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花城湖诗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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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花城湖

是那种西部的景象;格外凄美和格外宁寂,格外的辽阔,甚至接近于格外的无边无垠和无限。比如说最西部的那个词:戈壁。自然是远处低矮的沙丘,脚下和眼前铺展向视力尽头的细碎的石子儿,以及让身心疲累而死的荒凉的空气和想象。或者比如说废弃的城堡和土墩,这里有李陵碑,那块刻写着“誉满边关”的石碑與塌下来,而后消失在民间口唇的传说;现在,只留下这座不高的墩子让夕阳和风暴涂抹,去刻画死亡的身影和虚空的形象。古迹比比皆是,这也算是荒凉西部最丰富的内涵,算是西部人最不懈的努力。和所有地域一样,他们也在努力地打捞历史,以便让古代文化的影子铺满荒芜的巨大空间。那边的花城王子遗迹,和关于花木兰兵营的传说同样如此;现在,在2008年10月19日和2008年10月21日,它们都依附在两片水域的周围,依附在花城湖这一块不常见的西部湿地。西面,这片近千亩的水面可以看见湖底,细细的磷沙,游鱼,以及被大大小小的游鱼吃掉的丰茂的水草。风在10月19日的下午远离着水面和湖底,远离着凄美的芦苇和凝结着的蓝色;东面是更高的芦苇,更茂密和更庞大无比的芦苇,潜流和潜流聚集的湖只是一只只眼睛,从秋天努力地望向高远和匀色的天空。10月21日的下午,风大声地呼晡起来,甚至吹倒了我的躯体,它们同样匍匐,但没有伏倒,没有彻底地栽倒在地面。两个日子,两次到达,两次在花城湖放开脚步,我们都说过还要再来的约定,说过很多第一次到西部的游客都会说起的话题,发过大声的慨叹和亢奋的呼喊。太辽阔的地方,太凄美和宁寂,似乎没有人能够沉默,只除了几只野兔,和几只在湖岸和芦苹丛里觅食的雉鸡;它们都悄悄走动,悄悄地生育繁衍,把异于人类的种族散布在灰扑扑的地面上,它们死去,然后会再一次重来,重新演绎沉寂无声的生命的戏剧;这中间没有喧哗和哪怕最轻微的声响。这一切也像那一群蹑手蹑脚的市民,他们在花城湖的北岸,在坚硬的骆驼刺和高大的芨芨草中间行走,搜索和盘旋,眼睛望着地面。他们的眼光似乎能深人地下,能敏感到戈壁里每一个细小的裂隙,以及裂隙中每一个摒住的呼吸。他们在宁寂和凄美的花城湖,在死寂的空气里缓慢地移动,使用着鹰一样的眼睛和蛇一样的脚步,并终于在每一个抵达的日子里,在最后的太阳

即将落山的时刻,在黑暗的前面,捕捉到潜藏在洞穴的兔子。

2008年10月26日。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