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蔷薇盛开过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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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3)

这些年她身上的变化很多,但这个黑色长直发和齐刘海的发型,从被殷蓝改造诞生之后,就再没有变过。或许尹轩然曾经嫌弃过她的这个发型单调无趣,可是肖子浩却从来没有,他说过这是最美丽最自然的,也是他最喜欢的。如果说有什么是她在认识肖子浩之后不曾改变过的,应该就是这个发型了。

可是现在,仅有的这一份不变也变了。从前跑兼职,就算承受再多的怨气,遭遇再多的不公,林蔷也未曾试过像现在这样难过,想到自己为了区区两百元钱,就这么放弃了多年的坚持,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不知不觉地,林蔷走到了“独自等待”。

今天她是跟老板请了假的,并不需要过来唱歌,但或许已经形成习惯,这里是她夜晚时的归宿。演出台上没有人在唱歌,酒吧用播放唱片代替,林蔷一进来,听到的就是一首直戳她心脏的歌,郑中基的《无赖》:

没有根的野草飘忽的命途

谁像你当我宝什么也做到

旧爱数足一匹布在这刻写句号

只想跟你终老

在地球唯独你爱我这废人

出错你都肯去忍

然而谁亦早知不会合衬

偏偏你愿意等

为何还喜欢我我这种无赖

是你蠢还是很伟大

在座每位都将我踩口碑有多坏

但你亦永远不见怪

何必跟我我这种无赖

活大半生还是很失败

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笑着挨

就算坏我也不忍心

记忆顷刻间倒带,回到那天肖子浩的房间里,他开口孩子气地问她要奖励,她撅着嘴说了一句“无赖”,但话音未落就被他吻上了唇。林蔷想,因为肖子浩受伤才换来的他们两人的那一次独处,或许就是他们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她永远不会忘记,临走前肖子浩在房间里吻她的样子,深的,浅的,用力的,轻柔的,她被吻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说,“没什么,就是想吻你”。

未来还有那么漫长的岁月,却再也不可能被他拥抱,被他亲吻。这样的念头,只要浮出一点点,都能让她的心痛得无法自持。

“林蔷,你要醉了--”吧台前的服务员认识林蔷,见她就这么坐着,一边流泪一边喝酒,实在看不下去,就伸手拿走了她的酒杯。

“还给我,我还要喝--”林蔷摇摇晃晃地起身。

她想走进吧台里面拿回酒杯,可是酒精作用下她的脚步非常不稳,踉踉跄跄地,她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用温润的声音说:“乖,不要再喝了。”

林蔷突然神经一绷,一动也不敢动了。

那人扶着她上了楼,林蔷似乎已经醉得一塌糊涂,晕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到了房间,那人腾出一只手去开门,结果两人一起失去重心,门一打开,他们就狼狈地倒在了地上。

这个摔倒的动作突然把气氛搞得很暧昧,因为林蔷刚好扑在那个人身上,他的鼻息轻轻呵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微微地红了。

酒精的作用越发厉害,林蔷竟伸手去摸那人的脸,眯着眼睛对他笑。下一秒,那人捧起林蔷的脸轻轻吻她,越吻越炽热,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08】

外面的平安夜热闹喧嚣,但这个房间里,宁静而祥和。

凌晨的时候,林蔷开始醒酒,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可接着进入她视线的,竟是尹轩然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很明显。该死!林蔷的脑海迅速地恢复了昨晚的影像,好像还是她先主动的,真该死!

这么久没见,竟然一见面就发生这种事!林蔷简直不敢想象。更重要的是,前不久她才认认真真地拒绝了人家,甚至她喝醉酒都是因为想念另一个男人,可是一转头,她竟然就跟这个她拒绝了的人做这种事!

冷静,冷静,虽然心里在排山倒海,林蔷还是默念要自己冷静,以免吵醒睡在旁边的尹轩然。接着,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案发现场”。

一跑出来,林蔷马上就掏出了手机给殷蓝打电话。

这个时间殷蓝根本还在梦里回不过魂,接通电话就是一阵狂吼:“扰人清梦就等于是谋财害命,你已经杀死了我,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否则本小姐做鬼也不放过你!”

“出大事了!”林蔷一声哀号,然后用最简短的语句向殷蓝说明了整件事。

“什么?”殷蓝这下是真的醒了,“你竟然跟尹轩然搞上了!”

殷蓝这口不择言的坏习惯,真让林蔷想随便找根电线杆撞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宿舍,殷小姐,请你顾及一下我的名声好吗?”

“得了,全校有谁不知道你林蔷有个两岁大的儿子啊。”殷蓝贱兮兮地说,“那你这么着急地打给我,是为什么呢?”

“你快给我指一条明路,或者想办法帮我挡住尹轩然,我之所以溜出来,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林蔷无奈地向殷蓝求救。

“我问你,”殷蓝开始分析问题,“你当时知不知道他是尹轩然?”

