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梁讽劝说北匈奴单于,可以像呼韩邪单于一样归附汉朝。单于听了很高兴,立即率领部众同梁讽一起归顺汉朝。
抵达私渠海时,得知汉军入塞的消息,单于就派他弟弟右温禺鞮王带着贡品,去汉朝做人质,跟着梁讽一起入京朝见。窦宪因为单于没有亲自前来,便上奏遣返了单于派来做人质的弟弟。
九月初七,窦宪被朝廷任命为大将军,封武阳侯,享有二万户食邑。以前,太尉、司徒、司空的地位要高于大将军的地位;到这时,太后下诏,规定窦宪的地位在太傅之下、三公之上。
次年九月,北单于因为汉朝将他送去做人质的弟弟遣回,再次派遣使者表达臣服之愿,并表示想入京朝拜。十月,窦宪派班固、梁讽前去迎接。
正在这时,南匈奴单于再度上书请求一统南北匈奴,听说北单于请求臣服的消息,就派遣左谷蠡王师子等人率领左、右两部共8000骑兵去攻打北匈奴单于。
夜间,大军到达,包围了北匈奴单于。北匈奴单于突围受伤,败退逃走。南匈奴单于俘获北匈奴单于的妻子及其子女5人,斩杀了8000人,数千人被生擒。
班固等使者到达私渠海,听到南匈奴袭击了北匈奴的消息,就直接返回了。
窦宪见北匈奴势力衰微,不由得起了杀心。永元三年(公元91年)二月,他派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率军出居延塞,在金微山包围了北匈奴单于。结果北匈奴军队大败,北匈奴单于的母亲阏氏、被俘部落首领以下5000余人被斩杀。北匈奴单于逃走,不知去向。
汉军继续深入,深入匈奴腹地5000多里后才班师回朝。这一次深入距离之远,是自汉朝出击匈奴以来的距离之最。
邓皇后贤德无私
太傅邓禹曾对人说:“我率领百万大军,从来没有错杀过一个人,子孙中定有人飞黄腾达。”他的儿子护羌校尉邓训有一个女儿,名叫邓绥,又孝顺又善良,喜好读书,经常白天做女红,晚上读经典,家人都叫她“诸生”。
云台三十二将之邓禹
邓绥的叔父邓陔说:“据说,救活1000人,子孙就会受封。我的兄长邓训做谒者的时候,奉命修石臼河,每年救活几千人。如果真的是天道酬善,我们家一定会受到上天赐福的。”后来,邓绥被选入后宫,做了贵人。她举止恭谨谦卑,识大体守理法,不论是侍奉阴皇后,还是与其他嫔妃相处,总是克制自己,待人礼让。还经常帮助宫人、侍从、奴仆,对他们施以恩德,因此得到了和帝的赏识。邓绥曾经生病,和帝特别准许她的母亲和兄弟入宫照料,不限定时间。邓绥推辞,说:“皇宫是重要的禁地,外戚长期居住,上会使陛下受到讥讽,让别人说陛下偏私;下将使我遭到别人的诽谤,说我不知足。上下都受贬损,怎么行呢?”和帝说:“人家都以能经常进宫为荣,贵人反而以此忧虑!”每次举行宴会,嫔妃们都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有她总是素面朝天。她的衣服如果和阴皇后的颜色一样,就立刻脱下换掉。如果和阴皇后同时进见皇上,就不敢正坐并立,走动时弯着腰,表示自己身份卑微。皇帝提问时,她总是退让,在阴皇后之后发言。阴皇后长得很矮小,举止经常不合礼仪,左右随从都掩着嘴偷笑,只有邓贵人感到难过,百般为阴皇后遮掩,如同自己犯错一样。
和帝知道邓贵人的忧虑和苦心,叹息说:“你的修养品性竟然能到这个地步!”后来阴皇后失宠,每次和帝召见邓贵人时,她就借口生病,推辞不去。当时和帝几次失去皇子,邓贵人担忧子嗣不多,屡次挑选才人进献,让和帝心慰。阴皇后见邓贵人的声望越来越高,很嫉妒她。和帝曾经卧病在床,病情严重,阴皇后私下说:“我如果能够得意,一定诛邓家九族!”邓贵人听说后,流着泪说:“我全心全意地侍奉皇后,她竟如此待我。我现在就该跟随皇上去死,上报皇上的恩情,中解家族的灾祸,下不令阴皇后因迫害我而获得罪名。”说完,就要服毒自杀。一个叫赵玉的宫人阻止她,骗她说:“我刚刚听到消息,皇上的病已经好了。”邓贵人才没有自杀。第二天,和帝的病果然好了。后来罢黜阴皇后时,邓贵人求情挽救,没有成功。和帝想立邓贵人为皇后,邓贵人却更加谦恭,称病关起门来深居简出。
