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至真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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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元夕书赠(2)

李安过来,除了陪高欣下棋之外,主要是和夏月妤交谈。夏月妤很想从这个小自己十七岁,可以说是一个晚辈的身上,学到一种气质,一种城府。因为她对人生,确有超常的透视力和极深的感悟。甚至可以看穿夏月妤内心世界的困惑和痛楚。最让夏月妤佩服且为之震惊的,就是李安关于夏月妤对扬子所持心态说道:“先踩着一个柔弱女孩的肩膀,让自己更上一个台阶。然后,再将这个柔弱女孩拉上来,举过自己的头顶,让她比自己更加辉煌。”真乃一语破的,切中要害。夏月妤感叹地道:“如果姿儿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李安道:“她不明白,并非什么缺憾,也无需要她明白。缺憾的倒是我们不明白她的理想与愿望。她的心思,我们根本无法理解和想象。她就像一股清澈丰沛的泉水,我们只有为她开挖渠道,让她静静地流过,自然而然地滋润周围的大地就行了。”夏月妤确实感到,只要扬子轻轻地走来,微笑着从身边经过,仿佛真有一缕清纯素净的气息,沁人心脾,让人久久难以忘怀。此时此刻,夏月妤才真正明白,这个矜持深沉的李安,为什么在扬子心目中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原来,对扬子的理解,自己与她相比,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相形之下,夏月妤觉得自己欠缺许多。她意识到,要真正博得扬子,还必须打好李安这张牌,深交李安,以李安为牵线,来牵引扬子。夏月妤庆幸,前次幸亏送她一套凯思蜜高档化妆盒,使自己有个良好的开端。这次来西安又博得李安,确实是个意外收获。

夏月妤满心欢喜,高兴地到厨房显示自己的粤菜手艺去了。

除夕之夜,终于到来。李安自然亦属晚辈,受了几位大人馈赠,得了四千元压岁之钱。李安略加一些,转赠扬子、郭芸、高欣三人,皆大欢喜。

郭三道:“自找乐趣,全家大玩三天。”这边夏月婕向着郭三道:“洁具装饰公司今年效益颇佳,咱们玩玩麻将,让我们夏家姊妹赢你和大嫂几个才是。”韩萤飞一听,斜睨着眼笑道:“还不知道谁赢谁的呢,怕是你那两个小钱不经我们一取,赶快再多准备一些,免得到时候尴尬。”夏月妤道:“我可是当仁不让,见钱就取,不多和几把,你们也不知在下的厉害。”郭三打趣道:“时代不同了,女人吹牛比男人更甚,宁愿输钱也不输嘴。”话还未凉,就已开始上庄,玩起麻将了。

四个孩子自然也有玩法。李安、扬子民间派对抗高欣、郭芸高校派,开始下起五子棋。同方相对,每人一手,次第轮流,不管横竖对角,先连五子者为胜。各有胜负,有时全盘皆满,无处落子,依然不可分出胜负。

这次,夏月妤带高欣来西安,还有一个不可言语的想法:就是想让刚刚大学毕业的高欣,追求扬子,从而以此为径,拉扬子到广州去。不过夏月妤想错了,扬子心灵受损之后,正处愈合期,根本无心儿女私情。更何况情感讲究一个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不是说拉到一起见个面,即可能成的事情。没想到的是,高欣却对刚刚上大一的郭芸,颇有好感。喜欢她的生命活力,青春动感。每每出口成章,文采染人。虽然,大学生自有大学生的共性。然而郭芸却是矜持任性,根本不把高欣放在眼里,让高欣处处尴尬。郭芸心中,亦有一个标准和尺度。看见扬子气质高雅,滴水不漏,高欣永远不得接近。自然而然,亦将自己与扬子放于同一层次,不给高欣一点机会。如此一来,更让高欣觉得郭芸不可揣摩,魅力诱人,决心爱海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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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大家依然正在兴头,沐浴在欢快的气氛之中。夏月妤的助理王龙打来电话,说公司有重要事务,请夏月妤尽快回公司办理。夏月妤还有一件事未及了却,心中多少生些遗憾——那就是要落实自己出身之事,现在看来只有遗憾地留到以后了。更遗憾的却是高欣,也必须一同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郭芸。

