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中华处世智慧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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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挺经(4)

这时想自己控制是没有把握的,遽求成败,就会心浮气躁而感到困乏,心中不可不明白这一点。进兵必须由自己做主,不可因为别人发表看法而受到影响。不仅进兵如此,即便平时出兵开仗也是这样。应作战时,即使别的营垒不愿出战,我们一方也必须接战开火;不应交战时,即使其他营催促再三,也要坚持稳重决不轻易进兵。倘若彼此牵制勉强出兵,把用兵看作写应酬文章,那么就不可能出奇制胜了。

久战第十一

久战之道,最忌势穷力竭四字。力则指将士精力言之,势则指大局大计及粮饷之接续。贼以坚忍死拒,我亦当以坚忍胜之。惟有休养士气,观衅而动,不必过求速效,徒伤精锐,迨瓜熟蒂落,自可应手奏功也。

【译文】

打持久战最禁忌的就是“势穷力竭”。力,是指将士的精力;势,是指战略大局、全盘作战计划及粮饷的补充。敌人以坚忍之气抵抗,我也要以坚忍之气抗衡,直至最终胜利。这时只有在休养士气时,相机而动,且不可急于求胜,徒耗精锐之气。等到时机成熟,就像瓜熟蒂落一样,自然可以一出击便歼灭他们,凯歌返回。

凡与贼相持日久,最戒浪战。兵勇以浪战而玩,玩则疲;贼匪以浪战而猾,猾则巧。以我之疲战贼之巧,终不免有受害之一日。故余昔在营中诫诸将曰:宁可数月不开一仗,不可开仗而毫无安排算计。

【译文】

大凡与敌人相持日久的战斗,最要戒备的是散漫地打仗。兵勇会因散漫而不认真对待,不认真就会筋疲力尽;敌人因为你的散漫而变得狡猾,狡猾就会更加机巧。用我军的散漫去和敌军的机巧作战,最终难免有受害的一天。所以我过去在军营中告诫诸将说:“宁可数月不开一仗,不可开仗了而没有任何的筹划安排。”

夫战,勇气也,再而衰,三而竭,国藩于此数语,常常体念。大约用兵无他巧妙,常存有余不尽之气而已。孙仲谋之攻合肥,受创于张辽;诸葛武侯之攻陈仓,受创于郝昭,皆初气过锐,渐就衰竭之故。惟荀罃之拔逼阳,气已竭而复振;陆抗之拔西陵,预料城之不能遽下,而蓄养锐气,先备外援,以待内之自毙。此善于用气者也。

【译文】

打仗,靠的是勇气。首次进攻,士气最强盛,二次进攻,士气就会减弱,三次进攻,士气几乎就衰竭了。我对古人用兵时讲的这几句话,经常思索玩味。大概用兵并无其他奥妙,只不过经常保持旺盛的士气罢了。三国时,孙权攻打合肥,受挫于魏将张辽;诸葛亮攻打陈仓,受挫于魏将郝昭,他们的失败都是由于一开始气势太盛,过于锐不可当,到最后决战时已衰竭无力了。只有荀罃攻克逼阳,士气衰竭而又重新振作;陆抗攻克西陵,事先预料到难以一鼓作气,因而养精蓄锐,先安排好外援,等待城中敌人力竭而亡。这就是善于利用士气作战的人了。

廪实第十二

勤俭自持,习劳习苦,可以处乐,可以处约,此君子也。余服官二十年,不敢稍染官宦气习,饮食起居,尚守寒素家风,极俭也可,略丰也可,太丰则不敢也。凡仕宦之家,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尔年尚幼,切不可贪爱奢华,不可惯习懒惰。无论大家小家、士农工商,勤苦俭约,未有不兴,骄奢倦怠,未有不败。

【译文】

勤俭自立,擅长劳作,能够吃苦,既可置身优越快乐的环境,又可以过很节俭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君子。我做官二十年,始终不敢沾染半点官宦的习气,饮食起居,仍然保持艰苦朴素的家风,特别俭朴也可以,稍微丰厚也可以,太丰厚便不敢领受了。大凡官宦人家,从俭朴到奢华很容易,从奢华再回到俭朴则非常困难了。人切不可贪图奢侈豪华,不可养成懒惰习气。无论大家小家,士农工商,只要是勤俭节约,没有不兴旺的;只要是骄奢倦怠,则没有不败落的。