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和帝下诏,封邓贵人为皇后。邓贵人辞让,未获允许,才受封为皇后。她下令停止各郡、各封国进贡珍奇之物给皇后,一年四季只供应纸、墨就行了。每次和帝想给邓家的人加官封爵,总遭到邓皇后的婉拒。因此,和帝生前,邓皇后的哥哥邓骘的官职从来没有高过虎贲中郎将。
虞诩巧计破羌
元初二年(公元115年),汉军进攻羌人零昌政权,被零昌的将军杜季贡率军击溃。朝廷任命任尚为中郎将,把三辅地区交给他驻防。
怀县县令虞诩建议任尚说:“兵法上说:弱不攻强,跑不逐飞。这是再自然不过的道理。现在羌兵都是骑兵,日行百里,来的时候像急风骤雨,去的时候像离弦之箭,我军用步兵追赶,是一定追不上的。所以,尽管集合了20多万兵力,却只能是徒劳。
“我为您打算,不如把各郡士兵解散出来,让每个人出几千钱,合20人的钱买一匹马,可以建立一支1万人的骑兵队伍。用1万骑兵追击几千敌寇,羌人肯定会束手就擒。这样既对百姓有利,也对战事有帮助,出师必赢!”
任尚采纳了虞诩的建议并上奏朝廷,朝廷采纳,后来任尚就靠骑兵在丁奚城打败了杜季贡。邓太后听说虞诩的才干可堪重用,就任命他为武都太守。
羌军几千人在陈仓崤谷拦截虞诩。虞诩知道后,下令原地待命,说:“我已上书请求支援,等援兵到了再出发。”羌军听说后,就分头打劫了周围的县城。
羌军兵力分散后,虞诩率军日夜兼程,前进了100多里。他让官兵每人造两个灶,每天增加一倍。最终羌军不敢逼近。
有人问他说:“以前孙膑减少灶的数量,您却增加。兵法上说日行军以30里为限,才能保持体力,以防不测;您现在日行军近200里。这是为什么?”
虞诩说:“敌军兵力强盛,我军士兵人少,走慢了容易被追上,快速行军,敌人摸不透我军的底细。敌军看到我们的灶数日益增多,一定会以为援军已到。敌军认为我们兵力强盛、行动迅速,必定不敢追赶。孙膑是故意向敌人示弱,我现在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因为形势不同。”
虞诩到达武都郡以后,只有不足3000士兵。羌军有1万多人,围攻赤亭数十天。虞诩命令士兵不许用强弩,只许用小弩。羌人以为自己在汉军弓弩的射程之外,就集中兵力猛攻。虞诩命令每20张强弩集中射一个敌人,每发必中。羌军十分恐慌,急忙后退。虞诩乘机出城交战,敌人伤亡惨重。
第二天,虞诩让全部士兵先从东门出城,再从北门进城,然后更换衣服,往返好几次。羌人不知道城里汉军的数量,更加害怕不安。
虞诩料到羌军会撤退,就派500多人埋伏在浅水河道,挡住羌军的退路。羌军果然撤退,遭到汉军突袭,大败,死伤众多,羌军因此败逃。虞诩查看地形,修建营垒180处;流亡的百姓也被招回,赈济贫民,开通水路运输。
虞诩刚到武都郡的时候,谷价每石1000钱,盐价每石8000钱,只有1.3万户人家。在任3年,谷价每石80钱,盐价每石400钱,居民户数达到4万多户。百姓富足,郡内安定。
张纲检举外戚
汉顺帝汉安元年(公元142年),朝廷派遣杜乔、周举、张纲等人到各州郡视察,对勤政爱民的官员进行表彰;刺史或两千石俸禄的官员中有徇私枉法的就上奏弹劾,级别低的就自行处理。