随后,韩萤飞想让扬子、郭芸清静几天。并让扬子找着合适机会,将近来公司所发事情告诉郭芸。但是压下底话:暂时不要告诉郭芸,公司得了广州奖励,更不要透露给其分割巨款。韩萤飞担心郭芸正是深造阶段,一旦知道自己已经拥有巨款,必将自持财富,不思进取,为人处世更加任性傲慢,毁其一生。世上一物降一物,韩萤飞早已发现,扬子以静制动,对于女儿郭芸,具有相当的牵制力,使其性情大有改观,让他们做父母的的确安心轻松了许多。尤其郭三,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当郭芸得知表兄师来成,差点让正然洁具装饰公司遭受灭顶之灾,怒不可遏,立即要找爸爸及大姑郭止然翻脸。扬子见势不妙,觉得郭芸即将闹出事端,急忙一句,息事宁人,道:“这事本是大家瞒着妹妹的,生怕妹妹闹出事端,大家都不好收场。姐姐我与妹妹知心,私作主张,偷偷告诉与妹妹,没想到妹妹真要翻脸,无疑这是要给姐姐难堪,成心要让姐姐离开此地。看来别人防着妹妹,确也很有道理。只是姐姐错看了妹妹,节外生枝,告诉妹妹实情。现在事态已经平息,有惊无险,翻脸亦无任何意义。”郭芸觉得扬子所说十分在理,低头敛眉,不再作声。另外得知,此事当中扬子立了大功,挽救了正然洁具装饰公司,感激中真有很多钦佩。以为扬子不只诗文,可以为师,为人处事,亦是楷模,将后必当尽力效之。

扬子见郭芸情绪稍加冷静,知道郭芸情窦初开,已有少女心事。转移话题道:“妹妹觉得这次见到的那个高欣哥咋样?”扬子突然一句,问得郭芸猝不及防。知道已经瞒不过扬子,面颊顿泛红晕,丹唇未启,羞声先闻。扭扭捏捏,紧紧抱住扬子,将脸贴在扬子怀中,呼吸急促,心动过速,半晌亦不作声。扬子只觉得郭芸胸脯,像只鸟笼,好似刚刚捉进受惊之鸟,扑棱扑棱地翅膀扇个不停。扬子摇摇郭芸,让郭芸说话。郭芸反问一句道:“姐姐倒是觉得他是咋样呢?”扬子心中一叹,想到:高欣亦是命苦之人,正值学业关键之时,母亲病故。刚刚上了大学,父亲又陷囹圄。这次幸有月妤妈妈照料他,领来西安。不过月妤妈妈说他很逆反、很傲慢、很狐疑,对待月妤妈妈很排外,难以贴心。于是说道:“人倒不错,很有品位。就是心浮气躁,头脑过热。如果将来遇着妹妹,同时发烧,那还了得!”郭芸觉得扬子真亦说到自己心坎上了,却又没有主张地问道:“还求姐姐指点妹妹咋办才好?”扬子道:“妹妹刚读大一,过早沉迷私情,势必影响学业,韩阿姨知道了肯定反对。不如先让晾着,等晾凉了再说。也让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随意了愿,说办就可随便办成的,非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不可。只有这样,才能永远珍惜来之不易的奋斗结果。”郭芸心中有些惜疼,道:“怕让人家等心焦了。”扬子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郭芸又似担心地道:“怕人家灰心了,另谋高就。”扬子安慰道:“绝对不会灰心。果真灰心了,证明那就不是真爱。”

高欣一到广州,便给郭芸打来电话。一通表白,有如潮水铺天而来。无奈郭芸听了扬子之言,好似特殊材料一般,无动于衷。隔日,高欣又来电话,郭芸让扬子接了。高欣刚要表白,一听是那缥缈若仙的扬子,立刻变换口气道:“烦姿儿妹妹叫下郭芸妹妹。”扬子道:“郭芸妹妹正在午休,没人敢打扰她。”高欣搭讪道:“正好与姿儿妹妹说说话也是值得。”扬子道:“高欣哥说的倒是,好不容易来趟西安,却没多说一些话儿又回广州了。”高欣开门见山,道:“好喜欢郭芸妹妹的啦,还烦姿儿妹妹多多美言啦!”扬子冷冷笑道:“一见钟情了吧!为什么不说好喜欢姿儿妹妹的啦,还烦郭芸妹妹多多美言的啦!”高欣万般没有料到,错看了对象。一言不慎,不但没有达到让人美言之目的,反而让她吃醋了。这下可完了,肯定要坏事了。干咳几句,挂断了电话。可怜高欣,随后几天每次电话过去,都是扬子接听。高欣肝裂肠断,万急无奈。既然他愿心急,就让他暂先心急去吧,容得空闲谈些别事也好。

