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的,苏念秋再次跟着宁无垠上路,要去安国的皇宫了;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只跟屁虫宁七。
这位可是安国的前太子,目前民众呼声很高的皇上人选,绝对不可小瞧的人物啊。
她就知道,那只鄙卑小人,是早有预谋的。
待得她同意了他的计划之后,他马上说,其实之前他已经飞鸽传书给晋王爷叫他过来帮忙啦。
宁七当然知道,已经过了两三天,再让闻人煜继续坐在家里等。
闻人煜肯定不干,急得要死,干脆把他也叫上,有晋王爷,自然沈浪也会跟着来的,还有晋王爷的其他死士,对宁七有利而无害。
而且这样的话……后面的话其实苏念秋很想装作鸵鸟不听的,可是,做人总要面对现实。
我知道宁七的意思,如果这次闻人煜帮了宁七,宁七成功夺得了安国的皇位。
接下来,宁七自然也会全力资助闻人煜的,无论晋王爷是要报仇还是要夺权,有了安国兵马的相助,肯定事半功倍啦。
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圈子完全改变了?
费尽千辛万苦的逃离,放弃自己最初喜欢的那个人,得到的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宁七成功了,秋香,那个一路跟随着她保护着苏念秋的小丫鬟,最终,会成为安国的皇后,进入那个她极力逃离的是非圈;如果宁七失败了,很有可能会身亡,秋香会很伤心的,这一辈子的幸福……
同样的,如果闻人煜成功了,他很有可能会逼得闻人锦退位,届时,他将会是丰国的皇帝,那时候的他,站在至高无上的最顶端,是否会依然记得自己曾经的承诺,娶她为妻?现在他没有其他的女人,以后呢,一个皇上他能否做到,一双一世一双人?
如果闻人煜失败了,同样也是死路一条,且不说苏太后苏皇后苏家的那一干人等,就是闻人锦,能否放过这个眼中刺的亲兄弟呢?
她的孩子,苏念秋忍不住的抚摸着腹部,真是前景堪忧啊。
随即她又笑了,她是重生的苏念秋,坚强勇敢的21世纪新时代女性,何必也学这些女人悲春伤秋思前想后,做一副林妹妹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怎么样,宁七不会害她,闻人煜和沈浪会来救她的,想这么多干什么?
于是,苏念秋就悠哉悠哉的躺在马车上,等着宁无垠回来了。
她是答应了要帮宁七,问他怎么办,他只说,你见机行事配合我就行。
好吧,你不说咱就不问,当做公费旅游,安国的皇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可以进的。
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刚才宁无垠是负气走的,他当时的怒容想起来都觉得可怕啊。现如今,他知道她怀了孩子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会要她去给他当皇后吗?
宁七说,不管如何,皇兄都会接受她的。他是那种很死心眼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
苏念秋心中不以为然,再怎么大度,也不会心平气和好声好气的帮别的男人养着老婆孩子吧?
于是,他们打赌,赌宁无垠的态度,赌注是——
“如果你输了,让秋香给我暖床三天。那三个晚上你要孤枕难眠,不能趁机出去拈花惹草。”
“三小姐,你还是不是女人啊,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眨眨眼睛,她冲他狐媚的一笑,“我是不是女人,你们王爷知道的最清楚了,怎么,你也想试试?不好吧,要是你们王爷知道了——”
“苏念秋,”宁七大叫着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语,手抚着额头低头呻吟了一会儿,才又重新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她,对着她作揖:“小的甘拜下风,论无耻论厚脸皮我绝对比不过三小姐您的。”
“过奖过奖。”笑眯眯的冲他挥手,苏念秋完全当他是在夸奖她了。
宁无垠的赌注是,如果他赢了,她要帮他劝说秋香。
原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瞒着秋香的?这本是新婚燕尔感情甜蜜的小俩口啊,要是秋香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
苏念秋,突然有点后悔,跟宁七打这个赌了。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果然,宁无垠回来了。
他一踏上马车就对车夫喝道:“赶车,不要停,直接回宫。”
哟,不会吧,这辆看起来小巧破旧的马车是出产自安国皇宫的?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是安国皇帝的御撵,出行工具,苏念秋越想越觉得悲哀啊。
这只能说明,安国真穷啊。想当年,闻人锦闻人煜苏府的,随便谁家的马车都比这辆要强一千倍啊。
难怪,宁无垠在安国找不到皇后,要舍近求远的抓她回去了。
这么穷的国家,这么没面子的皇后,谁愿意当啊?