杜乔等人接到使命,前往各州郡,只有张纲在洛阳的都亭埋下车轮,说:“豺狼当道,为什么去追究狐狸?”上奏弹劾大将军梁冀等人,列数了15条罪状。奏章上奏后震惊朝野。
当时,皇后梁氏得宠,梁氏亲戚遍布朝廷。顺帝明知张纲言之有理,却不能采纳。
梁冀痛恨张纲,想陷害他。广陵郡的盗贼首领张婴在扬州、徐州一带为祸多年,历任郡太守都不能镇压。梁冀就任命张纲为广陵太守。以前的广陵太守都让朝廷增加驻防,张纲却乘了一辆车独自赴任去了。到达广陵以后,张纲直接到张婴的营垒门口求见。张婴大吃一惊,急忙下令关闭营门。张纲在门口打发走了跟着他来的官吏和百姓,只留下十几个亲信,然后写信给张婴,邀他一见。张婴看到张纲十分诚恳,就出营来拜见。
张纲让张婴坐在上座,劝他说:“以前的历任太守,大多徇私枉法,让你们愤恨不满,才聚众起兵。郡太守的确有罪,但你们这样做也是有违理法的。
“现在君主仁爱圣明,以德服人,所以才派我来,准备赐给你们爵位和官职,不想惩罚你们,这确实是否极泰来的好机会。
“若你们了解皇上的苦心仍不知悔改,天子发怒,云集荆州、扬州、兖州、豫州的大军,你们就会身首分离,子嗣灭绝。其中的利害,还请三思。”
张婴听了,流着泪说:“我们这些愚民,身处偏僻之地,发生事情不能上达朝廷,又不堪忍受迫害,才聚集起来苟且偷生,就像鱼在锅里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今天听您一席话,如梦方醒啊。”说完,向张纲告辞回营。
第二天,张婴率领手下的1万多人和妻子儿女,自缚双手,来向张纲投降。张纲接受投降,独自乘车进入张婴的军营,设宴饮酒,然后遣散张婴的部属,让他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张纲还亲自为张婴选择住宅、察看田地,张婴的子孙里想为官的,他都加以任用。百姓心悦诚服,地方渐渐安定。
朝廷评论功绩,应当封张纲侯爵,但梁冀阻挠了这件事。
张纲在广陵当了一年的太守后,因病去世。张婴等500多人为他服丧,把他的灵柩送回家乡犍为,还为他运送泥土修筑坟墓。
党锢之祸
汉桓帝还未继位的时候,甘陵人周福当过他的老师。等到他做了皇帝,就提拔周福担任尚书。
李膺字元礼,东汉大臣,因党锢之祸下狱而死。
当时,与周福同郡的河南尹房植德高望重,于是同乡们编了一首歌谣说:“天下人的榜样啊是房植,而周福却是靠帝师才当官的。”
结果这两家的宾客就开始彼此嘲讽攻击。他们各自联结党羽、招收门徒,慢慢结下了怨仇。从此,甘陵的士人就分为南、北两派,也开始了党人议论的风潮。
党锢之祸真正发生,是在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年)。当时有三万多太学生,其中郭泰和贾彪最出色,他们两人与当时的士大夫李膺、陈蕃、王畅互相推重,在学生中流传这样一句话:“李膺是天下楷模,陈蕃不畏强权,王畅才智出众。”
这样的风气也影响到了朝廷内外,官员纷纷以品评人物、交相褒贬为时尚。自三公九卿以下,满朝大臣没有不怕受到这些名人贬低的,所以纷纷与他们交好。
河南人张成通风水、会推算,他推算朝廷将会大赦天下,就教唆他的儿子杀人。担任司隶校尉的李膺督促有关部门逮捕了张成父子。不久,朝廷果然大赦天下,但却更加惹怒了李膺,处斩了张成父子。
张成平时结交宦官全凭方术,有时候连桓帝也找他卜卦。于是宦官就指使张成的徒弟牢修上书,控告李膺等人“拉拢太学游士,结交各郡派到京都求学的学生,结党营私,议论朝政,扰乱风俗”。桓帝大怒,下诏命令各郡、各封国逮捕党人,并布告天下,引来天下人的斥责。
诏书经过太尉、司徒、司空三府,太尉陈蕃退回了诏书,说:“此次获罪之人,都是天下称赞、忧国忧民的忠臣,可以宽恕子孙十代,怎么能稀里糊涂地就逮捕他们呢?”
