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淌过青春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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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奇妙轮回

第88节奇妙轮回

在匆匆赶往SW局的路上,我脑子里不停地想,莫非郝局长叫我到SW局,是向我推荐学生吗?推,倒是可以,但千万别推像他侄儿那样的学生。那样的学生,我可真的教不了。师傅领进门,学习在个人,他这个侄儿实在是——。一见面,郝局长就开门见山地说,他分管的稽查分局换局长了,新局长是以前的老办公室主任——门局长。主任出身的门局长,很重视文秘工作,急需一个材料员。于是,他就推荐了我,他知道我不想写,之所以推荐,是因为他了解稽查局,文字材料不多,连市局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且上班时间很宽松,很自由,有事就来,没事就走,一年挣个一万七八。

郝局长又说,来工作的好处,之一是能多挣几个钱,之二是顺便帮帮门局长的忙,帮门局长就是帮他。听了郝局长的话,我真想一口回绝,因为我真的不想再写,写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零时工,有什么写头啊;以前是无路可走,为了养家糊口才不得不苦撑着,现在已有了这么好的出路,就更没必要写了。现在,一个月能轻轻松松挣上4000多,若照此发展,再过一年半载,一月挣个六七千也不是不可能。

我不是我不想挣钱,而是实在不想用写材料这种方式挣钱,写材料太苦,付出太多,回报太少,完全是入不敷出。况且,不久前我已答应了刘主任,虽说他的话是酒后之言,不足为信,但万一他真去市局当了主任,让我兑现诺言,我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我就想推辞了。郝局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你去干吧,万一不合适再走也不迟,我已跟门局长说好了,来去自由。

但自由真得那么易得吗?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过,郝局长话把说到这个份上,已让我无法立即推辞了,再推就是不敬。我只好说,让我再想想,一两天给您个话。郝局长见我拿不了主意,觉得我肯定还有别的想法,但也不多问,告我一两天内一定给个话,如果实在不想来,他就让门局长另找别人。我的想法是,先听听刘主任的意见,看他是否真的要去市局办公室,然后再视他的回答,回应郝局长。从郝局长那儿一出来,我就给刘主任挂了个电话,说有点急事,想与他面谈。刘主任却说,他不在楼台市,在扬州SW学院进修,得二十天后才能回去,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吧。挂了电话,我想这事没法等那么远,郝局长那儿还等着回话呢。

于是,又想起了肖主任。肖主任和刘主任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们之间若有大事,一定互不隐瞒。既然如此,不妨先请教一下肖主任,没准也行。但肖主任在电话里告我说,他也去了扬州,还跟刘主任在一起。看来,这事实在没法找人商量,只能自己拿主意了。想了半天,我觉得应该听郝局长的,先去稽查局上着,干上一段时间,再视情况做出长远决定。SW局的业务我很熟悉,写材料对我来说并不难,且郝局长已有言在先,去稽查局上班,不用天天去,有写的东西,就去;没有写的,可以不去。我觉得,这一条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比多给挣两个钱都好,正如郝局长所说的那样,轻轻松松挣两个钱。不仅能挣两个钱,没准还能拉几个学生呢,去年在网通上了不到三个月,就有五六个家长送来了孩子,这是最大的收获。

当晚,我就给郝局长回了电话,告诉他我愿意去稽查局写材料。郝局长高兴地说,那明天上午就去上班吧,门局长正在用人之际,工作虽不多,但没个秘书的确不行。第二天,我来到市SW稽查局,跟门局长简单谈了一下,就上了班。与门局长,我虽不像与刘主任、肖主任、边主任相处时间长,相互熟悉,但还是有所了解的。前文曾说过,当年,我刚去SW局时,作为办公室主任的他,正好去市委党校学习去了,主任一职暂由另一个科的肖科代理着。刘主任则刚被提为副主任,给他打下手。年底,门主任党校学习期满,即被大张安排到春杨县SW局当了局长,成为全市SW系统最年轻、最令人瞩目的封疆大吏。同时,肖科来市局办公室走马上任,正式成为肖主任。

