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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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花甲顽童(2)

第二天清晨,天还黑着,我们便起身赶往夏河拉卜楞寺,沿途大夏河有着冰雪护岸的流水,独独的粗树干顶着一团枯枝的柳树,还有河畔路边的黑牦牛都给我留下了印象。

那一次在拉卜楞寺,也只待了不到三个小时。正月十四是晒佛节后的第一天,好像还有个佛事活动。很多的僧人排着队走过,打头的戴着高高的有弯顶的僧帽,队伍显得庄严而急促,不知是赶去参加仪式呢,还是本身就是一种仪式?

郎木寺古朴,拉卜愣寺宏伟。这里的人物服饰也相对豪华,随处可见戴着狐皮藏帽的人。

和第一次到拉卜愣寺待得时间差不多,我们这次也是两个多小时。所不同的是,上次是冬尽春始,一片雪白;这次是盛夏,青山碧水。那一次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多离开;这一次是下行两点到,四点半离开的。

离开拉卜楞寺,我们的前行方向,正好同上次相反;那一次是清晨由合作来拉卜楞,而这一次是下午由这里赶往合作投宿。

合作是甘南州政府所在地,这里正在庆祝建州五十周年,来的客人多,房价很高。好在我们是由州土地局派人接待的,李迎春是由土地局长退二线后担任美协主席的,他与这里的杨局长是老朋友。

由于要去腊子口,杨局长他们建议我们走临潭、卓尼一路到岷县,决定不去玛曲了。这样,玛曲草原的海子便见不到了。虽然我去郎木寺那一次是经过了的,但毕竟是冬天,夏天的感觉一定是不一样的,所以难免有些遗憾。

第二天清晨由合作出发。在去临潭的途中,经过一个藏族村寨,周围是草原牧场,村寨里有很多牦牛和一种短尾巴绵羊,我们停下车拍了不少照片。这个寨子叫麻拉村,仍属合作管辖。

午饭是在临潭县城吃的。

过了卓尼县城,车子沿着洮河边的公路行进。后来,从右手进了大峪沟,沟里有个名叫旗布寺的旅游点,寺庙不大,附近的几个村寨却很有特色。

下午六点前后,我们抵达岷县城。到县文化馆,苏运来找他的老同学,馆里的人说去兰州治病不在家。我打问在漳县一起开过会的馆长岳智,说已升任县文化局副局长。打电话联系,还记得我,电话里的声音很亲切,告诉我他正下乡不在城里。文化馆的小岳是他的侄子,听我跟他叔父认识,便热情地带我们去县招待所住宿。

按计划,天一亮由岷县去腊子口。

我们的车子走在前面,赵师傅开得很快。路上有个向左手的岔道,我们已经走过来了,心里有疑惑,停住车问明白直走去宕昌,左边岔道正是去腊子口的路。

本来应该等等后边的车,可赵师傅说,有了岔道他们也会问的。

我们的红旗车便独自折回来上了左边的路。一直是上行,不久便进人大山沟里。中间是汩汩的水流,路在河的右侧山畔。一段路边崖畔上不知名的灌木丛中野果艳艳地泛着亮红色;大家知道我喜画野禽山果,老赵便停下车,让我去拍照片。还有几处坡畔散放的牦牛,我们也下车拍照。正巧等等后边的车,可是一直不见那红色桑塔纳上来。

汽车上到山的最高处,但见岭那边峰峦叠嶂,险峻奇崛。我们下车观赏赞叹,只这一观也不虚此行了。

这时候,我们断定那部车子是一直去了宕昌那条道。山里没有信号,电话联系不上。到了腊子口,李迎春终于和李勇联系上了,他们果然走了直路。现在快到舟曲了。

由岭头下来一路山势险峻,腊子口更是陡壁峭立,山口狭窄,所谓一夫当关,千军难过的紧要关隘。当年红军强攻腊子口而闻名于世,关前立有纪念碑。

我们在一家饭馆里吃了午饭,略事休息便驱车下到白龙江畔,去迎已由舟曲绕道过来的那辆车。等车中间,拍了些藏族村寨的民居和晒草栅杆,非常有特色。

终于等来了那辆车子,一同上到腊子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他们多跑了一百多里路,这时候还没吃午饭。司机小高十分恼火,车上的几个人都不高兴。历来说话直爽口无遮拦的闫大智出语有些骂人的口气。多亏了李迎春的威信和再三地抚慰,才阻止了两位司机差点大吵起来的局面。

