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CEO的失心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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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局中局,输了谁

他不狠,相反,他很温柔,即使是眼角,也依然流转着淡淡的笑意,婉转,悠扬。可是,他做事情从来都这么果决,从不后悔,从不犹豫,因为他一直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明明是笑意盎然的一张脸,却让人的心冷了,凉了,倦了。

纳兰氏,并没有在国内显山露水,相反,很低调,低调到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唯一清楚的,只是纳兰氏,一个书香门第,绝对的书香门第,仅此而已。外界的传闻,对他知道的也不多。这是一个古老的家族,带着书卷气息,每一位出来的继承人,似乎也都带着书卷的味道。缱绻,安宁。

这一次,也并没有什么人特别关注这件事情。相反的是,对凌氏和言氏,这样的商业企业,反而兴趣大得多。娱乐头条,金融晚报,这些,每每都离不开两大公子。凌公子,言公子。

加上一个林家女,几乎凑成了一个蹩脚的电视剧。想来,八点半的电视剧都不需要看了,只要看看这三个人之间的故事,就已经是全部了,全部都是。爱恨情仇,外加家族纷争,商业机密,一切狗血的因素,已经全部都集中在一起。在三个人之间传唱,似经久不衰,至少目前为止,都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纳兰锦瑟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他分明就是这故事里的一个人。但是,却偏偏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就算是想要的东西,也不屑于趟这趟浑水,只等着坐等而已。他总是那么风淡云轻,山明水净地笑着,带着晚霜。皎皎如月,盈盈如水。仿佛他这个人只存在于山水画中,是那一抹黑白泼墨染成的背影。

当言氏、凌氏的继承人和林夕然这个人扯在一起,乱成一团的时候,他却站在局外,看着一切,用他的棋子,一步步布局。所有的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他爱的,不爱的,他利用的,他舍弃的,全部甘之如饴。

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该怨谁?一切,不过是愿意而已。

医院依然热闹,不过,前两天因为突发事件,似乎在医院门口发生了踩踏事件,所以,医院门口现在有了保镖,当时在场的那几家媒体,全部都遭到了投诉。可在这里的哪里是不入流的三流媒体,就算是拉出去顶罪的,也不过是写不入流的,堵了外面的幽幽众口。

但也因为这件事情在社会上的不同凡响,所以,如今虽然依然有不怕死的,还是会偶尔突然出现一下,却没有曾经来得那么轰轰烈烈。可为了医院里的病人,还是医生的安全,终究还是派了人在医院门口,那些美其名曰是保镖的人,谁又知道是不是为了其他?

他的心有点痛。有点内疚,有点不自在。他为自己迟来的感到愧疚。

医院的楼道冷冷清清的,也不知道是重症病房的病人比较少还是其他。偶尔有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也不过从楼道的这边,悄然无声地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空气里似有若无,总是飘来一阵阵刺鼻的药水味道。不如中医药来得好闻。那虽然味苦,但是却不刺鼻,而这个,味道虽尝不出来,可是,每每走在这楼廊上,却有掩鼻而去的冲动。

谁说,那不是一种深深的爱恋,因为爱恋,所以心痛。

他敲了门。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敲门这伶仃的声音,竟一声声,仿佛要嵌进灵魂里去似的,带着不可饶是的愤怒,砸在心底,点点,都是疼痛,痛得满心酸楚。

门内,总是不能得到什么回应的。她疯了。外面的人都这么说。他相信过,怀疑过,却也踌躇过。直到今天,才忽然下定决心,要走进来,走进她的病房,走进她的视线,看着她,对她说一句:对不起。

听在耳朵里的,总是道听途说,远没有亲眼看见来得震撼。她什么都没变化,除了脸色苍白一点,眼神空洞一点,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可关键就在这里。她太安静,安静得仿佛随时都会化作一缕烟,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眼前。安静得,如同她似乎本就不是这里的魂。

“蠢女人。”

他不敢张口,一张口,就泄露了他全部的情绪。真正开口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语气颤抖着,心也不平静。那种感觉,好像有细小的针扎入了他的血管里,一针针,那么缓慢,却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疼痛,痛到骨子里的痛。