宁无垠上了马车之后,看都没看苏念秋一眼,只是问着宁七:“你究竟打算如何?”
“皇兄,容我再叫你一声皇兄,曾经,我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我的母后,亏欠了你很多很多。”宁七站起身来,很认真的对着宁无垠鞠了一躬,接着,话锋一顿:“可是,你也做得太过分了,居然把事情搞到如今这种田地。好,我跟你回去,我倒想瞧瞧,你究竟打算如何,真的让我们安国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
然后,宁七就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宁无垠也是,只不过,他的头是撇向另一边,不理宁七也不理苏念秋,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也不告诉她,究竟作何打算,将她置于何地。
好吧,都不理她就不理她,她也累了,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于是,就在这简陋的马车中,在安国两位皇族人员的陪同之下,苏念秋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苏念秋睡得正香呢,宁七把她叫醒了,“下车吧。”
“到了吗?”纯粹只是条件反射般的问着,她在宁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是啊,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幸好,我们不用露宿深山老林啊。”宁气的声音里,带着许多的感怀伤感,盯着眼前的建筑看。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她就瞪大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美轮美奂、雅致秀气等等等等,她搜刮了几乎包括脑中所有的形容建筑美丽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出来的地方,这是哪里?
看起来应该是一座宫殿的样子,正中央那座房子上面的牌匾上写着三个漂亮的大字:
凤仪宫。
凤仪宫?应该不是安国皇宫的名字吧,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这是安国皇后的寝宫,几个月之后,还是我母后居住的地方。”
难怪,宁七看着凤仪宫时,眼里流露出那么多的伤感和怀念。
只是,为什么马车会停在安国皇后寝宫的门口?他们来到这里干什么?
苏念秋还处于极度震惊迷茫状态下的时候,十多余名宫女太监从里面鱼贯而出,冲宁无垠行礼之后,又齐齐的的对我跪拜:
“奴才/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整齐划一嘹亮的声音,又差点把她吓住了。
皇后娘娘,叫得是她吗?
不待她反应,宁无垠直接吩咐:“免礼平身,娘娘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了,你们要好好的伺候。”
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个过程中,至始至终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宁七悄悄地附在苏念秋的耳边说:“我跟皇兄有要事相商,你好好的休息吧,养精蓄锐。”
他们就一起走了。
那十多个宫女太监一起将苏念秋请进凤仪宫时,她还晕晕乎乎的,于是直接告诉他们:“我要休息。”
被带到最大的那间房,躺在大的夸张离谱非常经典奢华的大床上,苏念秋继续,睡觉!
其实,她只是不知道,除了睡觉,她还能干什么呢?
孕妇嗜睡,这个说法是千百年来经过无数人实际经验得出的真理。她是中午在马车上开始睡的,然后下马车,到了那个这座什么凤仪宫的,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又继续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饱了,醒了。
其实,不是苏念秋自己醒的,如果你睡觉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一个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瞧,还能睡得那么安稳踏实吗?
苏念秋的眼珠子骨碌碌的四转的,装作打量目前所处的地方,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凤仪宫的内殿,这间卧室很宽大,整个就是金碧辉煌的样子,不仅是床桌子柜子全部镶了金边,墙上用来照明的也全部是夜明珠。
真是豪华奢侈啊,随便一样什么东西,拿出去都能卖不少钱吧?
整个看了一遍之后,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看着坐在床头的那个人,那个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坛子的男人。
这一天,他都冷着脸阴阳怪气的看着她,如今手里还拿着酒坛子,屋子里浓厚的酒气弥漫着,就算他没喝一斤至少也喝了八两啊。
就是被他狼一般的猛盯着,她才会被吓醒的。
再偷偷的瞧了一下,房门是关着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现在应该是大晚上的,这个房里除了宁无垠和她,再没有第三者。
在今天以前,苏念秋还可以保证,宁无垠绝对不会伤害她,现在,勇气早就流逝的无影无踪了。
他就这么冷冷的望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这样,已经让她觉得非常有压力了。
她很想双手按住腹部,形成一种保护的姿态,在宁无垠野狼似的目光注视下,却什么都不敢做。
只能慢慢地爬起来,坐在床上,与他对视着,这样平等的目光稍微增加了一点她的勇气。
“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的?是闻人煜的?”就在苏念秋胡思乱想的时候,宁无垠突然开口了,两个问题都非常尖锐,都是她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
问问题的时候,宁无垠又喝了一口气。
野狼变成酒鬼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才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宁无垠居然笑了一下,“就是那个时候,果然,你们的感情是不一般的。”
然后,他又不说话了,一边喝着酒,一边望着她。
苏念秋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剥光了皮的猎物,赤裸裸的暴露在猎人的枪管之下。
闭了闭眼睛,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放我回去吧,这样子,还怎么做你的皇后?”