晚上回到岷县,没再去招待所,住进了一家风光大酒店,价格低廉,服务还周到。晚饭后大家喝啤酒谈心,路上的不快总算化解了。

返回途中,经过木寨岭、漳县的遮阳山口、分水岭、会川,中午到达临洮。

在分水岭过来的山坡上,为了拍摄白牦牛,苏运来和李迎春、雷国强一直追到沟底。牛群上了对面坡,他们才回到公路上。顾克团请运来为他拍照片,完事后运来匆忙上车,下到岭底牧场时,他突然惊叫道:“糟糕!我的摄影包丢了。里面装着两个镜头和闪光灯。”

我们的车停下来,赵师傅说油不多了。

等后边的桑塔纳赶来时,运来上去恳求小高说:“高师傅,麻烦你跟我跑一趟,我给你付一百元。”焦急的声调和出手的大方,透露出苏运来的厚道本质。

其实,摄影包被他们几个发现带上车了,苏运来经历了一场虚惊。

中午在临洮吃午饭时,运来要了二斤羊肉,表示对后边车上几位的谢意。当然,羊肉大家共享,钱还是李迎春从美协经费中统一开了,没有让苏运来另付。

离开临洮,车子快到去临夏分道的地方时,前边堵了车,听旁边一位司机说是上边来了重要人物。等得时间一长,便有人骂起娘来。

将近一个小时后,前边的车子总算动了起来。各种车辆前不见头,如一条长龙,时走时停,时快时慢。赵师傅一有机会就超车。后来车子上了刚刚铺过油的公路,车轮抛起的石子沙粒击打着车瓦和前后旁边的车子,一片撒啦声。我旁边的窗玻璃也溅上了裹着沥青的粗沙粒。

这时大家才明白是修路的缘故,并非“上边来人”。

我想因上边来个要人,便让车辆让道而造成堵车,不跟封建社会官僚过路时,鸣锣开道让老百姓躲避类似了吗?若真是那样,岂不叫百姓寒心。

看来,这只是一场误会。

2007年8月4日于宽堂

编画集

二〇〇一年的兰州画展后,我继续画自己的野趣花鸟。画了两年,却始终没有我所希冀的那种突破性变化,但毕竟有了明显的进步。

已经年届花甲,想到自己爱好绘画几十年,突然有了编一本画集为自己的画做一次小结的想法。

我将几十幅画照寄给周韶华老师,同时附上文字稿《为自己画一次分号》。画是近两三年的作品,文字却是学艺几十年的一次总结。周韶华老师在一篇文章里说过,在艺术创作上只有分号没有句号。我把编画集看做给艺术学习画的一次分号。

韶华老师在百忙中写来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充分肯定作品的特色和进步,也指出一些画面不够整体的毛病。我拟将信的原稿影印在画集里作为代序。并决定带上自己初选的画去一趟武汉,请老师当面指导,并帮我把把关。然后到深圳设计好画集的版式和封面。

我与雅芬同行。她没到过南方,正好随我一路观光。

我们乘坐的反228列车于二〇〇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晚十一点到达武昌火车站。张金林和一位身着毛皮外套的女士等在出口处,她年轻漂亮,姓江,开着一家餐厅。江女士热情而能干,是金林的朋友和艺术经纪人。

金林将我们夫妇带到一家叫金猴酒店的星级宾馆住了一夜。这时的武汉夜里已经很冷。卫生间的洗浴设备很齐全,一方面怕冷,加之也不会使用,对我们来说跟住普通旅店并无太大差别。金林讲老板是他的朋友,事后让我给画了张画。