回想起昨晚的事,林蔷还是不由自主地脸红:“我当时喝得很醉,不过……”

“让我替你回答吧。”殷蓝干脆地说,“你当时肯定知道他是尹轩然,正所谓酒醉还有三分醒,说完全不省人事的绝对都是骗人的,而且以你林蔷的个性,如果你不愿意,谁也不可能把你弄到手。换句话说,也就是你明明知道他是尹轩然,却没有拒绝他,也就说明在你心里,你并没有那么抗拒他,你是愿意接受他的。”

那时候,她是知道扶自己的人是尹轩然的吧?林蔷怔怔地想。不用睁开眼睛看,她也知道那是尹轩然的气息,所以自己才没有推开,对不对?

林蔷非常懊恼:“这么说来,我觉得自己好贱啊,上一秒还在为肖子浩肝肠寸断,下一秒就接受了尹轩然,我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觉得这很正常,你不能那样想。”殷蓝接着做思想工作,“你想念肖子浩,是因为他曾经对你有重要意义,但这并不意味着你要抱着对他的怀念过一辈子。你也需要关心,需要人爱。真正爱你的人会懂得你的这份心情,就跟发自内心地接受肖遥一样。”

正听殷蓝说着,林蔷突然接到了一个插播进来的电话,是肖遥打过来的。

“妈妈,妈妈你快回来。”肖遥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林蔷最怕接到这种突然挂断的电话了,尤其还是肖遥打来的。真是让人心急如焚,她赶紧走到路边去拦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赶。

可是当她回到家的时候,一打开门,不仅看到肖遥什么事也没有地坐在沙发上吃蛋糕,还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尹轩然。

“不是我,是轩然哥哥叫我给你打电话的。”肖遥像是知道林蔷一定会抓他来盘问似的,赶紧开口推卸责任。

其实林蔷醒的时候,尹轩然就已经察觉了,包括她偷偷离开,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怕她难堪,所以装着熟睡而已。林蔷前脚一走,他就跟着起身赶到了她家,想到今天是圣诞,他便动手给肖遥弄了蛋糕吃,然后顺便准备惊喜等她回来。

“我给你做了一个蛋糕,你过来看看。”说着尹轩然把林蔷拉到了餐桌旁。

蛋糕的种类有那么多,而尹轩然给她做的,是外形比不上“黑森林”,名气也不及“提拉米苏”,显得有些平凡的“香橙蛋糕”,只因它的意义是“守候”。

甜橙的味道是隐约却又霸道的,淡淡的香气,如果不去认真搜索,很容易就与它失之交臂,然而,淡淡的香气之间,又有一股令人精神振奋的魔力。香橙蛋糕就是这样的性格,既低调,又张扬。它在西方的蛋糕语言中,代表着“守候”,一面是准备充分的等待,另一面是执著的魅力张扬,一旦有人眷顾,便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提前走掉?”林蔷抬头问尹轩然。

“我不会问,因为我心里都明白。”尹轩然答道,“林蔷,如果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那么我愿意向你走足一百步,我不要你跨出任何一步,我只希望你不要往后退。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往后退吗?”

尹轩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林蔷不需要再跟他强调说她的心里还有肖子浩,他不在乎,就算是当替身他也无所谓。如果走向他会让她觉得心里有罪恶,那么他不要她踏出任何一步,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站在原地,让他爱惜,让他守护。

【09】

“蔷薇岛屿”的筹备工作提上了日程。

林蔷辞掉了在酒吧驻唱的工作,也不再接任何兼职,全身心地投入进来帮尹轩然筹备新店,还有杨子和殷蓝,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炎炎夏日,他们刚刚去运回了一批简单的装修材料,正值中午,外面的暑气蒸得人浑身难受,他们齐齐躲进了临近的一家KFC,感受空调带来的片刻清凉。

“难得我们四个终于凑到了一起,怎么也得吃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家桶吧。”看来疲惫丝毫没有影响杨子的兴致,“今天我高兴,我来请客。”

突然,一个小脑袋冒了出来:“还有我呢,杨子叔叔。”

杨子摸了摸肖遥的头说:“这小屁孩真是越长大越狡猾了,小时候还肯叫我干爹,现在都改叫叔叔了。你们知道最气人的是什么吗?他叫我叔叔,可是他竟然叫轩然哥哥!我跟轩然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们说,这叫我情何以堪啊。”

“对啊对啊,”林蔷也有不满:“他叫我妈妈,可是叫轩然还是哥哥--”

“肖遥,你听到没?”殷蓝插了一句嘴,“你妈妈对你可不满了,以后你不能再叫我们这位帅哥作轩然哥哥,你要叫他爸爸,懂了吗?”

“什么嘛!”林蔷激动地拍了殷蓝一下,然后扭脸对肖遥说,“妈妈才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听殷蓝阿姨的,她就知道胡闹!”

“我胡闹?我看是有人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殷蓝得意地说着,然后把林蔷的左手抓到了桌面上,“你说,这个戒指是哪里来的?”

