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淌过青春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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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灵犀重现

第121节灵犀重现

时间因忙碌,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慢的概念,一晃就到了六月下旬。六月二十二日这天,又是一个星期六,一到这个敏感日子,我的脑子就像上了定时的闹钟,再次准时地响起了想与夏雪会面的铃声。我想,我得去看她了,不能这样无谓地空等,空等只能等来失望。为能无牵无挂地去见她,午饭后我顾不上休息就去了教室,准备突击一下,尽快完成图纸的扫尾工作。经过夜以继日的苦战,我已绘完了五张图,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手里仅剩的一张大图也进入了冲刺阶段,估计只需个把小时即可大功告成。这样,从下周开始,就可以顺利进入课程设计的最后阶段——编制说明书阶段。

伏在图板上,心虽想着赶工收工,可眼前却尽是夏雪的影子,影子一个连着一个,重重叠叠,密密层层,如澜沧江边的butterflies会。这样,手里的活就没法加快,不仅快不了,还频频出错。整整两周没见夏雪了,我朝也思,暮也想,吃饭不香,sleep也不好,若不是让紧张忙碌的课程设计给拴着,真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段时间,也许早就跑去看她了。

身边的同学越来越多,但谁也顾不上说话,大家一进教室,就径直来到自己那块昼YE奋战的阵地上,埋头大干起来。教室里横七竖八,遍地都是图板和同学,还有那一张张汗涔涔的脸。因想念夏雪,我一边绘图,一边不时向窗外张望一下,心绪不宁而焦虑。骄阳如火一样,把窗前的片片树叶烤得歪歪蔫蔫,了无生气。

托老天赐福,四点半时,我手里仅剩的这张图纸终于大功告成。我挺起身子,舒展了一下又酸又困又麻的腰和胳膊,全身上下顿时感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惬意和轻松,就像卸掉了一个背了二十多里地的大口袋。与此同时,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自认为精准的预感,觉得夏雪已来找我了,且人就在外面。我慌忙收拾好图纸和绘图工具,从遍及身边的同学和桌凳间迂回穿ce着,向门口走去。

世上的事,有时真是要多巧就有多巧,若非亲眼所见,巧得都让人难以置信。我刚一出门,就看见在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有两个女孩正向我走来,其中之一便是我爱得发狂、想得发疯的夏雪,另一位则是她的室友李一芳。这意外的巧合让我又惊喜,又纳闷,心里忍不住啧啧称奇:世上真有心灵感应啊?!

很快,三个人就近在咫尺了。见我手里拎着一卷图纸和几样绘图工具,夏雪满脸疑惑,那样子还以为我要外出了,便开口道:“是不是要出去呀?”“不,刚绘完图,正准备回宿舍,你们就来了。真巧!”我兴奋地说。三人相视一笑,开始往外走。

夏雪的出现,似一缕轻风,将一周来盘踞于我心头的乌云瞬间就驱得无影无踪。我又激动,又快乐,欢欢喜喜地领着两个女孩儿穿过不足一箭地的校园,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心里一高兴,脚步不知不觉就轻快了许多,走着走着,就将她俩拉了几步。等发现时,忙不好意思地笑笑,慢下来合着她们的节奏而行。平日里无数次从教室走向宿舍,要么没什么感觉;要有,也就是一种摆脱学习桎梏的解放感,但此刻却完全不同,我似觉正向一个可以预知的幸福的领地走去,头顶的骄阳变成了温情脉脉的春日,脸边的热浪变成了金秋旷野的风……这要感谢粮校的住宿格局啊,否则如何能让我轻而易举地如愿以偿。

周末的楼道热闹极了,同学们来来往往,吵吵闹闹,随心所欲、无所顾忌地“疯”着。但我所在的218室,此刻却房门紧锁,两边也静悄悄的。与之相邻的216、217室同样如此。是啊,粮加专业的同学都在教室里用功呢。我开了锁,客客气气地把两个姑娘请进来,招呼她们坐下,然后给每人冲了一杯浓浓的柑橘粉水。李一芳坐了一会儿,说要上楼找她同学,就出去了。这样,宿舍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夏雪。历经两周黯然神伤的苦等、苦盼,她终于来了,就在我的眼前。这不是虚幻的梦,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想象,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望着夏雪那张熠熠生辉而略显娇羞的脸,我心中的JI情开始电闪雷鸣,开始扶摇直上,开始化作一团团蓄积着骤雨的云。

天知道吗?我是多么想与夏雪尽快发展这种情意,以尽快走到一起,像马路上的恋人那样亲亲密密地携手同行啊。为了这个梦想,我未雨绸缪,上周就已精心准备了不少于一打的感情方面的话题,打算见面时,最多绕上两个圈子,就开门见山和盘托出,但真正面对她,面对她那天真无邪的表情和清澈似水的眼睛时,竟一句也不好意思出口了,生怕沾污了什么似的。在夏雪面前,之前深思熟虑的想法、斟酌再三的语句,以及志在必成的决心,就像铁块撞上了太阳,瞬间就划作一缕轻烟。无耐之下,我只好将心中这钢水一般的情感,化作两注火舌一般的目光和无数句南辕北辙、离题万里的话语,将那一支支本可射向靶心的丘比特之箭不无惋惜地射向它方。

