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的小猪被狼叼走了。老母猪的脖子上和脊背上的几处伤口正在滴血。如果没有老母猪的搏斗,‘小猪可能还会走一个。村长被老母猪的哭喊叫醒后,打着手电,看着这个鲜血淋淋的场面,边往身上穿衣服边拿起猎枪顺着血迹上了老鹰嘴,他要找到这只狼,讨回他家的小猪。倒霉的是血迹只到了老鹰嘴半山,老九的菜地边就不见了。作为一个猎手,他有经验找到它。老鹰嘴有多少窟窿多少野物村长清楚,猎手的鼻子比狗的灵。村长从山顶上的每一个洞口排查,终于在山后面的一个洞口发现了狼清晰的爪子印,洞口的边上有小猪留给他的信号。村长从洞口看进去,里面拐了弯。他嗅到了一股一股的腥味,它们正在吃他家的小猪。村长装好了火药后,在“火鸡公”上装了火炮,爬在洞口,把枪伸进里面,“轰!”的一声,里面尘土飞扬。村长赶紧提起早就准备好的镢头,因为他来不及装上第二枪,只有提着镢头等待狼的出现。他知道,一只再凶猛的狼,在它不注意的时候,只要这个铁家伙砸在它的天灵盖上,它就会很听话。
村长等了一阵,狼没有出来,他又装上了火药。洞里的灰尘全部落下了,黑色的窟窿像只眼睛。村长从地边的树上折来了一根树枝,将洞口用镢头挖塌了,并将一根树枝伸进去一截,埋在洞口的中间,他要闷死这可恶的贼。村长得意地在旁边抽了一锅烟,等了好一阵功夫,那根树枝没有响动。村长捏住树枝放在耳朵上急切地等待着里面发出声音,哪怕只有轻微的一点,他会加固封锁洞口,让它们变成泥土,让它们明白这就是得罪一个老猎手的苦果。不,虽然狼肉有股酸味,虽然狼崽子的肉粘牙,他都不嫌弃,他要叫来村子里的所有人,包括老九,叫他们吃着狼肉,想着做一个贼的下场。
六月的望天,太阳已显出了它的毒气。虽然山梁上有点儿风,地边上有一排树,树下有一潭一潭的黑影,但村长还是硬晒在洞口边上。他宁肯脱一层皮,也不能给狼一个逃生的机会。因为这只狼像老九一样太把他不放在眼里。它要跟一个猎手较量就只有吃枪子。要不是它叼走他家的小猪,他也不会浪费火药和铅弹。狼皮的毛扎肉做不了褥子,狼肉有酸味不能下酒。他只要提着枪到林子里去,想吃的肉就会飞到锅里。
驴脖子上的铜铃叮叮咚咚响了过来,村长抬起头,老九吆喝着他的扫尘这是老九给驴的名字,戴着一副用草编成的眼镜,领着欢儿从老鹰嘴的豁口下来了。
村长看着老九歪着脖子,这个老东西又要笑话他了,他装着睡觉,不去理会他,便把草帽盖在了头上,从草帽的缝隙里既看狼窝又看老九。
说是扫尘
你不干驴事
来在狼窝边
莫不是看你的儿子来了啊……
老九唱完后站在村长眼前,他看着村长怀抱猎枪装着睡觉,便掏出烟锅装上烟后问村长:“借个火。”
……村长翻了一下身子。
“借一吊肉。”
村长握紧了枪。
“快,狼!”
村长急忙翻起身子,双手端着猎枪瞄准洞口。这时,村长才发觉是老九曰鬼他,便将枪管伸进老九的裆里。老九笑着说:“打吧。只要留住你的,母猪就不再吵架,也不说你挑肥嫌痩。”
村长把枪口往下一落,枪响了,“轰!”的一声,地边上的树叶像下雨一样响了起来。老九的脸色刷地一下变成了黄纸,半晌没说话。他把手伸向裆里一摸,好一阵才低头看了一眼。这时,他的脸色才开始由黄变红,渐渐有了肉色。老九抬起头,对着村长笑笑,把一副斜挂在脸上的草编眼镜放进嘴里嚼着,向村长又笑着。村长用阴冷的眼神看着他,又将草帽盖在头上倒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