林蔷左手的无名指上,确实戴了一枚黄铜色的黑猫戒指。这枚戒指项圈外的图案比一般的戒指要大很多,看起来有些夸张。但她就是喜欢这只戒指,在逛街的时候和它一见钟情,于是尹轩然便买了下来送给她。

不过,林蔷还是坚决否认:“这个……是我自己买的。”

“咳咳--”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动静的尹轩然,突然被饮料呛了一下。

就在这时,林蔷的眼神和尹轩然的交会了一下,似乎是在暗示他一起保密。尹轩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们这点小伎俩,又怎么逃得过殷蓝的法眼呢。

殷蓝没有再继续调侃林蔷,但却冲尹轩然秘密地眨了眨眼。

尹轩然绝对明白殷蓝的意思。现在林蔷还没有考虑好正式接受他,而且就算接受了他,也不会再像从前他们恋爱时那样大方地公开。殷蓝跟他说过,林蔷向来有些内敛,尤其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对待感情犹豫一些是很正常的。

承殷蓝吉言,林蔷不拒绝,其实就代表了接受。尹轩然知道,现在林蔷不介意留他在身边,还和他一起开店,就是答应了给他机会。

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样一直下去,他们应该会很幸福的吧。可是当别人都在对这五人全家桶的温馨画面投来艳羡目光的时候,在不远处一个隐僻的角落里,有人对他们投来了嫉恨的目光。

就在第二天,林蔷学校的贴吧,又疯狂地传出了她的另一组照片。这组照片记录了她在“独自等待”喝醉酒,还有她和尹轩然一同进房间的那件事,而此次八卦新闻的主题,就是力证林蔷的私生活有多混乱,交朋友有多随便。

继“在校女大学生独自抚养前男友遗子”之后,林蔷又一次卷入了丑闻风波。

【10】

“我不能让这个人再这么肆意下去,不然总有一天他会毁了我的生活!”林蔷盯着电脑屏幕上关于她的新闻,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

“到底是谁和你有这么大的仇恨啊?”杨子加入进来分析,“这个人一定跟上次爆你料的那个是同一个人,而且从他拍摄的照片来看,应该是已经在你身边潜伏很久的了,林蔷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人物跟踪你?”

“没有啊--”林蔷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又不是大明星,怎么可能时刻注意有没有人跟着我,唉,都怪我自己太粗心大意了。”

“那你在学校或者是工作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尹轩然问道。

林蔷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也没有。我本来就不是难相处的人,不管是上课还是工作,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忙活,连跟人家接触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闹矛盾了。再说,如果真的得罪过人,我应该会有点印象的吧。”

“这个人应该不是你新认识的。”殷蓝突然闷声地说了一句,“他知道肖遥是你前男友的孩子,说明他对你的过去非常熟悉,应该是一个你过去认识的人。”

殷蓝说到这里,他们四个的心里,似乎都已经想到了同一个人,一个在几年前,就和林蔷水火不容,大战过好几个回合的人。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卫晨。”最后,殷蓝揭晓了这个名字。

他们都一致猜到了卫晨,可是卫晨到底为什么要在背后搞这么多,他到底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他们都无从猜测,无从得知。

然而,卫晨也不劳他们多费脑筋,第二天,就真实地出现在了林蔷面前。

那天是傍晚的时候,林蔷吃过饭,带着肖遥到楼下去散步,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卫晨,他站在暗黄的街灯下,像是等待了很久。

“肖遥,叫舅舅。”林蔷首先就吩咐肖遥叫人。

“少来,”卫晨并不领情,“不要跟我打感情牌,你知道我不吃这一套的。”

“我没你想的那么有企图,我只是想教肖遥要懂礼貌而已。”林蔷耸耸肩,“你是他的舅舅,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卫晨眉毛一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我妹妹跟了肖子浩,还给他生了这个孽种。所以,我不会接受这个外甥,你也别指望我会因此而手下留情。”

“我知道我学校的那些事,都是你弄出来的。你要恨我,有你的理由,事实上卫琳的死我就是有很大的责任,所以我无话可说。你怎么报复我都好,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及肖遥,他还是个小孩子,他是无辜的。”林蔷字字铿锵。

“你说得这么伟大,那我现在就要你的命,用来祭我妹妹!”说着,卫晨伸手用力地掐住了林蔷的喉咙,目光凶狠得吓人。

“妈妈--”肖遥惊慌地哭了起来。

林蔷很紧张,却被卫晨紧紧扼住了喉咙,出不了声。

“卫晨,你放开她!”是殷蓝,她喊着这句话冲上来,推开了卫晨。

卫晨看到殷蓝的出现,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但怒气依然没有办法被化解:“一命还一命,当初是她害死了我妹妹,这笔账我一定要跟她算,你最好别插手!”

“是不是如果我插手的话你也要一并弄死我?”殷蓝问道。

卫晨别过了脸,没有正面回答殷蓝的问题,而是闷声说:“我的事你别管。”

“好,我跟你一命还一命!”殷蓝深吸了一口气,“我曾经,为你堕过一个孩子,这条命是你欠我的,现在我用他来换林蔷的命,这样,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