胸意虽没有直抒出来,但完全可以肯定,夏雪凭着姑娘家特有的细心与敏感,一定早已八九不离十地猜中了我的全部心思。我相信,男nu之间的某些事情靠心有灵犀就能沟通,不需言传即可意会。这不是凭空臆想,有事实为证啊,如彼此谈话间隙,当我迎着她晶莹的双目射来的柔情去探寻其后所隐藏的含义时,她却慌忙将脸略略转向别处,同时白皙的脸庞马上就会泛起些微红晕。这难道不能说明,她知我心,且在态度上至少半推半就吗?但我这个十足的二愣子、蠢材,明知“棋局”如此,却非要那样“下子”,将趁热打铁、乘胜追击的良机违心地釜底抽薪、扼杀殆尽,把一些无关痛痒、有煞风景话题当作绩优股一般不停地炒来炒去。

不过,聊以自wei的是,和女友呆在一起,时间总是过得奇快,如快马加鞭一般。这既让我兴奋,又让我惋惜。兴奋的是,之前无聊的时光不再无聊,难熬的时光不再难熬;惋惜的是,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留也留不住,唤也唤不回。当日日此时精准响起的开饭铃声在楼道里清脆地大作时,我才如梦方醒。

铃声不仅唤醒了我,也唤回了室友们,他们像一群日暮归巢的倦鸟,一窝蜂地涌进这间共有的窝棚。弟兄们很好客,也很给面子,一见夏雪,就争着抢着上前打招呼。我这个当事人,自然倍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表现机会,几乎买遍了食堂所有的好菜,一份一份,如小山一般,摆在了女友面前。看着满桌层层叠叠的快餐盒,这位可爱的姑娘很不好意思,面带着歉意说:怎么买这么多呀,吃不了浪费了多可惜!我笑着说:你上周没来,这周罚你吃两周的菜。夏雪扑哧一笑:哪还不把我撑倒呀,快分给他们吧,不要浪费了。边说边端起几个递给临桌的室友们。她的谦让,不仅招来了室友们连连不迭的道谢,也激起他们幽默风趣的玩笑。

李金孩取笑说:宁枫从来都没有买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呀,快吃,快吃!

老韩跟着帮腔:夏雪以后可要多来呀,不然我们到哪儿享这口福?

崔耀文凑过来说:若是再不来,宁枫恐怕就要戒饭了,哪里还吃菜?

老崔这家伙天天跟我一起就餐,知道此段时间我饭量骤减,也知道我的全部心思,他的话一下就触到了我的痛处,触得我眼睛发热,有了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也难怪他取笑,我这个性情中人,时刻把所思所想写在脸上,怎能瞒得了朝夕相处的他们?但我此时所担心的不是他们如何取笑我,而是生怕再说下去自己会触景生情,潸然泪下,当然也更怕引起夏雪的尴尬,便忙适时打住:快吃,快吃,吃过饭后出去看电影吧,晚上机床俱乐部要上演一部印度电影《血洗鳄鱼仇》,很不错的。

在说说笑笑中,大家完成了一次小聚餐。饭后,我正要邀请夏雪出去看电影,不料她同学李一芳却不是时候地来了,说要和她一起回去。我再三挽留,请她们看场电影再走,但终究没能如愿。我想,既然留之不住,不妨出去送一送,这样可以多跟夏雪呆一会儿,也不枉见这一次太难得的面。周末的公交车,自然非常拥挤,我不仅把两人送到了3路电车站,还把在车门口,护着她们挤上电车,才恋恋不舍地返回学校。

劳心劳力、脱皮掉肉的课程设计渐近尾声了。经过数以几周不分昼夜的加班加点突击,同学们大都进入课程设计的最后阶段——编写设计说明书阶段。与夏雪会面之后,我心情好极了,也宁静极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如春江潮水一般,时起时落、动荡不安。向来愚钝的脑子也分外好使,效率更是高得出奇,仅用两个晚自习,就完成了长达24页的设计说明书。按理说,此项任务的结束,将意味着学生生活必然再度恢复到先前那种无穷无尽的轻松状态,但不期而来的另一件事情——期末考试,一下就将同学们喘一喘、歇一歇、玩一玩的思想化为乌有。学习可以不太当回事,而期末考试这道硬梆梆的门槛却断不可不过,断不可等闲视之。工科学生啊,永远都是这样的命苦,一劫刚去,又是一劫,看财会班那些文科生,多舒服啊!每天下午连课都没有,晚自习时一人手里一个小算盘,尽管噼里啪啦地拨珠珠就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命该如此,那就听天由命吧,下辈子说什么也要转世成文科生。好在60分这个及格线设计得善解人意、体恤人心,离学生们的期望不算太高,要是设计成70、80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那得有多少人疲于奔命甚至“死于非命”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心情好、状态佳、效率高,应该快马加鞭,“宜将剩勇追穷寇”,一鼓作气把功课彻底解决掉,不是更好吗?!否则真的等到期末考试这个大敌近在眼前时再临阵磨枪,可就被动了,虽说依我的情况,不至于被挂科,但手忙脚乱终不是个事儿。况且,早点动手准备,不仅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地过关,还可以为与夏雪相聚匀出更多的时间,可以在不受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充分享受那种甜蜜的时光。