在相处得屈指可数的这段日子里,门主任并没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但他下去当局长之后,却因工作联系的不断增多,反倒使我对他日渐熟悉了。因为,门局长作为市局办公室走出去的人,与市局办公室的来往不仅没有减少,相反却更加多了起来;来往一多,就使我们这帮混在办公室的小弟兄,对他的能力更加佩服不已,对他的荣升则更加自豪不已,并自觉不自觉地将他视作学习的榜样和奋斗的标杆。

办公室人员到春杨县下乡时,老主任门局长接待得非常周到,完全把我们当成了与众不两同的娘家人。同样,办公室同事也将他视作非同一般的区县局长予以关照,工作中只要能照顾的一定想方设法照顾。门主任下去后,我作为办公室分管调研工作和主编调研信息专刊的文秘,利用手里仅有的这点小权,几乎每年都把春杨县SW局评为全市SW系统科研工作先进单位,使春杨县SW局保持了科研工作“五连冠”的业绩。在目标责任制考核验收中,对春杨县SW局更是格外关照。

有这些曾处下的关系垫底,我想若去门局长那里工作,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如意,不会受什么委曲,肯定不像在网通,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非亲非故,而无端受一些不公正的对待。果然,一见面,门局长就将我视为上宾,言语客气极了,还一再强调我来工作不会死拴着,有事就来,没事就走,只要不误写材料就行。他似乎也知道,我正办着一个来之不易的学,所以,不等我提,就主动打消了我的顾虑。瞧!到底是熟人,交情摆在那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他这样为我着想,我还有何话说。

稽查局本来就人少,落实到办公室,就更少了,偌大的一个三开间屋子,只有张俊主任一人坐镇,连个打下手的干事都没有。所以,我的到来,相当于给他派了个助手,不过是个临时的。张主任此人,以前我倒也认识,只是交往不多,了解不深,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不过,既然一把手门局长待我不错,想必他也不会为难。张主任与我年龄相仿,不怎么说话,让人无法琢磨,但相处了一段时间,竟让我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顶头上司,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对我悉心照顾。

对我的加入,他既欢迎,又珍惜,说我的到来,为他减了负担,帮了大忙。还说,我来之前,他一个人什么都得做,写材料、打字、报表、接电话、办公用品购置、会议筹划与组织,等等。我想也是,稽查局既受市局领导,又受省稽查局领导,事情肯定不会少,所谓的少,是与市局相比而言。不仅事情多得难以应酬,更要命的是,桌上的那部电话,时时都得看着,以提防上级单位随时随地的电话查岗。

在楼台市SW局,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稽查局的人员一般不怎么上班,稽查局虽与市局机关同处一栋大楼,但终年少见人来,原因是稽查人员全年有一多半时间在外搞检查,根本没法呆在单位;即便检查终了,自由惯了的人们也懒得一来。稽查局除经常下去检查的二十来个业务骨干外,常年呆在机关的不过三四个。这样,下乡检查的一走,就再也没人关注余下的这三四个了,所以,这三四个完全可以趁机不来上班。久而久之,市局领导就渐渐习惯了稽查局这种不伦不类的上班方式,也不再有什么说法。但稽查局谁都能走,唯独办公室主任张俊不能走,他这个光杆司令,常年都得坚守阵地,严阵以待地应对方方面面的工作。这实在是个苦差。

我来的时候,是阴历正月二十左右,阳历才刚入三月。此时,稽查局下乡检查的序幕还没有拉开,若按往年,正是稽查干部们最轻闲的时候,可以来上班,也可以不来,但此年的形势与往年有所不同,新官门局长刚刚走马上任,正在大抓工作,狠抓工作。抓工作需从诸多方面入手,这上下班纪律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这样一来,稽查局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变得忙碌起来。说是忙碌,其实只是相对以前而言,无非就是来单位走走而已。在省局一年一度的重点检查项目没有下达之前,市稽查局这一级是不能擅自安排的。所以,与其说是来上班,倒不如说是互相照个面,闲谈闲谈而已。

