因为经费原因停刊,但对石鼓文的研究还在继续,并对石鼓出土地进行实地考察,根据石鼓译意创作出了十首《译石鼓文诗》。曹宇为了弘扬石鼓文化,选择一枚重12吨、直径1.5米、高2米的巨石,将在石鼓出土的地点——宝鸡刻制二十世纪新石鼓。这一壮举将在国学大师文怀沙的指导和支持下,其成果不久将向世人呈现。因石鼓表面缺损,石鼓文所描绘的内容千百年来一直是石鼓文研究领域的难题。曹宇经过10多年的研究,他用10幅国画描绘了10块石鼓上的十首石鼓文、诗歌描述的内容,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陕西瑰宝”,他也因此成为“石鼓文图”第一人。曹宇重新拿起笔画石鼓文图已经是2000年之后,这时,他已经对石鼓文的内容有了较深的理解。为了能准确描绘,他借来了兵马俑的图像资料,根据兵马俑中人物的衣着打扮、纹饰绘制秦代人物。起先的10幅画画好后,拿到北京给石鼓文专家一看,说时间不对,衣着不符合朝代特征。他然后拿回来重新考证史料,重新绘制。他的石鼓文图不光要被美术家那双审美的眼睛“通过”,更得让石鼓文专家那双注重史实考证的眼睛“通过”。于是,他不光拿给美院的老师“审批”,更要拿给石鼓文专家“审批”。在奔波数年修改3稿后,到了2007年,这10幅石鼓文图终于定稿了。10幅《石鼓文图》各件既是单幅作品,又有相互联系,堪称大观,连接在一起近乎四丈,文图再现了先秦政治、军事、民众生活、飞禽走兽和自然风光。对人们了解、研究先秦历史将会起到一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