大抵军政吏治,非财用充足,竟无从下手处。自王介甫以言利为正人所诟病,后之君子例避理财之名,以不言有无,不言多寡为高。实则补救时艰,断非贫穷坐困所能为力。叶水心尝谓,仁人君子不应置理财于不讲,良为通论。

【译文】

在治军、治国方面,如果财力不充足,就无从下手。自从王安石因理财受到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的议论讥讽之后,很多人就竭力避开这个问题,认为不说财力有无多寡就显得很高明。但这么一来,一旦要补救国力时就极为艰难了,绝对不是贫穷困苦能解决得了的。叶适曾说:仁人君子不能不讲理财问题。这个说法讲得很有道理。

夷务本难措置,然根本不外孔子忠、信、笃、敬四字。笃者,厚也。敬者,慎也。信,只不说假话耳。然却极难。吾辈当从此字下手,今日说定之话,明日勿因小利害而变。如必推敝处主持,亦不敢辞。祸福置之度外,但以不知夷情为大虑。沪上若有深悉洋情而又不过软媚者,请邀之来皖一行。

【译文】

洋务本来很难搞,但根本问题不外是孔夫子所说的“忠、信、笃、敬”四个字。笃,即是淳厚;敬,即是慎重;信,是不说假话。然而,真正做到却非常困难。我们应当从此处下手,今日已经确定的话题,明日不能因为小冲突而随意改变。如果一定要推我主持洋务,那我也不敢怠慢,是福是祸都置之度外。但我最大的忧虑是不懂得洋务,如果上海那里有很懂洋务而又淳厚正直的人,邀请他到我这里一趟。

以正理言之,即孔子忠敬以行蛮貊之道。以阴机言之,即勾践卑辱以骄吴人之法,闻前此沪上兵勇多为洋人所侮慢,自阁下带湘淮各勇到防,从无受侮之事。孔子曰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我苟整齐严肃,百度修明,渠亦自不至无端欺凌。既不被欺凌,则处处谦逊,自无后患。柔远之道在是,自强之道亦在是。

【译文】

从正理上说,我们当以孔子平常讲的忠敬来与洋人共事;从机谋私利来讲,我们可以利用勾践自甘卑辱,以使吴王骄傲的方式来对付洋人。听说上海的士兵被洋人侮辱,而自从你带湘淮各处兵士以来,还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事。孔子说:能够自治的国家,谁敢侮辱?如果我们整齐严肃,百业兴盛,自然就不会无端的受人欺侮。既然不被欺凌,就要处处谦逊,自然没什么可忧虑的。以柔和求发展是如此,自强之路也同样如此。

第就各省海口论之,则外洋之通商,正与内地之盐务相同。通商系以海外之土产,行销于中华。盐务亦以海滨之场产,行销于口岸。通商始于广东,由闽、浙而江苏、而山东,以达于天津。盐务亦起于广东,由闽、浙而江苏、而山东,以达于天津;吾以耕战二字为国,泰西诸洋以商战二字为国,用兵之时,则重敛众商之费;无事之时,则曲顺众商之情。众商之所请,其国主无不应允。其公使代请于中国,必允而后已。众商请开三子口,不特便于洋商,并取其便于华商者。中外贸易,有无交通,购买外洋器物,尤属名正言顺。

【译文】

就各省海港来说,我认为和外洋通商,与内地盐务相同。通商就是允许海外的土特产行销中国。盐务也是以海滨物产,行销于口岸。通商始于广东,由福建、浙江到江苏、山东,最后到天津。盐务也是如此,始于广东,由福建、浙江到江苏、山东,最后到天津。我们以“耕战”两字治国,泰西各外国以“商战”两字治国,战争之时,就提高商人的税负;和平无事时,就顺应众商人的意愿。商人所请求的,他们的君主没有不应允的。他们的公使代商人向中国提请的事务,定要得到了中国的答允才罢休。众商请求开放三个港口,这不仅方便了洋商,其实对于华商也有便宜之处。中外贸易,互通有无,购买外国人的商品物件,更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峻法第十三

