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惊悚之夜:拿刀子的骷髅
782800000026

第26章

蜕皮

1、

乌东焦虑不安地看着前方,“簌簌簌”的声音消失在他的耳边。四周一人多高的蕨类植物参差不齐地生长着,那细长的叶子让周围像是堆满了无数绿色的尖刺,把他层层围堵。

这个森林林乌东不知来过多少回了,可此时这熟悉的森林景象,突然变得陌生恐怖起来,四处都传递着一种莫名的危险。乌东握紧手里的猎枪,往刚才声音传来方向走去。

他的身子隐没在林子里,周围还是满满的蕨类植物,它们伸展着绿色的叶子撩拨着他的身体,像是妖魔化身的舞女,假装不经意地触碰到他的脸颊和手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味,夹杂在树叶腐烂的味道中,很腥烈。乌东紧张地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前方地面一滩黑血,含杂着几截动物的断肠子。

乌东猛地抬头,眼睛撑得老大,他前方的树身上,挂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黄色的皮身掉着血液悬在半空。乌东顿时就楞在那里,因为那是他的猎狗阿黄,刚才它嗅到空气中的异样追了出去,就一直没回来。

乌东没想到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猎狗就这样死去了,想起平时打猎时它勇猛矫捷的样子,乌东不禁一阵唏嘘,到底是什么野兽能瞬间把阿黄撕裂得体无完肤?

乌东身体打了个冷颤,深吸了一口气,悄声挪着步子走向阿黄的尸体。树身上留着一条粗大的刮痕,露出树身内部淡黄的组织,乌东顺着刮痕的方向往树上望去,再次惊愣住了。在头顶树叶掩映间,乌东看到一头长发,那头长发在树上微微飘荡,黑发里隐藏着两只血红的眼睛,露着凶光,正贪婪地盯这他……

乌东呕出了一口血,慢慢地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被吊在了一棵树上。他往自己的下身望去,发现自己的一只腿已经没有了,血液正不停地从他的断腿中往下滴落。剧痛追袭而来,乌东不由大叫了一声,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回忆起脑海里刚才最后的一幕——一个女人,不,一个鬼魅般的女人,披头散发,满嘴鲜血,从空中突然向他扑了下来……

乌东无法去理清那女人到底是人是鬼,此时剧痛侵袭了他的全身,他感觉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淡,自己很可能就这样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迷迷糊糊间,乌东听到树丛间传来了一个脚步声,一个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从树影里走了出来。

那男人看了乌东一眼,似乎并不太关心他的安危,只是冷漠地往四周巡视了一周。乌东求救地向他开口说,救我!救我!

男人缓缓地望向他,叹了一口气,随后从身上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乌东开了一枪。乌东眼睛撑得老大,他无法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最后的时刻,他看到一颗子弹缓慢地向自己渐渐飞来,子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穿进了他的脑袋里。

2、

安龙倚在窗边,看着城市错落的建筑和穿流的车辆,心里也跟着凌乱起来。母亲弥留之际时的胡言乱语再次萦绕在他耳边:安龙,要把安绘找回来,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安绘是安龙的妹妹,三年前去了内蒙古,第一年还和家里有着断断续续的电话联系,第二年就完全失去了消息。不适应北方气候的安龙为了能找回妹妹年年都往北跑,每次去内蒙,却都一无所获,安绘仿佛就此凭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近日,安龙却收到了一封来自内蒙古的信封。信封里有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失踪的妹妹站在一片树木前,微笑的对着摄像机,照片里他那秀气可爱的妹妹变得成熟而美丽,如水的眼睛里透着坚韧的目光,像是在消失的时光里经历了人生的洗练。

看到照片后安龙心乱如麻,安绘或许真的还活着,就像母亲说的一样。如今妹妹已是安龙唯一的亲人了。安龙翻过照片的背面,后面写着“大兴安岭林区徒步旅行——漠河野餐住房”,右下角的署名是:热图。

图片上的地址安龙有听说过,是在大兴安岭西面临近内蒙的一个旅游景点,大兴安岭属黑龙江管辖,但地理位置上却离安绘在内蒙古失踪的呼伦贝尔并不远。安龙心里越加肯定安绘还活着,只是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个疑问涌上心头。如果妹妹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和家里联系呢?母亲最疼爱安绘了,安绘为什么会如此不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这寄来照片的人到底和安绘是怎样的关系?热图,这是个少数名族人的名字。

第二天,安龙便搭上了北上的飞机。面对着这北方城市独特的迷人景象,安龙却一刻也呆不下去,他立即就离开市区前往大兴安岭的漠河野餐住房旅馆。

安龙来到旅馆,拿出照片询问旅馆里的人,然而大家却都说没见过这个南方女孩,说这里的客流很多,或许见过但也没印象了。

安龙失望地收起了照片,跟老板订了一间房。这信封虽然给他指引了地点,却没留下联系方式,这个叫热图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安龙怎么也想不明白。