天亮金林来接我们,一起去周老师家。到周府时,老师正在一楼的门厅里用早餐,我们被让进旁边的客厅。老师的女婿小吴招呼我们,他中等个头,胖乎乎的,一个精明麻利的小伙子。

老师用过早点也来到客厅,他让小吴给我取了好几种画册,装进了空纸箱。其中有人美出版被称作大红袍的“近现代名家系列周韶华”,金林兄尚未见到,连忙给他要了一本。厅里放着许多纸箱,全是老师不同版本的画集。

接着同老师一起上三楼。这栋楼房我前几年来时只有两层,三楼是后来加盖的,整层楼是老师的一个大画室。

周老师看了我带来的几十幅画,整体评论不错,特别称赞了一些他认为好的画,还说我的野果子画得不错。里面有一些画法比较传统的葡萄,他建议不必收入,以免冲淡自己的特色。

老师情绪一直很好。谈话中说起在合肥办高研班的事,让小吴拿简章给我看,年龄界限是五十五周岁以下,我说自己超龄了。老师说:你是老学生,只要愿意参加,没有年龄限制。只有一个月,非常适合我这样的人,我当即表示一定要参加。金林说他也要去。

我请老师对我的画法提些指导,他说:用笔不一定一个方向,可顺逆交叉重叠,会厚重耐看一些。又提示我还要画些大画,若只画小画,大画驾驭起来会有困难的。

去周府前,我拟买点礼品带上,金林说:“不要买东西,周老师会不高兴的。中午你就请老师吃顿饭吧。”

快到中午了,我提出这事,韶华师风趣地说:“来了武汉,你请我吃啥饭,好好卖画,我到甘肃时,你再请我吧。”结果是老师请了我们,小吴张罗,一起步行去不太远的一家餐馆。小宇上党校不在家,就我们五个人,还要了酒,老师髙兴,也喝了一点儿。

饭后,小吴打的送我们到汉阳晴川阁的周韶华艺术工作室。

那是一栋四层古建筑楼。一楼是一家银行的门面,其余全被工作室租用。二、三层有办公室、起居室、厨房等。三层屋外有楼梯通向四楼,是一间大画室;装裱师小周正在里边裱老师的《梦溯仰韶》大画。有门通往后边一个平台,在平台上观长江景色,可谓壮观矣。

工作室刚装修好不久。我们被安排在三楼靠江的一套起居室里。

工作室主任刘宇非常热情。听金林讲,他曾当过老总,是位有头脑又能干的人。交谈中,我知道了他跟冯今松先生的关系很不一般,曾陪同外出活动。

晚饭就在工作室吃了,厨师小任也很热情。吃过晚饭,刘主任让小周从四楼取下来一本《冯今松画集》,很精致的大型画册。冯先生是有独特风貌的花鸟名家,他的作品我很喜欢。

白天起了风,晚上房间里很冷,我们盖上了所有的被子和毛毯。这里的冬天没有暖气,北方人反倒受不了冷。不亲身体验是想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张金林便过来了。他带我们去游归元寺,他的朋友朱聚一来接我们。朱先生擅画佛像人物,是归元寺内的画院院长。在他的导引下,我们参观了几处殿堂,在大钟处撞了钟。又去参观了五百罗汉堂,塑像的水平很高,可以跟我曾去过的四川新都宝光寺罗汉堂相媲美。

朱聚一还带我们拜会了主持贞净大师。大师很高兴地为我们讲了归元寺的来历,还让每人吃了一枚敬过佛的福果一一味道极佳。并与我们合影留念。

辞别了大和尚,聚一又带我们去参观他们画院及正在装修的茶楼、素餐馆等。看得出,他是很有商业头脑的。

离了归元寺,又来到黄鹤楼。一位女士在门口等我们。她是一位负责人,带我们来到电梯口。雅芬是首次来武汉,金林专门让我俩上去玩一玩。我们坐电梯上到最高的五楼,然后走着一层一层地下来。