世风既薄,人人各挟不靖之志,平居造作谣言,幸四方有事而欲为乱,稍待之以宽仁,愈嚣然自肆,白昼劫掠都市,视官长蔑如也。不治以严刑峻法,则鼠子纷起,将来无复措手之处。是以壹意残忍,翼回颓风于万一。书生岂解好杀,要以时势所迫,非是则无以锄强暴而安我孱弱之民。牧马者,去其害马者而已;牧羊者,去其扰群者而已。牧民之道,何独不然。

【译文】

世风日下,每个人都怀有不安分的心思,他们平时造谣惑众,希望天下大乱好乘机作恶为害,如果对他们稍微宽大仁慈一些,就会更加肆无忌惮,光天化日之下在都市里大肆劫掠,根本无视官府君长的存在。要是不用严厉的刑法惩治他们,坏人就会纷纷涌起,一旦酿成大乱局面就难以收拾了。所以我才注重使用残酷手段,希望起到哪怕点滴的作用,来挽救颓败的社会风气。我是个读书人,怎么会喜好杀戮呢?实在是被眼下的形势所逼迫罢了。不如此就难以铲除强暴之徒,安抚我们软弱的人民。放牧马群,去掉害群之马就可以了;放牧羊群,去掉乱群之羊就行了。治理民众的道理,为什么不是这样呢?

医者之治瘠痈,甚者必剜其腐肉而生其新肉。今日之劣弁羸兵,盖亦当之为简汰,以剜其腐者,痛加训练,以生其新者。不循此二道,则武备之驰,殆不知所底止。立法不难,行法为难。凡立一法,总须实实行之,且常常行之。

【译文】

医生对孱弱的痈疮病人进行医治时,倘若病情严重,必定要剜掉他身上的腐肉,以便长出新肉来。如今军中品行恶劣、体质虚弱的士兵,也应该以同样的道理予以淘汰,这就好比剜去人身上的烂肉一样,再加以严格训练,新的战斗力就会迅速形成。倘若不遵照上述两种办法整顿军队,则武备废弛的局面就会一直持续下去,不知要到何时才会停止。立法不难,难在依法办事。每一项法令出台,都要实实在在地施行它,并持之以恒,长久坚持下去。

以精微之意,行吾威厉之事,期于死者无怨,生者知警,而后寸心乃安。待之之法,有应宽者二,有应严者二。应宽者:一则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当充裕时,则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窘时,则解囊分润,自甘困苦;一则不与争功,遇有胜仗,以全功归之,遇有保案,以优奖笼之。应严者:一则礼文疏淡,往还宜稀,书犊宜简,话不可多,情不可密;一则剖明是非,凡渠部弁勇有与官姓争讼,而适在吾辈辖境,及来诉告者,必当剖决曲直,毫不假借,请其严加惩治。应宽者,利也,名也;应严者,礼也,义也。四者兼全,而手下又有强兵,则无不可相处得悍将矣。

【译文】

执法者要以谨慎精确的态度,行使我们军威、权威的职责,务求受惩罚而死的人没有怨言,使其他活着的人从中受到警示。这样,内心才能获得安宁。我们对待下属的办法,有两点该宽,有两点要严。应宽的,一是银钱慷慨大方,绝不计较。在充裕之时,则将数十百万掷如粪土;当穷困时,也要解囊相助,自甘困苦。二是不与人争功。遇到胜仗,把功劳全归之于别人;遇有保举的事,就用最优的奖项笼络他。应该严厉的:一是礼节文信要疏远、淡泊,来往要稀少,书信要简单,话不要多,感情不要密切。二是要讲明是非,凡是他部下将士与官姓争斗的,又恰在我们管辖的范围之内,如果有人来诉说告状,就一定要弄明白原委曲直,毫不包容,请他严厉惩罚。应放宽的是利、是名;应严格的是礼、是义。兼顾了以上四点,而手下又有强兵,就不会有不能相处的悍将了。

