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至真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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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事与愿违(2)

老君口楼盘商铺整体拍卖,在东升拍卖大厅举行,大厅门口围了许多媒体记者和观众。竞拍者不下二百号,其中不乏实力雄厚者。叶云冰一看这个阵势,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就算我叶云冰瞎了眼,难道这么多的竞拍者都瞎了眼?看来石言尘他们确实多虑了。忧的是老君口商铺前景如此看好,恐怕自己不能如愿以偿,让别人强中取胜。

拍卖竞价正式开始,320万元起价,每次报价最低不得少于5万元。报价一路攀升,竞争异常激烈。越往后,报价竞拍者越来越少,一个个弱小者被抛马后,望尘莫及。拍卖师一遍二遍地报价,最后,只剩得2号叶云冰和193号兰州通力有限公司。当报价飙升至480万元时,兰州通力有限公司举牌一口出价500万元,引来阵阵惊呼,拍卖到了高潮。拍卖师一遍二遍三遍地问价。叶云冰思索片刻,拍卖师正要敲锤定音,叶云冰毫不犹豫,举牌出价510万元。拍卖师一二三地问价,无人再竞,一锤定音,尘埃落定,全场轰动!

媒体记者一拥而上,挤翻了拍卖桌,拍卖大厅立刻混乱一片,早有保安叫嚣着维持秩序。

叶云冰一夜之间成了名人,南苑酒店也随之出名了。

可是,有谁知晓46号、85号、193号均是建安房产开发公司暗中雇佣,哄抬竞价的黑客。叶云冰被他们哄抬到比老君口楼盘顶层还高的价位。

事后,扬子给石言尘描绘了这个激动人心的场面,扬子拍手庆幸也能看到石言尘走眼的时候。石言尘道:“但愿叶老板真的能够笑到最后啊!”

叶云冰大宴群客,不在话下。

稍后,叶云冰依然沉浸于胜利的喜悦之中。有天,忽然记起石言尘的恩情来,于是包好两万块钱,安排扬子感谢石言尘。扬子给石言尘打个电话,说叶云冰安排,有事要见。石言尘道:“车刚刚开到槐荫大道。”并让扬子到槐荫大道来。扬子上车道:“叶老板安排妹妹给大哥两万元,说是感谢大哥帮忙贷款的。”石言尘满脸木讷,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地望着扬子。扬子从未见过一贯机敏风趣的石言尘,会有这样的神情。扬子不知石言尘何故变得这样,问道:“大哥怎么了,妹妹害怕大哥这样神色!”石言尘叹息一声,道:“没怎么,将钱暂时留下,之后归还魏老板的借款吧!”依照石言尘的为人,扬子蛮以为石言尘必定婉言谢绝,或者,最起码也要推辞一番,可是石言尘什么态度也没有,真让扬子感到有点意外。于是提醒似地道:“大哥为何不将钱退回去呢?”石言尘毫无神情地道:“傻妹妹,你不懂,叶老板现在感谢大哥,还有一点能力。恐怕以后她想感谢也是力不从心了。既然这样,就让她了却一桩心愿吧!免得以后大家一同后悔。”扬子听了石言尘的话,更觉难以明白了。

石言尘启车,飞速驶向郊外。扬子似乎感受到了石言尘不同寻常的心绪,她更感受到了自己钦佩的大哥,正以飙车的方式,展露汹涌澎湃的内心世界。车外所有景色,稍纵即逝。扬子注视前方,体验着这个惊心动魄的时刻。更为准确地来讲,扬子是在体味来自一个极具男儿血性极富真实情感的异性的超强魅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掠过了多少景色,石言尘突然开足马力,将车向一悬崖驶去,扬子吓得心惊肉跳,惊呼不已。刚到崖边,石言尘踩下刹车,骤然将车停住。好半晌,扬子才慢慢回过神来。

石言尘下车,立于崖边,俯瞰崖下。扬子也随下车,慢慢步去,战战兢兢地抓住石言尘的胳膊,躬身也向崖底张望。万丈深渊,幽不见底。石言尘道:“妹妹,人的一生像这样的沟壑深涧,定会遇到很多。其实,跳与不跳有时完全控制在自己脚下。叶云冰这次,完全可是自己跳下去的啊!”扬子道:“没那么严重吧,大哥?”石言尘道:“怎么说呢?妹妹以后就明白了。”石言尘又道:“叶云冰奋斗到今天,实属不易,大哥确实不忍看她重新回到从前那个一贫如洗的‘城市落叶’。”

石言尘由扬子陪着,极目远眺,直到心情平静,才驱车返回。

四月将底,一冰消融,万物复苏。楼盘建设,更是解冻,欣欣向荣,犹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只有一家工地,场门紧闭,不见一丝动静。也只有一人,每天于此翘首观望,当然是那南苑酒店老板——叶云冰,总在关心老君口楼盘的开工情况。

一丝不祥之兆,隐隐袭上叶云冰的心头。但愿老君口楼盘果真别像石言尘他们所说那样啊!叶云冰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在思量:建安房产开发公司的官司,只不过是个普通诉讼,不会影响老君口如此高层楼盘正常建设的,这是自己作了详细调查的呀!然而不管怎样安慰怎样思量,叶云冰心头确实难以安稳,总是悬着此事。有时,她也给石言尘打个电话,让他侧面了解一下,老君口楼盘还未开工的原因。石言尘以为,此事已经病入膏肓,再无打听了解的必要了。即便打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又怎么向她去说呢?于是,一味安慰叶云冰:“老君口楼盘主体工程已经建成,现在还未开工,可能只是暂时情况,再等一段时间再看吧!”对叶云冰来说,等简直就是熬,老君口楼盘迟开工一天,她就必须多担负一天的行息,另外,还得多结一天的权证租借费。

