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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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群艺馆美工(14)

由于封面有老人几张不同时期的头像照片,牵扯到色彩统一等问题,我与彦锼去印刷厂专门协助调正了大半天。里面的照片也是反复了几次。这家印刷厂是省地质局下面的单位,侄子彦宏大学毕业曾分在地质大队工作过,里面有他的熟人,他也同我一起去过。四哥也为校稿和选纸张专门去过。经过努力,最后印出来书的质量还算可以。

二〇〇〇年三月初,《苏振甲纪念文集》印刷装订全部搞好。三月十日,群艺馆的吉普车帮我把书拉了回来。兰州和白银留了一部分,其余送到靖远师范南兄家,准备父亲一百周年诞辰时给相关单位和人士赠送的。

纪念座谈会由县教委、靖远师范、靖远一中三家共同筹办。好多具体事是王仲翰校长和张宏勇亲家奔波联络。最初也是他们二位极力倡议的。对此我们兄弟很感激。

父亲的诞辰是四月十五日。前一天下午我坐班车到了靖远,赶到师范三哥家时,四哥早已由二七九厂骑摩托下来了。五点前后,仲翰校长与宏勇亲家也应约来到,一起在三哥家吃了晚饭,喝了点酒。

晚饭后,西兄用摩托车送我到二哥家。晚上,先是由白银下来的彦宏和彦锼来看望二伯父,接着彦欣侄女来看他爸,并说她大姐彦玲也由兰州回来了。不一会儿,玲侄女由弟媳关川兰陪着来了。晚上,彦玲去妹妹彦欣家,彦锼同彦宏一同去三爸家休息。

我就住在二哥的坑上。他一直单独住东房。两兄弟很多年没有一起住了,又是在父亲一百周年诞辰前夕,心情都有些激动。“极左”的年代里,父亲受迫害,最后客死外乡。二哥也因一个莫须有的历史问题而受了多年的委屈。开始我们提出给父亲写点文字时,二哥不赞成,他是被整怕了,总是心有余悸,唯恐弟弟们再惹上麻烦。这次县上教育部门为老人召集纪念座谈会,看得出二哥内心是很欣慰的。

那天晚上,兄弟俩聊得最多的是气功和南怀瑾先生有关佛法修持方面的话题。

纪念座谈会设在县教委五楼会议室。看着许多耄耋老人搀扶上楼的场面,我的心里一阵发热。

会议室里悬挂着“著名教育家、爱国民主人士苏振甲先生百岁诞辰纪念暨赠书仪式”的横幅。白发苍苍的二哥被招呼坐到前面一排,我在二哥那一排就座的新老领导中看到了万国杰,他是父亲早期学生、共产党内朋友万良才的儿子。

一九七一年初冬,我去北滩西湾体验生活时见过万国杰一面,他当时担任北滩公社党委书记,热情地鼓励我们下乡的文艺工作者深人生活,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那是父亲病逝武都后的第二年,当时的我还很年轻,怎么也想不到三十年后,还能一起来纪念先父的百年诞辰。过来了,才明白历史已经前进。当年的万书记已是古稀老人,而我也年近花甲了。

四哥代表子女的发言中有这么一段话:

我一直觉得,父亲并不属于他的儿孙,他的家庭。而是属于家乡人民!属于家乡教育!我还想用另外一句话表达我此时的心情我感到,对先父的纪念,正是对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广大老师和教育工作者的赞扬、肯定和鼓励!我们在对领导和同志们表示感激之情中,已经包含了对父亲的全部感情和回报!

