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京南是一座需要俯视才能够令男人感受到君临天下的城市,那么京城呢?”皇甫楠站在窗前,眺望极远处隐约可见的是天安门,视野最下,被踩在脚下的便是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的长安街。
“京城从来都需要仰视。在皇城墙根下长大的老京城人即便是再落魄但看外来人总是带着一些天生的高傲的,这种老京城人骨子里的高傲和上海那股子纸醉金迷的小资气息几乎如出一辙。”苏沐并不算天香国色的容貌上有一种寻常女人身上绝对寻找不到的气质在熠熠生辉,原本这个乍一看似乎有些平凡的女人那股在其他女人身上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出现的韵味便被轻而易举地勾勒了出来。
而这一种令人看到了之后就会想要感慨甚至是想要告白的气质,却是苏沐到目前为止最想要脱离开来的,或许是因为太优秀,太让人看到了之后第一眼喜欢第二眼退却,致使她目前为之,竟然还没有找到一个让自己心仪的男人,这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与惆怅?
这其中的悲凉,或许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自己才能够体会得到!
嘴角的苦笑,已经预示到了这个女人的辛酸。
微涩的笑笑,苏沐已经将自己的无奈收回了身体之中,而是让自己的脸上挂上了一种平和的微笑,似乎这种微笑是那一种与生俱来的一般。
站在皇甫楠的身后,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她没有丝毫不适,即便是面对这个在不管是在洪帮洪帮少爷党内还是在偌大的皇甫家族之中都拥有绝高地位的神秘青年几乎也是以一种平起平坐的姿态,这便是这个女人从不溢于言表的骄傲。
“特殊的地方养育出来的是一方龙凤,遍布共和国功勋之后的北京如果不特殊的话,又岂能为首为都?”皇甫楠淡淡道,并不习惯一次说太多话的他今天很难得地有谈性。
“共和国功勋之后?恐怕你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吧。”苏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皇甫楠的身边俯视京城,神色淡然若水。
皇甫楠眉头微微抽搐,仅仅一瞬,但却也有一股不满泄漏出来。
“我知道,人人都有个忌讳,曾经的杨四郎所忌讳的是那个始终都要压着自己的不算是亲人的爷爷,而王潇的忌讳是他的女人,至于你,皇甫楠,你的忌讳不就是你的身份么?”苏沐并没有因为皇甫楠的不满而有丝毫退缩,继续以从某种角度而言近乎刻薄的语言处处争锋,忽然感觉索然无味的她摇摇头,没有给皇甫楠开口的机会道:“俯视天下也好,不屑天下也罢,这天下始终还是你们男人逐鹿的战场,就算是女人不想要,你们又何尝真正地顾及过女人的想法?因此,女人天生便不适合站在这样的高位。”说完之后,苏沐转身静静走到休息室内,静谧地摆放在一处角落的名贵钢琴边。
伸出如青葱般好看的手指,缓缓抚过这架出自于大唐名为天风海涛的琴原本在故宫博物馆被收藏,至于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原本阴沉下面色的皇甫楠听到这句话之后奇异地恢复了原本的平静,转过身来看着站在琴前若有所思的苏沐,淡淡道:“苏沐小姐对这琴感兴趣?”
心中莫名之间就对那个喜欢听小一叶弹琴的家伙给予了一份份的想念,心中的惆怅,越发的增多,嘴角的一抹苦笑,预示了苏沐此时的心情,并不算是平静,甚至来说,是有些个凄清的。
苏沐摇摇头,将手收了回来,淡淡道:“只是睹物思人,想到一位故人而已,我对琴,没有兴趣。”
皇甫楠嘴角微微扬起,习惯性地沉默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转身,俯视大地。
其实在两个人的心中,都是心照不宣,对于那个始终都在双方心中出现的男人,他们自然都是缄口不言的隐瞒了对方的身份和姓名,不过苏沐也明白,自从自己说出来皇甫楠的忌讳之后,自己的安危就已经不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即便这里是洪帮俱乐部。
“在我的印象中你不应该是这样急功近利的人,你该知道,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对任何人真正信任过,你的行为对他产生不了任何的损害,而且,跟着他得到的永远比你背叛他所得到的要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苏沐忽然侧过头,看着站在窗前格外清奇的背影道,心中忽然间就已经闪现出来了无数皇甫楠对于心目中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无奈的想法已经不由得闪腾了出来,关于这个男人对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的诡奇不定的事情是相当的不解和痛恨,才致使她越发的冲动,说出了现在的一切。
神秘而高雅,这种谜一样的男子的确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女人的毒药,但对于苏沐而言,他只是一个比寻常男人更有资格和她对话的男人而已,若非这份视天下男子若无物的心态早在不间断的工作里面被悄然之间消于无形,她恐怕就已经落入了王潇那同样是在无形之间,为了每个女人而编制成为的巨网,这样的巨网,不管是曾经的女神苏芸黎,还是之后的女王伊邪那美,都已经被王潇所猎寻,所征服。
“人活着,总归是需要一个目标的。正如你之前那样,我便把我们三个人拿出来作为例子吧,杨四郎的目标是让这个世界欠给他们兄弟几个人的东西都还给他们。而王潇的目标是君临天下,用江山作为聘礼只为博女人一笑也好还是他将这江山视作玩具也罢,而我的目标,则是让我在剩余不多的时间内寻找一点刺激,仅此而已。对于一个背负着这个代表着罪孽的姓氏包括子孙后代在内永永远远都不可以踏出京城势力范围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比给自己找一个王潇这样的对手更加值得令人兴奋的呢?”皇甫楠轻笑一声,笑容极为纯澈的他脸上迷雾散去露出极其稀少的真挚,而这份真挚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未曾显露过的。
只是他脸上的这一股真挚之后,却还是有一份无奈与苦涩的合并体的!