这学期除了不久前考过的《马基》之外,还有六门课程将要进行结业考试,分别是《工程力学》、《机械制图》、《机构与机零》、《英语》、《工业电子学》、《粮油工业企业管理》。其中的《工程力学》和《英语》对我来说不是太难,因为这两门课与高中物理和英语联系较为紧密,不仅是我的强项,还可以吃上老本。而其它几门则是完完全全的新课,难度也不小,当初学的时候就又费劲又吃力,复习时自然更需格外用心,否则就会上演上学期那种惊心动魄的局面。上学期我的《高等数学》考得相当惊险,只考了65分。不是我不用功,初来乍到的我还是很用功的,而是脑力不济,有点事倍功半。各门功课中,我数学学得最差,不是来粮校以后才差,而是高中时候就差,高考时要不是数学吃了败仗,早就坐在大学的课堂里了,岂会屈就于一个小小的粮校。人的才能啊,就像一个木桶,短板在哪里,才能就在哪里,位置就在哪里。

令人奇怪的是,初学时自我感觉特别难、特别不易理解的那几门课程却在复习时被轻而易举地掌握了,原以为劳心费力、进展艰难的期末复习竟被出奇地予以顺利推进。复习效率如此之高,高得出奇,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是什么原因使然?难道是爱情?这也太神了!这有趣而奇妙的联想,使我在复习之余,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对夏雪的思念之中,想要见她的渴望也欲加强烈。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七月六日这个周末一到,我就迫不急待地去了夏雪那儿。见面后,三言五语的寒暄一结束,夏雪就兴冲冲地告诉我,说她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每逢周末就跑出去闲逛了,而是就爱呆在宿舍,看我为她借的书。这使我特别激动,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言外之意好像是,呆在宿舍专候我的光临。现在,她已从我这里看了好几本书,有《中外著名中篇小说选》1—3册,《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昙花梦》,还有《简爱》。让我感动的是,这个可爱的姑娘,每次都把所借的书,用报纸整整齐齐地包上一个书皮,生怕磨破、弄脏。这让我不由得更加爱她、敬她,觉得她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珍视友谊和品质高尚的姑娘。她还告我,她们学校将于七月十三号放假,她很快就要返回老家,最近正忙于复习功课,迎接期末考试。我听后,心里很不自在,浓浓的惆怅像铁饼一样瞬间就嵌在心上,沉了下去,再也抠之不出。我暗自忧叹:唉,二十号以后我才放假,她走之后,我将在孤独中呆那么长时间,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在不期而起的惆怅中,夏雪放假的日子一天近似一天。七月十二日号这天,也就是她放假的前一天,尽管不是周末,但我还是破例去了她那儿。一来是思念所致,不得不去看她,二来想跟她商量一下第二天去送她的事。午饭后,我刚要出发,窗外忽然阴云密布,狂风骤起,飞沙走石,紧接着,就是一片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的可怕景象。临窗看雨,我焦急万分,暗怪老天如此不尽人情,让我不得如愿。望着院子里翻江倒海一般飞卷的水花,我不由得在心里祈祷起来:雨啊,雨啊,快停吧,快快停吧,给我半个晴天,好吗?

一小时后,铺天盖地的暴雨终于小了下来,好似由一大群脱缰狂奔的野马变成了几小只温驯绵善的羔羊。天空中,云层开始变薄变亮,罅隙之间,阳光像一道道金色的利箭,齐刷刷地射着。不久,太阳也不时露一两次脸,但那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好似一个做了错事而不敢见家长的孩子。

随着雨滴的渐渐稀落,我的心情也随之由皱转平、弃暗投明,心想老天也真是的,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了。当校园里还难见有人时,我就急匆匆地出发了。走在骤雨初歇的大街上,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的心爱的姑娘,我内心的喜悦很快就映上脸庞,攀上眉梢。雨后的天地真好啊,空气清新干净、凉爽透明,花木葱茏油亮、一洗无尘。路边的建筑,也像刚美过容似的,从头到脚都是一幅焕然一新的面孔。轻风夹杂着微雨,不时落在我的脸上,使我又凉爽又舒畅。街上的行人还不是太多,像我这样行色匆匆的更是难得一见。往日拥挤不堪、几无立锥之地的3路电车,今天完全变了样子:乘客稀少,空座奇多。人少了,车速自然就比平时快了许多,仅用二十分钟,我就赶到了夏雪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