四哥和二哥、三哥都是毕生从教的人,他们是最理解父亲的人。参加纪念座谈会的人,除了亲友,基本都是分管教育或从事教育的几代人。无疑他们也是最能理解父亲业绩的人。

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为这个世纪的纪念感到欣慰一因为他曾经倾注过心血的教育事业,对于国家民族来说是不朽的。

我对先父的纪念,更多的是儿子对于生我养我并曾经相依为命的老人的一种思念和感恩一是父亲也包括与父亲同为世纪生人的母亲。

我在二〇〇〇年居室门上帖的春联是:

天地千禧瑞春趣乐融融弄笔墨严慈百岁华诞恩泽绵綿沐子孙

2006年7月11日

米风二人行

世纪之初的暑期,靖远师范老同事张小朝跟我相约出去写生。同行的是美术班毕业的张竹,他在红会一矿二中附小当老师。

小朝在师大美术系进修时的老师陡剑民退休后被兰州师专美术系聘去当系主任,他们在青海互助县的一处森林公园搞了个艺术见习点口小朝最初跟过的水彩画家翟广纬也在师专任教,从他们那里知道了这个地方,便约我一同去采风。

七月十二日上午,小朝和张竹来到白银,在我家一同吃过午饭便坐班车到了兰州。按照陡剑民先生电话里提供的路线,我们在长途汽车站搭上去海石湾的车。路上,下起了阵雨,有点来势汹汹的样子。不过到了海石湾,却已是雨过天晴,南边天空竖挂起一道彩虹,很好看的。

海石湾下车后,又坐上去民和县的一辆中巴。半个多小时便到了青海民和个不大的县城。天近傍晚,我们找到一家教育招待所,一位老同志告诉已客满,并说只有他们与县委招待所是公家旅馆。样子显得虚假油滑,给我一个很不愉快的印象。

前院正巧是县文化馆,俗话说:人不亲行亲。我想去那里求得帮助。见了一位专业干部,他介绍我们去一家粮贸招待所。那里收费不菲,条件却不咋样,晚上睡前已没水洗脚,第二天七点才供洗脸水。

早晨,三个人坐上了去西宁的班车,说是经过互助的桥头。结果,车快到西宁时,票员说桥头到了,下车后,方知根本不是我们要去的互助境内桥头。按说班车上的票员和司机应该是清楚的,却明明白白地把三位要去互助县桥头的客人拉到了西宁东郊可去互助县城的一个叫团结桥头的地方。虽然气愤,也无可奈何,只能先搭车去互助县了。去互助的人很多,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挤上一辆车。到互助县汽车站,了解到下午正好有一趟经过我们要去的北山森林公园桥头村的班车,买好车票才松了口气。

这趟班车离开互助县城不久便进了大山,先是一直上,到了山顶最高处时,但见远处崇山峻岭,颇是壮观。后来又一直下行,到了一条河边,公路便沿河而下。一打听正是大通河。车上坐的几位身着红衣的僧侣是去天堂寺的,让我想起那年由天祝去吐鲁沟走错路的事。后来我们回兰州时,经过的河对岸天堂寺正是当年看见的那座寺院。

到桥头下车时,已是下午五六点钟,这里刚刚下了过雨,村道上还有不少处积水。我们很容易便找到名叫冯从禄的人家一一正是陡剑民为兰州师专搞的教学点。

阵雨后的山村清新无比。等待吃晚饭的时间,几个人在村里找景拍照。因坐错车辛苦了整整一天的不快心情一扫而光。

老冯家南面好几间简易房屋里全是通铺,套间里恰巧有三张床,还有一个简易桌子。我们住进了套间,享受着陡先生他们教学点的方便,吃住收费很便宜的。听说我们是陡剑民介绍来写生的,老得全家十分热情。陡先生在他们这里印象很好。老冯说:“你们明天到公园门口,只说是陡先生一起的,便不会让你们买票的。”

果然。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带上老冯妻子为我们准备的干粮,背上画具、相机,三人进沟看景。沟口有个北山森林公园的大门,门口的小房里出来个五六十岁的人。听说是陡先生一起的,那人不但没说买票的事,还一再打问陡先生啥时再来,并热情地向我们介绍沟里的路道。