上午来侃一会儿,凑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说上半天不沾边际的话,或扯上几句SW大楼里新近发生的时事,就算万事大吉。实在无话可说,就添油加醋乱说上一通社会上的瓜田李下之事,哄笑上一阵子,然后作鸟兽散。到了下午,就没人再来了。你不得不配服,人多就是智慧多,精品多,一人一个话题,就能轻松、愉快地打发一个上午。话说三遍淡如水,无论说的,还是听的,都爱个新鲜,但有个段子,则每天说,都说不厌。说的人不厌,听的人也不厌,且谁都想插上几句,可谓津津乐道。

您一定有兴趣,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故事呢?这么有吸引力。本来,这个段子我是不屑一提的,但只因涉及前文提到的一个人物,就不得不说了,因为就保持故事的完整性而言,不提着实不行。我曾用不多不少的笔墨,谈到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此人就是我的中专同学温晓。

如果你记性好的话,马上就应想起,在我最艰难、最迷茫的时候,他曾给我指点过迷津。这个与我同学温晓有关的故事,就发生在我来稽查局之前约一周,地点是市局旗下的萧河县SW局。萧河县SW局有两个男女大白天偷情时,为省几个开房费,居然偷在了众目睽睽之下的SW大院。不是因为笨,是因为太聪明了,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为遮人耳目,这对热火朝天的男女把车偷偷开进位于SW大楼一层的车库,拉下卷闸,就急不可待地大干起来。完事之后,两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倒在温柔乡里,睡了过去。

由于天气太冷,睡觉期间,自然得开着车里的空调。也许是车库的空间实在太小,且门又处于封闭状态,致使燃油产生的废气无法及时排出,最后竟把两人闷死了。几天后,单位人们惊异地问,两人不来上班,是不是私奔了?于是,众人便找。一找就在车库里发现了这对野鸳鸯。刚找着的时候,二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地紧抱在一体。这事一经曝光,就迅速在全市SW系统传播开来,成了上班期间人们百谈不厌的谈资,但所有人都对二人的悲局毫不同情,都喜滋滋地将其当作喜事挂上嘴上,说二人是好活死了,值!

我来的时候,稽查局乃至整个市局机关都在盛传此事。不说则已,一说这事,众人无不哄笑着,津津有味地评说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嘲笑。说此事与同学温晓有关,是因为他此时正是这个县局的一把手。与我粮校同窗的温晓,出身很好,粮校那几年,他父亲就是楼城区的副区长了。毕业时,我被发配到了人迹罕至、鬼都不去的神首粮站,而他却轻而易举地进了市SW局。几年前,我离开市局去北京求学时,他刚好从市局下属一个分局的副局长之位,转任到萧河县SW局,当了局长。

虽说萧河县是个穷县,相应地,萧河县SW局的光景亦远远不及其它几个区县局,但得到这一职位,其难度亦比登天。正常情况下,只有市局办公室主任或其他靠前些的科长才有资格得到。萧河SW局虽穷,但局长肯定不穷,更难得的是,在此干上几年正职,就有了一定的政治资本。这样,一旦遇上别的县区局长升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平调过去补缺。这几年,做什么都不易,但唯独官最好当,尤其是一把手,更好当,能认字、能读报告就行。有人戏称,主席台上摆上一条狗,也能发表讲话,且还是重要讲话。然而,我同学温晓却在萧河县SW局干得相当艰难,不是因为此县收入任务不好完,也不是因为单位穷得让他无法维持,更不是因为单位职工太难统领让他这个局长没法立足。