桓帝更加生气,把李膺等人关进了黄门北寺监狱。被李膺等供词牵连的人有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还有200多个包括陈寔、范滂在内的太学学生。有的人逃走未能捕获,朝廷就悬赏捉拿,派出使者到处搜捕。
陈寔说:“我不去投案,大家心里就会失去依靠。”于是主动投案自首。
范滂被关进监狱,狱吏对他说:“来这儿的人都要祭拜皋陶。”
范滂说:“皋陶是古代正直的大臣,如果他明白我是清白的,就会为我向天帝申诉;如果我真的犯了罪,祭祀他又有什么用?”结果其他的囚犯也拒绝祭祀皋陶。
陈蕃又上书劝谏桓帝。他的激烈言辞激怒了桓帝,就以陈蕃推荐的官员不称职为借口,免去了他的官职。
当时,因党人案被牵连入狱的,大多是天下名士。度辽将军皇甫规认为自己是西州的豪杰,却没有被列入名单,以此为耻,就上书说:“我以前推荐过前任大司农张奂,这是依附党人。我过去被罚到左校服苦役的时候,被太学生张凤等人力保,这是被党人所依附。所以连坐入狱怎能少了我呢?”朝廷知道情况,并不追问。
陈蕃被免去官职后,吓坏了朝中大臣,没有人再敢为他们说话。贾彪说:“我要是不去一趟,是不能免除此次祸事的。”于是次年五月西行至洛阳,劝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霍谓等人,让他们出面营救党人。
窦武向桓帝上书,替党人求情。呈上奏章后,就称病辞职。霍谓也上了相同意思的奏折。桓帝看了他们的奏章,怒气稍微消了一点,就派中常侍王甫去监狱审问范滂等人。
范滂等人颈上戴着木枷,戴着手铐脚镣,头被布袋蒙住,站在台阶下面。王甫挨个审问,说:“你们互相推举、互相袒护,是何居心?”
范滂回答说:“孔子说过:‘看到善,就要快快地学习;看到恶,赶紧远离,就像手伸进滚水会马上抽出。’我只是想称赞良善,让高洁的思想影响众人;贬斥奸恶,让大家都知道远离污秽。
“我本来以为这种做法会得到朝廷鼓励,却没想到被认为是在结党。古人修德积善,可以为自己谋福;现在修德积善,居然惹祸上身。我死后,希望能把我的尸首埋在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对伯夷、叔齐。”
王甫听了范滂的话,深受感动,就让官吏解下了他们身上的刑具。
李膺等人的口供中,许多宦官子弟也被牵连;宦官们也怕事情扩大,就请求桓帝,以日食为借口,赦免了他们。
于是桓帝下诏大赦天下,200多党人都被遣送回家乡;还把他们的姓名登记在太尉、司徒、司空三府之中,终身不得为官。
党人牵连受诛
东汉末年,李膺等人遭党锢之祸,被朝廷废黜,不准做官。但却得到天下士大夫的尊敬,认为他们道德高尚,崇拜他们的人以与他们结交为荣,唯恐不被接纳。
这些人互相恭维并互赠雅号:以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所谓君,是指一代宗师;李膺、杜密等八人为八俊,所谓俊,是指一代俊杰;郭泰等八人为八顾,所谓顾,是指别人可以通他们的行为不断学习向善;张俭等八人为八及,所谓及,是指他们能引导别人追随宗师;还有八厨,所谓厨,是指重义轻财,救人于水火。
等到陈蕃、窦武执掌朝政,李膺等人又被提拔为官。后来陈蕃、窦武因为诛杀宦官失败身亡,李膺等又被解职。
李膺等人对宦官们深恶痛绝,宦官每次颁发诏书,都要重申对党人的禁令。中常侍侯览对张俭尤为怨恨。
张俭的同郡人朱并为人奸诈邪恶,张俭尖锐地抨击过他,他就迎合侯览的心意,上书检举说,以张俭为首的同郡的24个人,结成朋党,企图危害国家。灵帝于是下诏逮捕张俭等人。
建宁二年(公元169年)十月,大长秋曹节暗地里教唆官吏上奏:“前司空虞放,以及李膺、杜密、范滂等人互相结党,请州郡官府拷问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