进了沟,一路观景一路拍照。一直走到石龙山寨,是一座供旅游避暑人食宿的建筑物,栅栏围墙里停有中巴和轿车,有几位刚刚睡起开始活动的男女。

石龙山寨除中门有一处景观比较好看,其余都很一般。

过了山寨,继续往沟里行,渐渐便有佳景出现。一处白桦林和几个牧场各有特色,那山上牧场无论栅栏、土屋,均有淳朴原始味。我画了几张速写,更多的是选取角度拍照片。

所到的牧庄距老冯家已有二十多里。背着画具,来回五十多里路,步行吃力又费时。牧庄子的主人鲁生海也是桥头村人,他让我们吃住在牧庄上。晚上和老冯商量,他们家似乎不舍。主动替我们联系好村里进沟种庄稼和拾鹿角菜的手扶拖拉机。既然这样,我们便不再提住牧场的话。

第二天,七点左右便坐着手扶拖拉机进山。车上坐满了去深山里拾鹿角菜的农民,大多是妇女。冯家两个孩子也一同乘车去拾菜。

我们在鲁家山庄附近下了拖拉机,每人付了一元车费。小朝上坡选点支起油画箱,张竹一边看小朝画油画,自己也画速写。我呢,主要还是找角度拍照片,好的素材太多了,画速写是来不及收集多少材料的。自从有了照相机后,画得少,手也有些生了。

那天进山早,在沟里时间长,拍了不少牦牛、栅栏、山羊、石头、白桦林和草场。我对自己选取的角度和构图是比较自信的。他们二人又画写生又拍照的,一天下来收获也不小。

第三天我们决定进石龙山寨右边的一条沟里看看。石龙山寨不是很远,原本打算步行上去,正巧在公园门口碰见一个手扶,便搭乘了半截。没想到那车手比不得前一天的,不远几里路,每人竟要了二元。

先在石龙山寨旁边的一家牧庄上活动到中午。吃过野餐后,进了石龙山寨右边的一条沟,里面景色与左边沟大异其趣。主要是树多,一个林子里有些枯树,呈现出许多不错的枝条组合。而山崖畔溪流间几只落在石上的红背黑山雀也吸引我追着跑了不少路。虽然拍入照片的不是很多,却对它们的起落鸣啼做了些观察和记忆。

暑天,山里比平地要凉爽,但在烈日下跑着拍照片,虽然戴着大檐的遮阳帽,也只有三天,我的耳朵上沿仍被晒得通红发肿,回到家里脱了好几层皮。有懂科学的人说:那是紫外线强照射所致。

离开桥头村时,老冯夫妇要送我们鹿角菜,想到深山崖头上采拾不易,我们1射绝馈赠,每人用收购价买了些,回到家里尝个鲜。那野物凉拌下酒,嚼起来脆生生的好吃。

由互助北山回到兰州,我去省群艺馆找牛兴无馆长,他在电话里说赵国熙这几天正好在兰州,我们去漳县可找他帮忙。老赵是省群艺馆的作家,漳县人,那年在漳县开会认识的。他退休后住在老家。听说我们去漳县采风,很愿意同行,只是他在兰州还有几件事没办完,得迟几天。我们约好时间后,先回了白银。

中间的几天,三人去了趟刘川,那里的葵花很多,正是盛开季节。小朝妻子曾海霞在刘川当乡长,她是我在靖远一中教过的学生。

她专门在公路旁边半截子乡村街道的餐馆里,请我们吃了一顿午饭。

堂兄宰文家在刘川,他在中学门前有间木板房做小卖部。那几年,我每年都去刘川看葵花,总在那木板小卖部落脚。

有一年去刘川时,还见到了石生银表兄,蓄着一把银白色胡须。想当年他与苏义兄带领几位亲朋去鸾沟帮我拉水洇土时,也不过四十岁上下。一转眼大家都老了,真让人嗟叹不已。

我们到小卖部时,正值中午,天气特热。宰文兄带我们上家里吃瓜消暑后,又去他家的果园。正是水桃成熟时,几个人又吃了一通鲜桃子。宰文兄还每人送了一塑料袋~俗话说到了地头,连吃带拿。