安龙放下行李,来到了旅馆前的一个小湖边上,望着无边的星空想起了自己和妹妹曾经在一起渡过的日子,想起了妹妹的音容笑貌——那个少根筋活泼好动弄得一身泥巴却丝毫不在意的小女孩;那个温柔而害羞地告诉他有了男朋友的女孩;那个坚强地撅着嘴忍住不哭的小女人……

妹妹的身影层层叠叠地浮现在了安龙的眼前。湖边的游人渐渐散去,四周只剩下墨黑的湖泊倒影着点点的星光,凉风无声无息地吹过,安龙不觉地感到有些寒意,这时黑暗中一只手就拍在安龙的肩膀上。

独自旅行吗?先生。

安龙回过头,便见一个少数名族模样的青年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男子身穿着灰黄色的大皮衣和厚重的黑色皮裤,脸上带着一副眼镜,胡渣剃得干净利落,全身装扮都展示着一个森林向导的行头。他微微地向前侧着身子,向安龙和善地微微一笑。

您需要找人当导游吗?这里的有名景点我都认识,我可以带你去。男人说着,向安龙伸出一只手,我叫敖斯尔,鄂温克人。

安龙也伸出了手,疑惑地看这眼前这个男人。有一瞬间,安龙怀疑他就是热图,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感觉不到半点撒谎的神色,不由有些失望,便说,我叫安龙,来自海南,请问这森林你熟悉吗?

当然!敖斯尔自信地说,像是怕失去眼前这单生意。

那你认识这个女人或者里面的地方吗?安龙从怀里拿出照片,递给敖斯尔。

敖斯尔接过照片,仔细地看着。照片里漂亮的安绘站在画面中间的地方,周围是一模一样的树木,就种类和高度看,很难辨别出与这附近的丛林有什么不同,唯一起眼的是,照片的一角,刚好照到了一处白色的屋檐。敖斯尔看着看着,眼神变深邃起来,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认识吗?安龙着急地问。

敖斯尔反应过来,指着照片里的屋檐说,女人我不认识,但这个白色的房子我见过,在西南部的一条溪流附近。

安龙顿时仿佛绝境中看到希望光芒,喜出望外,看着照片中白色的屋檐激动地说,离这有多远?现在能去吗?

敖斯尔摇了摇头,说,即使现在森林已经修建了公路,我们就算租车过去,也需要三个钟头,夜里林区危险,我们得明天才能出发。

安龙不禁有些失望,但点了点头,也好,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便带我去这个地方,价钱好商量。

敖斯尔一听立即露出白白的牙齿,笑这向安龙打着手势说了声没问题,然后看着照片里的安绘,试着问道,安先生,你是要找照片中这个女人吗?

安龙神色失落,点了点头说,是的,他是我妹妹,叫安绘,失踪两年了……

敖斯尔见安龙的样子,便不再追问下去,沉默了一会,便说,那么安先生,明天七点,我在旅馆的大厅等你,到时我们得租一辆车。说完,将手里的照片递还给安龙。

安龙接过照片,说没问题。敖斯尔便再次向安龙礼貌地一笑,转身告别离去。

安龙看着敖斯尔离去的背影,心里阵阵的激动,他看着照片中安绘的笑容,眼睛渐渐酸涩起来,两年来,他第一次感觉妹妹安绘已离他不远,仿佛只需要一个夜晚过去,他便能找到她。

第二天,敖斯尔早早地就开着一辆小卡车停在了旅馆边,安龙不禁赞赏他的敬业。

敖斯尔说,照片中的地方已经算是大兴安岭的深入地带了,和政府设立的无人区相邻。如果从林区内部去的话只能是翻山越岭,一般旅客靠自己远足的话得花上两天功夫。我们开车从林区外的大路绕过去虽然只需要三个钟头,但还有一段路程得走进去。

经过三个小时的车程,参天大树不断在耳边划过,安龙和敖斯尔终于来到一片弥漫着树叶腐朽味道的森林边。敖斯尔把车停在了一个破旧的木栅棚里,拿出了一把猎枪挂在了肩上,又拿了把匕首别在腰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屋子就在这里,我们必须翻过三个山头,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多年积累的灰褐色枯叶与黑色枯枝凌乱地铺满了脚下的路,丰富的绿色蕨类植物与灌木类植物相间生长着,不时前方便出现诱人的季节性花朵,一条溪流沿着两边的乱石从山上潺潺而下,安龙和敖斯尔沿着这条溪流一直溯水而上。

走了大半个多钟头后,两个都有些汗流浃背,便稍做休息。安龙此时没有闲情欣赏路边的风景,却见敖斯尔神色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眼睛看着溪流两旁树上的刮痕,眉头紧皱着,不由有些疑惑。随即一想,这或许出于敖斯尔的职业习惯,一种探查环境的本能,也便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