你真蠢,明明知道自己笨,为什么每一次,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知道自己笨,就该乖乖的,不要乱跑,也不管乱管闲事啊!笨,真的很笨呢。

可是你这个样子,为什么让我这么心痛,那个第一次见面,倔强得在酒吧门口的女人,不服输的眼睛里有的满满的,是不服输的欲望。而那个不会吃辣,却偏偏要紧川菜馆的女人,只为了掩饰流泪的惨状,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那个为了一碗牛肉面,低声道谢的女人,那个骄傲地站在他面前说,我要利用你的女人。那个女人,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看见的你,这么狼狈,这么凄惨?

为什么受了伤,也不会喊痛?为什么明知道那是陷阱,却还是跳了下去,你究竟是为了谁?其实那时候就知道了吧,知道那是陷阱,知道是谁在利用里。那么简单的诬陷,想要直接否定,有千万种方法,可是你却用了最残忍的方法,对自己。林夕然,你何其忍心?

你只不过,在心里还是为那个人留了位置,你只不过,是舍不得,舍不得那个人为了选择而左右为难。你只不过是舍不得罢了。那个人,终究还是在你的心里,没有遗忘,也不曾遗忘。

“你到现在,都还是有他,是不是?”

他忽然大笑,笑容里却说不出的凄凉。

“我以为你是被迫的,你是不明白的,所以即使被人监视着,威胁着,也依然想尽办法告诉你,提醒你。但是你,终究还是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你情愿用这种方式来避免他的抉择么?”

他默默地靠着墙,只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眼里,止不住的流泻着苍凉的暖意,惨白,无力。

“言晟射,他终究是你丈夫,你的前夫,你曾经深爱过的人,即使你恨他。可是,都说爱恨在一起的,没有爱哪来的恨呢?你恨他,是因为你的心里,至始至终,依然有他的位置。林夕然,你不要再欺骗了,你骗不了自己,你,放不下他。”

他愧疚,来之前无数次愧疚,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救下他。可是他忽然明白了,她需要来救赎的人,不是他,她一直在等待的人,不是他凌厉岩,而是那个叫言晟射的男人!

只是,他来了,却也走了,最终没有为她而留下。

所以,他又来了。走到这个女人面前,早没有了记忆里那个坦然无措,勇敢无畏的模样。他来这里,并不愧疚,他不愧疚。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一点错都没有。可为何,这该死的眼泪,看见她,就淹没了!

“林夕然,你够狠,对自己,也能够下得去手。呵,我还傻乎乎为你担心,我的关心,于你而言,只是累赘,是也不是?我以为,我千方百计把自己的一颗心放在你面前,你总该看得见,即使不接受,你也该看见。可你呢,你妈蛋的从未正眼看过就踩在了脚下,一文不值!”

的确,这是一场戏。有人在最初布了局,有人看破了,又在局中设局。最后的最后,究竟是谁在设计谁,谁也没办法说清楚。总有人要为冒失买单。

老太太设局了,却不知成了别人的棋子。她看破了,却并未反抗,等待的,只是一个时机,解救的,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她救了言晟射,让他能够没有任何负担的,终于能够坦然放开了老太太在他身上的束缚。可她却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让自己永远囚禁在这四四方方的天空里,甚至在这片大陆上,她都让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

老太太输了,她输了孙子;言晟射输了,输了最后的亲人;他输了,输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她也输了,把自己困在这个狭窄的天地里,要出去,千难万难。

这一场用自己来当赌注的博弈里,谁也没有赢,每一个人都输了,输得一无所有,输得失去了心。

良久良久,当空气终于变得平静,当呼吸终于变得有规律,当心跳,终于有了节奏。当那个暴怒的男人,终于也安静了,点燃一支烟,悄然走出门外。那个木讷的,坐在床边的人,才忽然有了知觉似的,眼睛里悄无声息地灌满了泪。咸咸的,掉下来,有点凉。冷却的,又是一颗心。

脸颊上,是两道冰冷的泪痕。无人怜惜,孤冷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