外王第十四

逆夷据地求和,深堪发指。卧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时事如此,忧患方深。至于令人敬畏,全在自立自强,不在装模作样。临难有不屈挠之节,临财有不沾染之廉,此威信也。《周易》立家之道,尚以有孚之威归反诸身,况立威于外域,求孚于异族,而可不反诸己哉!斯二者似迂远而不切合事情,实则质直而消患于无形。

【译文】

外国人占据了我国土地,却要求停战议和,这令人感到非常愤慨。卧榻的旁边,怎能容忍他人自在鼾睡?最近国家不幸艰难到了如此地步,让我非常忧虑担心。要想改变这种局面,让外国人敬畏我们,国家就必须自立自强,而不能靠装模作样、虚张声势。面对危难有不屈不挠的顽强气概,面对财物有不贪不爱的操守,这就是所谓树立威信的根本。《周易》中谈到一个家庭的立家之道,尚且需要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建立起令人信服的威望,更何况现在是要使我们国家树威于外国,要求被他国人信服呢?怎么能够不从自己做起呢?虽然这两点,初听起来让人觉得迂阔而不切实际,其实却正是简单而明确,可以在无形中消除许多祸患。

凡恃己之所有夸人所无者,世之常情也;忽于所习见、震于所罕见者,亦世之常情也。轮船之速,洋炮之远,在英、法则夸其所独有,在中华则震于所罕见。若能陆续购买,据为己物,在中华则见惯而不惊,在英、法,亦渐失其所恃。购成之后,访募覃思之士,智巧之匠,始而演习,继而试造,不过一二年,火轮船必为中外官民通行之物,可以剿发逆,可以勤远略。

【译文】

大凡人都喜欢拿自己有而他人却无的东西炫耀,这是人世间的常情;忽视经常见到的,震惊于极少见的,也是人世间的常情。轮船速度之快,洋炮射程之远,中国人对这种我们极少见的事物肯定会感到吃惊。我们若能购买轮船大炮,据为己有,那么中国就会对它习惯常见而不吃惊,相反英、法两国也就逐渐失去所倚仗的优势。买回来之后,招募精思灵巧的人员,机智乖巧的工匠,开始操练熟习,然后尝试制造,不出一两年,火轮船一定成为中外官民通行的必备之物,同时还可用来剿灭太平军,服务于巩固国家的长远战略。

师夷之智,意在明靖内奸,暗御外侮也。列强乃数千年未有之强敌。师其智,购其轮船机器,不重在剿办发逆,而重在陆续购买,据为己有。粤中猖獗,良可愤叹。夷情有损于国体,有得轮船机器,仍可驯服,则此方生灵,免遭涂炭耳。有成此物,则显以宣中国之人心,即隐以折彼族之异谋。各处仿而行之,渐推渐广,以为中国自强之本。

【译文】

学习洋人的智慧技术,目的在于表面上看是为了平定内乱,剿除奸徒,实际上却是暗中做好准备,抵御列强欺侮。列强是几千年来未有的强敌。学习他们的才智,购买他们的轮船机器,重点不是为了打击匪寇,而是着重在陆续购买,为我们国家所有。洋人在广东一带非常猖獗,实在令人可恨可叹。洋人的放肆实在有损于我们国家的体面。有了轮船机器,就可利用来驯服他们。那么我们的老百姓,就可以免遭劫难了。有了这许多机器,从外表上看,可以稳定国内人心力量;从深层上讲,也可以打破列强的侵华预谋。各地都要仿效执行,渐渐推广,以此作为我们中国自强的根本。

忠疑第十五

盖君子之立身,在其所处。诚内度方寸,靡所于疚,则仰对昭昭,俯视伦物,宽不怍,故治长无愧于其师,孟博不惭于其母,彼诚有以自伸于内耳。足下朴诚淳信,守己无求,无妄之灾,翩其相戾,顾衾对影,何悔何嫌。正宜益懋醇修,未可因是而增疑虑,稍渝素衷也。国藩滥竽此间,卒亦非善。肮脏之习,本不达于时趋,而逡循之修,亦难跻于先进。独是蜎守介介,期不深负知己之望,所知惟此之兢兢耳。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