既然他已经问了,她又何必隐瞒?也许,直接将实话心里话讲出来她还会有一番出路的。
没想到,宁无垠只是笑了一下,说:“苏念秋,你,我要定了,孩子,我也不会不要的。”
苏念秋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宁七真的赌赢了?
宁无垠会接受这一切,包括孩子?不是像她所想象的,也许,他会一气之下杀了她的孩子。
“在安国,子嗣一直是非常稀缺的,我和宁七的父皇,就是那个男人,他的后宫嫔妃有三十多个,可是却一直没有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那个男人一直都觉得非常寂寞。所以,我的母后和柳贵妃身怀六甲之后,他非常的高兴,早早的下了圣旨,谁先生下男孩就立为太子。”
这位安国的先皇还真是一匹种马啊,三十多个嫔妃,而且据说是雨露均沾。他,忙得过来吗?
苏念秋都怀疑,就算他没有被宁无垠逼死,也会由于过度疲劳精尽而亡的。
而且,这个皇帝怎么那么笨,没有一点深思熟虑和腹黑的本事呢?那么早就颁下那样的圣旨,这不是摆明了鼓励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明争暗斗,甚至,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动手脚吗?
只是,她看着宁无垠,是越看越担忧啊,他的酒量到底如何?说一句话,就见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再说一句,又喝了一大口,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一瓶酒已经见底了。
然后,他将酒坛子放在床边,又,拎起了一坛酒?
“苏念秋,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从小到大,我没有见过多少姑娘家,我的师傅终身未娶,总对我说,这个世间的女子皆是有心计的坏女人。后来,我回到这个宫里,也曾有许多姑娘对我献媚。可是,我看着她们就讨厌,像林天娇,如果不是她有利用价值,我早就杀了她。可是,为什么,我居然会喜欢上你呢?”宁无垠越说越激动,两眼通红,慢慢的走到床边,走至她面前坐下。
拜托,我很平凡我很普通,你不要喜欢好不好?
可惜,这句话苏念秋只敢在心里说,他浑身的酒气熏得她难受。悄悄地,看似不动声色将屁股往后挪了一大步。
谁知道,宁无垠也往前坐了一大截,“你居然会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我知道的时候的确很生气,恨不得马上就去杀了那个男人。可是,我却没有想过对你和孩子不利。看到没有,这座宫殿叫做凤仪宫,当年,是那个男人建给我母后的,后来却被那个坏女人霸占了。她把好好一座宫殿搞成这个样子,如今,我抢回了凤仪宫,念秋,我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说着说着,宁无垠突然把酒坛子往苏念秋的手里塞。
望着手中的酒坛子,她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拜托,某人好像是说要送她一座宫殿,这,这个跟宫殿有啥关系啊?
至少,在金钱的价值上完全的比不上啊。
可能,苏念秋呆愣的样子被宁无垠察觉了,他突然有点恼羞成怒了,啪的一声将酒坛子摔到地上。
“你居然不要,不要我母后的寝宫?你知道我母后曾经在这座宫殿里,受过多少那个男人的宠爱吗?可是后来,你又知道我母后在冷宫受了多少苦楚吗?”宁无垠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却也掺杂了几分哭意,又哭又笑的样子完全让她反应不过来,“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怀了别人的野种,你凭什么,凭什么你也瞧不起我?”
“你他妈才是贱女人呢,我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从床上一跃而起,苏念秋指着宁无垠的鼻子骂道。
她最讨厌别人这么骂她了,以前听到苏笑春说的时候,她当时就恨不得跳出去与她对骂的。
宁无垠望着她,双眼通红,就好像——发了疯一般的林天娇。
他突然冲上前来,将苏念秋扑倒在床上,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嘴里不住的骂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
不是她不敢,现在根本就无法说话啊。宁无垠掐她的这次,可比林天娇对她用的力气大多了,苏念秋翻着白眼,觉得自己快要去见马克思了。
突然,感觉身上的重量被人拉开了,宁无垠被人摔到一边,有人将她轻轻地扶了起来。
“念秋,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吃苦了,你没事吧?”
这,这声音好熟悉啊,这是——望着那个俊美的男人,他温柔的嗓音一下子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再也忍不住,苏念秋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