叶云冰等啊盼啊,已经到了槐花盛开的季节,还是未开工。

5

这天,扬子做完当日账务,看见叶云冰情绪不佳,着实安慰几句,出门下班。刚出南苑酒店,步行不远,就见石言尘已经吃过晚饭,散步槐荫大道。便给石言尘打个电话,故意询问石言尘现在何处?石言尘回答正在槐荫大道散步。扬子说也要过来,一起散步。石言尘不许,说街上人多,一起散步多有不便。石言尘说完,刚走两步,扬子已在眼前,差点碰个正着,扬子嫣然喜笑,石言尘恍然明白,扬子就在自己身边,打电话故意捉弄自己。石言尘无奈,便与扬子一起沿着槐荫大道漫步而去。

扬子看到落霞万里,槐花似锦;归雀晚唱,老幼相携;少男少女,佳人花下,一时动了孩子天性,女儿般嬉闹于石言尘左右。石言尘窘得刹时想好:将以外甥女如此调皮来应对熟人相问。扬子早已醉心眼前美景,哪管石言尘此刻的心情与感受,直到很晚才过瘾。

扬子回家,依然兴奋不已,提笔吟首《槐花思绪》,才觉兴尽过瘾:

连月无歇芳菲雨,亿万灵兮送香来。漫天诗情鹅黄句,绝使蜂蝶吟书斋。应感槐君多慷慨,不惜殷勤染尘埃。

过日,扬子见了凌萍儿,又将槐花情景告诉凌萍儿。凌萍儿道:“槐蕾可做槐花甜糕、槐花糖角、槐花元霄……各类甜点。晚上趁着黑夜偷采槐蕾,然后,姐姐教你做法。”扬子突觉兴致,一言为定。直等晚上夜深人静,与凌萍儿扮作散步,无人时伸手遍采,有人时假装闲聊。好大工夫才偷得一袋,拿回家中。

翌日闲暇,凌萍儿亲自说教:先将白面开水烫和,较软为宜,揉团入皿,慢慢自醒。又将白面些许,入锅微火干炒,渐黄香熟为止。出锅加入猪油,搅拌可塑为好。置入碎冰糖、芝麻、花生、果肉、大枣、核桃仁、葡萄干制馅待用。将上乘槐蕾在八十度开水中,快烫快捞,忌烫过度,乘热加入待用馅中,搅匀为可。再将自醒烫面加油加糖揉匀,然后分作小团,擀制成皮,盛馅包为小包,手心轻压成糕饼待用。净锅加油,慢火烧滚,将糕饼炸为甜糕。金黄爽口,松脆味美,槐香浓郁。

如将发面擀制成皮,还用此馅摺为糖角,上笼蒸熟,即为糖角。原馅制为元宵,风味更佳。

甜糕即成,扬子分凌萍儿一些拿去。所剩将与李安享用。

不两天,扬子无事,闲等李安。忽然动意,凌晨独出,再行偷采许多,根本无人看管。分与凌萍儿、雁儿高、肖月一些,各自去做。并且,扬子有首《窃蕾小鬼》,以记深夜偷采:

深夜人阑,槐枝斑驳。纱衣渺渺,一影正飘忽。东游西荡,左摘右采。非蜂非蝶非蛾,乃为白衣小鬼。盗得馨香,窃得芬芳。且为何为,且为何为,赠友与尝。

扬子有了制作经验,独自试做许多,风味还可。想起要给石言尘品尝,便给石言尘打个电话,石言尘又在槐荫大道散步。扬子喜极,包好一些,急急送去。石言尘品尝一口,问道:“何来槐蕾?”扬子指指头顶槐树,叙说了偷采经过。石言尘怒道:“深夜出门,大哥可要生气了,以后绝对不许!”扬子点头保证,以后再也不敢。

扬子要送甜糕仅是其一,与石言尘一起散步却是另一目的。趁着石言尘一边品尝,一边说话,又沿槐荫大道漫去。槐花美景再次浮现,扬子触景生情,轻轻吟起前几天所作那首《槐花思绪》,让石言尘欣赏。石言尘道:“听了妹妹诗意,且在槐花景中,真想也来一篇,抒发心中情怀。”扬子道:“如此更好,妹妹只管静候大哥佳作了。”石言尘道:“只可惜大哥才思拙劣,不知从何而写!”扬子看到眼前落霞万里,槐花似锦;归雀晚唱,老幼相携;少男少女,佳人花下,道:“大哥过谦了,即为眼前情景,也来一篇《槐花思绪》,再让妹妹一睹大哥文采如何?”石言尘点头应允着一同走去。

能与石言尘谈诗说文,漫步槐荫美景,确是扬子最感惬意之事。然而石言尘,除了散步槐荫大道,却是更喜城西那方草地,多去那里清静悠闲。毕竟那里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是他初识凌萍儿的芳草地。凌萍儿最初的气质,最初的苦衷,最初的窘境,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每趋于此,他总要立于那株槐旁,默诵一遍《月光情人》,以为美好的寄托。因而,石言尘总是更多地同情凌萍儿,更多地帮助凌萍儿。石言尘越是如此,凌萍儿越觉精神负担沉重,总觉今生欠他太多。现在凌萍儿,又为父亲的住院,让石言尘再行背负五万元债务……

凌萍儿时常心灰意冷,自语心负:将后的生活可怎么过呀?生活的压力可真大啊!一个“钱”字,简直要了人命啊!不如一死了之,看它“钱”字更有何耐?曾几何时,凌萍儿果真动念:不因父亲可怜,确想一死了之,摆脱生活烦恼,轻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