困难反应在他身上,但根子却出在他父亲那里。温晓的父亲在楼城区当了几年副区长,顺利地完成原始积累之后,就开始在政界快马加鞭地一路飚升起来,先到楼平区当副书记,接着又任区长,没多久就当了区委书记。老温书记出身低微、苦寒,听温晓说曾做过农民种过地,曾当过砖厂的背砖工,是典型的泥腿子出身,但英雄不问出处,低微的出身并不能抹煞老温过人的心智与魄力,否则怎么能做到那么大的地方干部?也许是太自信,太得志,太顺风顺水,在仕途上扶摇直上的老温便不可避免地变得骄横起来,霸道起来,这些特点在当上三原区书记之后得到了空前的显现。

老温书记一手遮天,说一不二,自然会与时任区长的二把手侯区长产生权力冲突与交锋,听说老温不仅不把侯区长放在眼里,还想方设法排挤他,但侯区长不同于普通干部,不是想排挤就能排挤掉的。侯区长虽说是二把手,但从职级上讲是与书记平起平坐的干部,况且能当上区长,肯定是有一定背景的,岂会事事一味屈从于书记。所以,重压之下,侯区长必然会做出这样那样的抗争。这下就麻烦不断了,老温书记不仅和侯区长暗地里时刻较劲、斗法,还经常在常委会上针锋相对,隔空交手,闹个不欢而散。听说,最严重的一次,两人竟在会上大吵起来,吵着吵着,老温书记就发了毛,当着众常委的面,狠狠扇了侯区长一记耳光。此事顿时在当地引起了轰动,闹得侯区长颜面扫地,工作都没法做了。

从此,挨了打的侯区长开始公开与老温叫板,唱对台戏,更可怕的是,侯区长竟向******写信举报老温书记,弄得老温差点没过了关。后来,关虽说有惊无险地闯了过去,但老温书记眼看到手的囊中之物——楼台市副市长之位也因此而黄了。否则的话,老温一旦走上副市长这个位子,一定会把官做得更大,没准还能当上市长、********呢。老温虽说没当上副市长,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在把儿子温晓送上SW局区县局长宝座的道路上,连吹灰之力都没费,就彻底搞定。听说老温书记一句话,就把三原区的一座煤矿送给了市SW局的二张。二张迅速回应,第二天就下文,将萧河县SW局的局长之位回赠给了温晓。

谁知,世上的事,有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同学温晓当局长的第二年,萧河县新换了一个********,新书记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挨他父亲一巴掌的那位侯区长。这下,就轮上温晓局长不好受了。侯书记走马上任后,一刻也没停,几乎在第二天就把由县纪检委、检查院组成的工作组派到了萧河县SW局。而且,派来之后,就再没有撤出过,说是蹲点办案,接受群众来访。这下,温晓没法工作了,因为他连接待市局派来的下乡人员时安排一顿饭都得先跟检查组打招呼。而检查组也真是个检查组,不仅铁面无私,不徇私情,且事无巨细,大权小权都一律紧撸在怀里,一时也不放。更要命的是,凡温晓提出的要求,一概不准,几乎是逢他必反。

对这种百年不遇的局面,此时的老温已鞭长莫及,爱莫能助,因为二张已下台了,新来的龙局长与他并不熟悉,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上话。无奈之下,老温只好劝儿子辞职,另谋职干,但温晓这职竟屡辞不准。人们戏称,辞局长比跑局长还难。不是全市SW系统找不下一个可以替代他的人选,而是龙局长初来乍到,不熟悉楼台局的干部,不知道该给谁,况且温晓辞了职,总得给他一个更好的去处,而市局又实在没有好位子。实位子没有,虚位子也难寻。温晓辞职不成,就干脆不上班了,从此,穷地方萧河县SW局就一直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暂由一个外号叫“三口一杯”的副职支撑门面。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才爆出了这件让全市SW干部差点笑掉大牙的丑事。其实也不难理解,主要领导常年不在,单位乱哄哄的,出事自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上面乱,下面焉能不乱?由此可见,我同学温晓的仕途,可谓成也父亲,败也父亲。但老温毕竟是老温,几年之后,在临退之前,终于用自己的余热与余威把儿子调离了条管单位萧河会SW局,并亲手将其送上了春杨县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