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湿鞋袜脱了请索朗扎西帮我提到太阳地里晒。光脚丫在木板走廊上休息。牛仔裤膝盖处摔破了,我研究半天觉得不对,从破洞里拽出两条蚂蝗,竟然从这里钻进去咬我。我镇定地掏出打火机将这两家伙处以极刑。索朗扎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不害怕吗?”我得意地笑着说:“怕啊,但也不用惊声尖叫才叫怕啊。”正说着,有辆车过来,车上人热情招手,原来是墨脱老师们的车,司机小曹探出头来说:“下面路的水不大,你们自己能过了,我们墨脱县城再见。”
休息一会儿,叫醒阿亮上路,尚有30多公里。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久违的阳光也出来了,蚂蝗和毒蛇们也出来了,红红黑黑的盘在路边蠕动,非常恶心。空气中满是枝叶腐烂的味道,暖烘烘地蒸腾向上,潮湿闷热。阿亮是个百无禁忌的人,有一条红黑相间的蛇横在路上,他竟然要从蛇身上压过去,我急得直拍打他,让他停下来。他满不在乎,说:“压死了晚上喝蛇汤呗。”我好像记得人家跟我说过,开车轮胎不可压生物,不能见血,否则很不吉利。我劝阿亮说:“我们这一路有惊无险,好运气也有用完的时候,我们还是稍微对神灵客气点吧。别自己触霉头。”
行至下午四点多,实在支持不住,停车下来休息。阿亮下车,把雨衣往地上一铺,倒地就睡。地上的泥浆漫过,他也不管。我挪动自己也找了个地方躺下。太阳很毒辣,这里已经是热带气候了。不敢找路边树荫处,怕蚂蝗和毒蛇。和阿亮像两条被暴晒的青蛙躺在泥浆里。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也许很短时间。这么恶劣环境我竟然睡着了,竟然还做梦了,梦见一个人跟我说:“晚上去雪域餐厅吃饭。”我模模糊糊地说:“不去,不喜欢吃藏餐。”突然被自己的声音给惊醒了。我才起身,阿亮也醒了,茫然坐起,问我:“你叫我啊?”我说没有啊。他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朵边上说:“快起来,快起来。”“做梦吧你?嗳,我刚还真做了个梦……”我脱口而出,转而,不想说了。阿亮等我下文,见我不说,打趣道:“是梦见哪位帅哥了吧?”我笑说,嘿嘿,就是。
(很巧合,后来到拉萨后,一天和朋友相约,他说:晚上去雪域餐厅吃饭吧。我当场傻掉了。这么巧合!那餐厅还真是藏餐厅。但在墨脱路上的时候我还没听说过这个餐厅。)
傍晚五点半到达墨脱县城。转过一个弯道,看到山头上的县城,激动万分,啊,传说中的墨脱,我们来了……我激动地要下车抽支烟,迎着傍晚耀眼的阳光摆了个造型,让阿亮帮我拍照,我用诗歌朗诵的腔调道:“我以神的姿态,闪耀在这美的瞬间,门巴人勿扰……”可惜,阿亮把我拍得像行将就义的刘胡兰。我责怪他老是把我拍丑化,他怪笑说:“砚台这么英姿飒爽,哪里像行将就义啊,再说旁边又没有乡亲们和大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