周围的向日葵很多,我拍了不少照片。在一处公路坡底,有不少野枸杞,红红的枸杞果很有特色。我对地边路畔的野花野果十分感兴趣,它们总有一种野气,显得生机勃勃。

那天傍晚回到家里,知道了小妗子陶氏逝世的消息,周六开悼。我因与老赵约定要去漳县,便提前同四哥一起去糜子滩吊孝。顺便给几位表兄弟带去父亲的纪念文集。

小岭子陶氏享年八十四岁。老人早年未生养,抱养二铃子的小儿子振标表兄。四十多岁时突然生了个小子,取名振风。振风表弟小时候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长大了却很能干,带起了一个副业队,现在也是出进坐轿车的人物了。

小怜子长得像陶家姨爷,性格也有点父亲的豪爽气。瞻仰她的遗容,不由让我想起山后寻粮时的陶家姨爷来。他老人家早已不在了,我心里却长存着感念之情。

星期六中午,我们三人如约到了兰州,因为赵国熙临时又出来点事,要先去定西,然后由那边回漳县,无法与我们同行。特意安排他女儿小芳带我们到汽车西站,坐上了去漳县的中巴。到了漳县,因为赵在电话上已经打了招呼,武阳宾馆的经理曲陇昌对我们很热情。

晚上,曲经理同兰大来这里旅游的人联系,他们的大轿车后边有空座位,答应第二天捎我们去贵清山。三人拟在山上住一宿,回来时乘车的办法老曲也给我们介绍了。他让我们到山上找包站长,一定会帮助我们。

第二天清晨,国熙老师便来到宾馆,他是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我们将上山不带的东西放在他开的小书店里,他的书店不大,就在武阳宾馆街对面向东走不远处。除了书籍,还打算经销字画。赵让我们上山打问叫杨想平的人,是他的亲戚,会帮忙的。

八点前,我们坐上了兰大去贵清山的大轿车。十点多来到贵清山门,上来一人查人数,问之,正是赵老师让找的杨想平,于是三人被邀下车。问到包站长,一位张会计带我们抄近道来到管理站,包站长正在门口的小货摊前。他身着警服,三十多岁,听说曲经理介绍的,便热情了起来。叫人带我们去旅舍住好房间,虽然十分简陋,毕竟有了过夜的地方。

我们在房间里稍作休息并整理下山带的东西,然后从天梯下到峡里。因是第二次,我只找些美的景点和角度,尽量收集素材。第一次来贵清峡,没有照相机,感受之余,画了不多几张石头和藤蔓的速写。这次带足了胶卷,不放过每一个自认为有价值的素材。

山上有卖西瓜的,虽然价格不低,还是买了两个带着。峡里跑得又饿又热时,就地干粮下西瓜,那个过瘾法,只嫌买得少了。

在峡里活动了四个小时,发现中段又修了一条新的上山阶梯,便从这里上了山。

山上的小铺里只能买到袋装的方便面,并无饭馆。管理人员有灶,包站长没有让我们搭伙的表示。好在简易旅舍里开水还供应,晚饭便用自己带的器皿泡方便面吃。

天亮起来,在附近的山崖和村庄活动,各自拍了些感兴趣的景物。

九点多,告别了包站长和管理站的其他人,由新天梯下峡,拍了不少树藤、溪水和石头。走出峡口已是下午三点,又饿又累。这里管理所有个乔所长,请他帮忙雇了个三马子,送我们到公路边。等到四点半,总算搭上了回漳县的一趟过路班车。

接下来的一天,按计划去遮阳山。

因不知准确发车时间,错过了七点发往大草滩的班车,只好坐一种面的式的小型运输车到了殪虎桥,那是去陇南的必经之地。等了一会儿,搭上了由陇西去岷县的过路车,九点多到了遮阳山下。依照曲经理的行前指导,先在西溪口管理站见到赵站长,递上曲的名片,便得到热情接待,还向我们介绍了进峡的路线及注意事项。

遮阳山山高谷窄,峡里许多地方阳光照不到,甚感凉爽。阳光射得到的谷底依然酷热难当。谷里大树木较少,多的是山花野卉,灌木杂草。最有特色的是溪流叠瀑和石崖映掩。山雀不少,最易见到的仍然是一种黑羽赤背的。沟口灌木丛中起落一种很小的鸟是不是蜂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