“皇甫家,共和国建国以来,有几个战功彪炳的皇甫家?从原本的副接班人到叛徒仅仅是一夜之间,因此受到波及的你们虽然没有被连坐,但皇甫家的人却被规定了永永远远都不能够踏出京城,尽管你们在京城之中的势力已经大的无法无天,但还是一些个坐井观天的家伙,这种事情固然可悲可叹,但这是共和国未来永远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因此,你有怨气吧?当其他的功勋之后可以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时,你显赫一时的皇甫家后代竟然只能过着如同老鼠过街的日子?不管是从林风华所代表的林家,还有王潇背后那已经功德圆满走上天堂的王老上面来看,你们心中的怨气,都无以复加吧?无论是对党,还是对国家,你始终都有一股沛然高傲的怨气吧?若非这股怨气,你这样的男人兴许永远都不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决定吧。”苏沐清脆而空灵的声音在装饰豪华到近乎奢侈的休息室内回荡,伴随的还有皇甫楠越发阴沉的脸色,“不管是谁,在拥有着这样不堪的家世之后,都会在心中有股怨气的,就算是林家的那个林东流,也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皇甫家何曾比杨家苏家洪家逊色过半分?凭什么我皇甫家就要卑躬屈膝?即便是他,那个被你们冠冕堂皇地背负上叛国者罪名的战神,亦何曾不是政治牺牲品?再者说了,就算是我那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老者是我们家的,又与我们何干,他造下的孽,就应该是我们所理应被埋下的炸弹?”皇甫楠面容瞬间扭曲狠声道,说完之后便察觉到苏沐嘴角的一抹狡黠,感叹这个女人智谋竟然如此的令他苦笑无比,竟然会落入这样一个浅薄的激将圈套。
“你似乎丝毫没有一个被绑架者应该有的觉悟。”皇甫楠淡淡道,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但还是在最后一刻,将那一股扭曲给镇定了下来,不再是如此的痛苦加上郁闷,而是一脸的沛然与淡定。
似乎这个男人,是从王者到下人再到王者三种身份之间,已经着急忙慌的走了一遭!
“被绑架者?”苏沐似乎对这个形容词很感兴趣,斜斜地看了皇甫楠一眼,轻笑道:“那么你这个绑匪绑我要的又是什么呢?”
皇甫楠豁然转身,很有王潇风格地微微眯起眼睛,同样轻笑道:“当然不是为财,既然不是为财,自然是为了你这个人了。”
皇甫楠走到苏沐面前,修长而诡秘的身体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压迫力,苏沐的笑容依旧如同她的名字那般淡然,轻轻道:“你敢碰我?你不敢!”
皇甫楠摇摇头,仿佛觉得索然无味的他毫无征兆地转身,站到他之前所站立的地方,双手抱胸,脸上原本诡秘的笑容消失无踪,淡淡道:“的确,我不敢。王潇的逆鳞就是他的女人,我可以愚蠢到毫无理由地跟他做对,但是我没有愚蠢到去碰他的女人。”
“我是王潇的女人?”苏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原本清浅安静的笑容满是不屑。
但是在她的心中,却有那么一种无奈,似乎,这句话在自己的心中,总是有那么一种无奈与悲凉的!
其实,在自己的心中,是多么的希望,自己就是王潇的女人的啊!
“能有这样的态度,也恰好证明了你的心虚不是吗?如果外人说你是我的女人,恐怕你只会付之一笑不会如此动容吧。”皇甫楠转过身看着苏沐,淡淡道。
苏沐淡如远山的眉毛微微蹙起,显然,皇甫楠的话对于她而言所造成的影响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没有几个女人能够逃脱王潇这样的男人,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认清你自己,无论如何,一旦是被他看上的女人,你以为可以逃脱吗?”皇甫楠往门口扫了一眼,说完之后便离开了休息室。
轻轻的关门声传来,休息室内重新回复了原本的安静,眉头依旧微微皱起的苏沐坐在能够被称之为西方的天风海涛的名贵钢琴之前,伸出双手,十指之间,圆润轻灵的琴声如水银泻地,只是在空灵的琴声中怎么都舍不去一抹极淡却缠绵的愁绪。
转身来到楼下,皇甫楠来到一间在********下一层的茶社内。
作为洪帮俱乐部的本部所在,大厦内所有的设施自然是一应俱全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消遣几乎都是一应俱全,而王潇每年花费在这座大厦里的资金高达数个亿,收入的会费却少之又少,几乎是以一种烧钱的速度在亏本经营这家俱乐部的王潇所得到的好处却远远地超过了金钱的范畴。
毕竟这家俱乐部,为王潇所招拢而来的,并非是金钱这样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