郭三好不明白,这两个孩子,到底有多少说不完的话题。咯咯叽叽,没完没了,不叫不出门。韩萤飞向着郭三道:“今生命中注定生的是个女儿,如果是个儿子,姿儿就做咱的儿媳妇,那该多好。”郭三道:“姿儿、芸芸两个,现在比亲姊妹还亲。我说有个儿媳妇跟多个女儿到底有多大区别?现在姿儿名下有一百多万呢,什么也都不用发愁,有个这样的女儿岂不更美?因为有她,还给咱的女儿带来百万意外资财。或许这是老天无意掉下的馅饼,恰恰让咱们白白捡了个便宜。”韩萤飞道:“怕是这个女儿还轮不到你得,早被月婕妹妹占去了。”郭三愤然道:“我说韩萤飞,你这个人是咋回事么?二十年前,你和人家抢老公,现在又和人家争女儿。你可要记住,好事不会让一个人占全了。你真是个贪心不足的人,已经都是四十三四的人了,该到放手的时候了!你还嫌月婕不够可怜吗?”韩萤飞正要抢白郭三几句。家中却来一人,正是郭三大姐郭止然。郭三、韩萤飞二人见大姐远道而来,赶快搀扶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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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止然突然造访,不为别事,专为儿子师来成而来。因为郭止然已有好长时间未见儿子师来成了。而且三天两头,还有警察来家查问,成天让她提心吊胆。郭止然要让弟弟郭三饶了师来成,走个门路,放师来成一马。郭三刚才正在怪怨韩萤飞,心中小有不快。又听大姐说得不大在理,愤愤道:“是他来成自己不学好,差一点害死我这个做舅舅的,这事不是说我郭三饶不饶他的事情。这又不像民事案子,说撤诉就可撤诉的。”郭止然拿出做姐姐的口吻,责令道:“来成千不好万不好,总是咱们自家的人,血浓于水,无论如何,你也得想办法救救他才对。”郭三道:“这会儿想起让我救救他了,他见利忘义,丧心昧德的时候,为啥想不起让我救救他的?对他那种东西还提什么救不救的话。”郭止然见弟弟郭三根本没有救师来成的意思,而且口气如此生硬,不讲一丝情面,也不客气地道:“你一个做长辈的,在外亦不检点,还有嘴说我家来成呢!你没打听一下,外边怎么说你的,带着一个婊子小姐,到广州寻欢作乐。要不是那个婊子小姐宫外孕,差点丢了性命,早都给你把儿子生下了。”坐在一旁的韩萤飞,早已忍受不住郭止然的喷血大口,转过身来,与郭止然扭到一起。郭三又气又急,一时不知所措。

郭芸、扬子正于卧室,偷偷试穿同事拜托韩萤飞代为归还的婚纱,听见客厅里大人争吵,不敢声张。将门虚掩,静观其变。突然发觉,韩萤飞与郭止然扭打起来。情急之下,郭芸甩门而出,拿起茶几烟缸,将郭止然头角砸出了血。郭三厉声呵叱,喝住郭芸。郭止然见郭三怒责郭芸,又吃了头角之亏。躺于地上撒泼打滚,哭闹不休。郭止然一边哭闹,一边微睁老眼,暗察郭三反应。忽见有一白衣女者,慈目善面,端庄静恬,裙裾瀑泻,顶天立地,宛若菩萨。其实正是扬子踱了出来。郭止然吓了一跳,翻身跪地,急念一句“阿弥陀佛”。口中叨叨有词,向着扬子频频叩首,求菩萨宽恕弟子。扬子恭敬道:“大姑请起。”扬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搀扶郭止然,可是刚一触及臂膀,郭止然却似触电一般,吓得就地翻滚,念道:“再也不敢妄言诓语,再也不敢妄言诓语!”眼前场景,逗得郭芸哈哈大笑。郭止然闻声,犹如晴空霹雳,回荡天空。以为白衣女者发威,即将降罪施法,屁滚尿流一般,落荒而逃。

原来,郭止然自老伴去世之后,一直在家吃斋念佛。自诩修行有道,已开天眼,识得菩萨罗汉,觉得天地阴灵。这下真的见了“菩萨”,知道自己破嘴妄言,犯了戒条,怕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似风一般地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