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柯岩文集(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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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写《CA俱乐部》

我为什么写《CA俱乐部》,而不写《癌症俱乐部》?不是追时髦,而是为了读者的知情权。因为当前我国有些医生怕患者受不了癌症的打击,只肯把病情告诉家属,而在诊断书上只悄悄地写下 CA。我希望在看了这本书之后,所有的病人一看见 CA,就明白考验临头了:你必须从此昂起头来,面对死神,学会“在受伤之后,怎样挺起脊梁,在翅膀折断之后,怎样继续飞翔……”其次,是为了直接与世界接轨。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每年新增的癌症病人是一百九十万;全世界呢,是将近一千万。整个地球村都越来越对中国感兴趣,而中国呢,也确实越来越值得全世界瞩目。

了解我的读者都知道:柯岩是尊崇“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一派的作家,那么,我是怎么积累这些生活的呢?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机缘了。一九八一年,我因大量无痛血尿,成为肾癌嫌疑犯,住进了癌病区。一年来,在死神的门口徘徊,我接触到了多少生离和死别,多少眼泪和悲伤,多少痛苦和折磨啊!也许是死神的庭院狭窄,世界在这儿浓缩了。也许死亡毕竟是最后的裁决,一切人在这儿都洗尽铅华,扯去了纱幕,呈现出赤裸裸的灵魂。于是,忠贞与负义,廉洁与贪婪,坚强与怯懦,善良与残忍,崇高与卑鄙……一切人的本性在这里都纤尘俱显,须眉毕露,进行着淋漓尽致的表演。这一年来,我又看到了多少悲剧和喜剧,正剧和闹剧啊!

事物原来确是一分为二的,我的流年不利反而使我眼界大开,我不但整个沉浸进了癌症病人的世界,而且接触到了我国优秀的传统医学和当今世界最新的医学理念,以及我国普通劳动人民在科学运用中西医和体育气功综合治疗癌症中,所体现出来的中华民族珍爱生命、重情重义的传统美德,和今日崇高的集体主义精神与无坚不摧的伟大英雄主义气概。

于是,我在深深的感动中,在努力向他们学习后,认识到了当时流行于全世界的“十个癌症九个埋,一个没死不是癌”的谬误,喊出了《癌症≠死亡》的中国之声,让这些举世无双的中国勇士的形象凸显在一切颜色的眼珠之前,不但使他们震撼,而且引起他们的反思。《癌症≠死亡》只不过是一篇不长的报告文学,但却让它的作者成了数以千万计的癌症病人和他们家属的亲人与推心置腹的朋友,于是,在他们的帮助和督促下,在我的认识提高、感情净化与心灵升华后,又写出了这部长篇小说《CA俱乐部》。

我不敢和别的成就斐然的作家相比,就是检点自己的脚步,这部小说也许并不如我的其他作品完整,也不如我其他的文章精致,但它却和我的那篇同样不完美的《癌症≠死亡》一样,在刚出版不久,就引起了社会各方面的强烈反响,这丝毫也不说明我获得了什么“成功”,而只是说明它是一个作家在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上又一次得到了人民的首肯。因为:

我写了一群癌症病人的故事,并不仅仅是为了病人;

我写了当今最新的医学理念,并不仅仅是为了医学;

我写了中国传统医学的灿烂光辉,更不仅仅是为了继承传统;

那么,我究竟是为什么,又是为了谁呢?

也许,你们想不到的,我是为了你们,我的广大的年轻的朋友们!是为了你们啊!因为看一个国家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很重要的一点是要看她青年一代的精神面貌是什么样子?看她年长一代在用什么意识形态教育他们。我的年轻气盛的、意气风发的、生龙活虎的,积极向上的、艰苦奋斗的以及潇洒自负的、消极悲观的、愤世嫉俗的年轻的朋友啊!这些年,当然还得加上反叛传统的、自我为中心的、游戏人生的、跟着感觉走的以及横扫一切的先锋派或全盘西化的新新人类了……

如果这本小书里凄美的爱情故事能吸引你们的目光,故事里主人公们曲折的生活道路,面对艰难险阻一往无前的勇气,享受痛苦并超越痛苦的智慧,临终前还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之火,为后来者点燃指路明灯的博大胸襟……能令你们动容,愿意把他们当做自己人生的参照系,从而也能找到快乐生活下去的秘密的话,那才是我写作《CA俱乐部》的初衷;也才是我,一个写书人,无与伦比的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