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桃花搬出山后,四儿对村长、李乡长更加尊敬了。桃花住上新房后,两人的感情就如蜂蜜和清油,甜蜜而滋润。他现在不能住在长河享受乡长给他的阳光,他还要给村长、李乡长跑腿干些闲杂事。村长和李乡长要忙两头,他俩去长河了,四儿就在望天说笑,有时也对态度不坚决的人试探着给些脸色。是季乡长亲自红口白牙说给他的,要重用他,不如他提前先享受这个待遇,也是为村长和李乡长负责。这些天,老婆桃花给他几元钱,他的兜里也有了香烟。香烟就区别于臭烟,裊烟就是像老九抽的老旱烟,呛人。
那些烟油连毒蛇都怕。这是人抽的烟吗?这自然是像老九这样的人抽的烟。村长抽了吗?没有。乡长抽了吗?也没有。看来,官越大,离这种臭烟越远。他四儿要叫那些笑谈过,甚至当着众人的面从他禿头上随摸一把的人看看,他四儿从此再不抽臭烟了。虽然个子矮了点,但他要站起来,站得端端正正,叫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去吃他应该吃的后悔药。
小丁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四儿,他正想放开村长家的喇叭,小丁把他叫出来的时候,他的嘴里还在嘀咕:“这不开化的老东西,把你们的好心真当驴肝肺了。”
“四儿,快找点火药,山上发了现了个大家伙,放了两枪,没药了。李乡长等着哩。”
“啊呀,我哪有药,我的枪早就收了。不就村长有枪吗。他是护林员。”“咋办?”
“问四花嫂子要去。”
两人在村长家找到了火药,就急急地上山。四儿见到李乡长的时候,李乡长笑得跟佛一样。四儿先给李乡长一支烟,李乡长给他上了火。他给村长一支烟,村长接了,说肚子疼得难受。
“村长,你等着,等李乡长打住黑娃子后,我给你揉揉,放几个屁就好了。”
“你还真逗。快来,装药。”
“钢砂?”四儿说。
“装上了,你没看见。”
“大东西要装好钢砂,你忘记装钢砂了。”
“你这眼睛。快跟我走,不要说话,看我的手势。”
四儿点了头,和村长、小丁跟在李乡长身后,弓着腰,往前走,进入战斗状态。
有一棵树正好长了个树杈,李乡长把枪架在上面,瞄准。突然,李乡长的眼睛被树叶划了一下,他一只手捂着右眼,给四儿小声说,“四儿,你来。”四儿正想说话,小丁倒要抢着打。李乡长压低声音说:“四儿枪法准。”四儿高兴得把小丁推在一旁,看了一阵前方的“黑娃子”,又抬起了头仔细看着。
“快,放枪。”李乡长用命令的口气几乎喊了出来。
嘭!
李乡长像一头母熊一样跑了过去,一下子骑在了被打倒的“黑娃子”身上,猛然又大声喊了起来:“不好了,伤了人了。”
还在后头跑的四儿以为伤着李乡长了,关心地说:“没死吗,咬你了?”他跑到跟前一看,爬着一个穿花衣的女人,他抱起她,见是脸色苍白的米香,便大哭了起来。
“哭啥,还不快到山下抢救。”
李乡长指挥着四儿和小丁,背着米香快步下山。村长老了,跑不动,一个人落在后面。
太阳落山了,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但是,西边还是比东边亮清。西边的山嘴上雾腾腾的,有几只鸟朝那儿飞,一只飞到村长的前方便在空中停了下来,静静的像一块石头,好一阵,他才发现它猛然收住了翅膀,唰——一下从空中滑落下来,把村长眼前的天空割成两半,那条黑色的刀锋一直插进天边。村长看着这只被望天人叫作“下水瓶”的鸟儿,叹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
“天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