上完黄鹤楼,金林又带我们来到附近一条小街上,进了鲍江逊书法工作室。一楼店铺里挂着鲍先生的书法作品,很大气。二楼是工作间,上去时,老鲍正在写大字“龙”。墙上挂的、地板上摆的全是“龙”字。他为刚写好的一张大“龙”字落上款,手指上沾着墨汁,便招呼我们坐下来聊了起来。显得很豪气。

稍坐片刻,几个人一齐来到小江女士的五月花美食苑,店名是韶华老师题写的。这里是金林他们常常聚会的艺术沙龙式的地方。

不久,孔奇携女朋友来,很年轻的女孩子,大家祝福他们幸福。接着又来了尹世顺和另一位画家。小江夫妇陪同大家聚餐,席上喝了不少酒。下午金林、朱聚一、小江几位带我们去了一家歌厅。我们夫妇既不善歌也不会跳舞,只能做一对看客。

晚饭是小江的一位朋友请的,在汉阳的一家名叫“粗茶淡饭”的酒楼。环境既优雅,饭菜味道也极佳,很合我的口味。

第三天清晨,金林来到工作室。刘主任同雅芬一起做了早点,吃过后,三人携带行李,辞别了刘宇主任。先到火车站邮局寄了周老师送的画册,又将行李放到“五月花”。然后,金林陪我们夫妇去周府向老师辞行。

我请韶华师为我题写画集和画展名。写完时,我发现画集名里“西北情怀”少了一个“北”字,跟老师讲了,便又写了一次,却将“集”又写成了“展”,只得又请老师重写一次,这次写得极精彩。一口气写了四条,太烦劳老师了。四条是写在一张斗方纸上的,我完整地保存起来,是恩师支持关怀的一个见证,十分珍贵的。老师还为我题写了“宽堂”斋名。

这时候,小吴从下边带上来一位被称为马总的胖子,同行者三人。老师与之很熟,言谈之间,听得出是位收藏家。

周老师介绍我时,说我花鸟画得很好,那位马总态度似乎谦逊了些,大款派头略有收敛。老师让我拿画照给马总看,遗憾的是一切行李均放在了小江处。无论如何,我感觉到老师推荐的意思了。

因为还要买车票,加之老师有客人,我们小坐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下午五点半前,我们乘坐195次直达深圳的列车离开了武汉。途中经过许多城市,因是夜里行驶,便无缘一瞻风姿了。

清晨六点十五分到达深圳。李晓荣接我们到他家里。他爱人朱帆已为我们准备好早点。小朱是晓荣大学同学,一个外表文静、真挚而善良的女孩子。

吃过早点,一同坐车先送小朱去上班的松日公司,然后我们到了晓荣的公司。

晓荣安排一位小青年带上我的作品去一家姓范的摄影室拍反转片。他驱车带我们去梅沙湾玩了半天。

我们脱了鞋袜赤脚踏在细沙上,海水涌来,打湿脚腿,极是惬意。偶尔浪涌较大,躲避不及,卷到膝部的裤管也被打湿。海风轻拂,气温又高,一会儿就干了。

在一块刻有“天长地久”四个大字的竖石周围,许多游人在留影。晓荣也为我和雅芬拍了不少照片。有几张是专为我拍的半身像,画集选用了其中的一张。

中午,晓荣带我们在海湾附近的摊店里吃海鲜。我还拍了路边一些大榕树根,那根盘结穿插得十分有趣。

晚上,晓荣安排我们住在他家里。

他们住房并不是很大。一进门是个客厅,厅子旁边有一个小间,支着双人床,他们结婚时,曾接父母亲来深圳住过一段日子。这次我们夫妇便被接待在这个小间里住下了。

到深圳的第二天,晓荣开车送我们到名叫“世界之窗”的公园门口,他去公司安排电分拍好的反转片。我们二人自行逛公园。门票价很高,二人共二百四十元,看来这里的消费比北京要高。既然来了,就进去见识一下这集中并缩小了的世界吧。我们没有去过外国,花两个钱感受一下假的也是蛮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