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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奔向帕米尔(2)

在塔里木河边的胡杨林中,就在狼给我们讲解时,石头打电话给我太太,把新疆说得天花乱坠,并说正在胡杨林中听狼讲课,将来一路上还要如何如何。云云是个艺术家,也是个喜爱花花草草爱观察生活的人,石头故意逗她,说塔克拉玛干如何壮观,胡杨林如何美丽,还把电话递给“狼”及那些一起来的孩子,他们都轮流和太太说上一番,我心想,完了,她肯定经不住诱惑,肯定会丢下那一笔就要到手的生意,不管不顾地飞来的。果然,她问清楚我们后几天将到达喀什,相当果断地做出决策,当晚就订好次日从景德镇飞到上海的机票,第二天再飞到乌市转机喀什与我们会合。至于她怎么与对方解释情况有变化的,我也不问她了。我担心她行动太快,飞到喀什而我们还在路上呢。7月18日,南疆因为发生了和田一公安派出所遭袭事件,喀什在那段日子正是治安紧张的时候,所有的旅游团队都已取消了游南疆的路线,我不想心思简单的她,一人毫不设防地走在喀什的大街上。

小屁民的提案

奔驰在塔克拉玛干腹地的沙漠公路上,路宽、车少,离开内地无路不堵的城市街道而走在这儿,是个车手都会心情舒畅。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是目前世界上在流动沙漠中修建的最长的公路,北起轮南,南至民丰,如长龙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从肖塘开始塔中路76千米路标处正式进入流动沙漠区,这里的沙丘链垂直顺行风向,一般都呈西北—东南走向,开始沙丘成不连续的群体分布,其间夹杂着1~3米高的沙垅,向南则演变成高5~10米的密集新月形沙丘链。路两边种着成行成片的固沙植物,目前已过了春夏之间的沙尘暴期,虽是满眼沙丘,有了那些植物挡住风沙,公路上仍然十分干净。

“狼”说,那都是他们所里的专家为沙漠公路精心选育的树种,有红柳、梭梭、沙拐枣等,都是在沙地里耐活的树。我很喜欢红柳树,那是非常上镜头的美丽景色。远远望去,就像燃烧的火焰,而走近观赏,红红的柳叶美如花。“狼”说,红柳的枝条、嫩芽和老叶,都具有治疗高原风湿病的药效,所以当地的游牧民称它们是观音柳或菩萨柳,它与杨柳科里的另一种落叶灌木—枝条棕红、花苞银白的银柳一样有着吉祥喜庆的寓意,又被称为吉祥柳。多好听的名字,洋溢着民间的温情。

不过,在沙漠里植树不像在内地那么简单。听说为沙漠公路种树的那阵势,就像打仗,公路两旁搭起帐篷,满眼都是种树的人。睡在沙里,吃在沙里。端起饭碗,风一吹,沙半碗!筷子一扒,连沙吃下去,放下碗就忙去种树。有的是两口子来的,娃儿就在帐篷里长大,两口子都忙种树,顾不得带娃儿。娃儿长到三岁还不会说话,像个活木偶。这条公路修得不容易,养护它也不容易。

每隔数公里,我就看见一间小平房,有一次我们停下来,和平房里住着的人聊天。原来,平房在当地被称为水井房,里面住的是或年轻或年老的夫妻,大多是远离家乡的农民工。他们的工作就是为路边的树浇水。在沙漠里,往下打十多米深就能打出水,苦咸苦咸的不能喝,只能浇树。当初开始植树造林时,在沙漠公路东侧打出100多口水井,每隔4公里一口,引进安装了以色列先进的滴灌设备,在树丛中铺起带小孔的细水管,一个小孔对准一棵树,水泵一开,抽出的井水就从小孔慢慢滴出来,渗进树根里。每天一早一晚浇灌两回。

住在世界第二大沙漠腹地,除了隔几天有车送点给养和淡水来,这些住在水井房里的人就没有与别人交流的机会了。一路上我常见他们坐在路旁,默默地望着我们,把路上偶尔经过的汽车当风景看。

空旷无人的沙漠中,不时可看见采油采气的设施。在沙漠腹地,我们路过一个叫塔中的地方,是个没多少房的镇子(姑且把它称为镇子吧),也是为油田所建的。有饭店、加油站、修车铺、旅馆,居然还有歌厅、按摩房及足浴房。

说到底,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修公路是为了开采这片广袤大地下的天然气和石油。在公路两边种树也只是为了不让公路被流沙掩盖。

在刚进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时,看到塔里木河的涓涓细流,不由得十分担心,联想到内地许多过去烟波浩渺的江河如今都经常断流这些情景我经历过,我就是见证,它又能坚持多久呢?近几十年为GDP的极度开发,已使水资源严重匮乏,也是我国正在经历的残酷现实。在历史上,水资源的耗尽就意味着文明的消失。而近些年来的对大自然的破坏,使中国缺水极为严重,而且水体污染同样十分严重,中国许多生态灾难的后果已几乎不可逆转。

获得能源是为了各自的国家利益,那么,地球的利益由谁来考虑呢?楼兰、罗布泊还有眼前的沙漠,都曾经文明、繁华过,我们就站在文明的废墟上。如果人类再不警醒,依然滥用资源,要不了多久,我们的子孙后代就会站在浓浓雾霾之中的现代文明废墟上,再也不会缅怀先人,而是愤恨地跺脚诅咒先人:就是你们这些狗日的目光短浅、自私自利的家伙,毁掉了我们的家园,毁掉了子孙后代的未来!

看着沿树埋设的以色列发明的滴灌设备,联想到我国山东农村从以色列引进的大棚栽种技术,我突发奇想,如果将这片无人居住的大沙漠租赁给以色列人来经营改造,会不会在几十年一百年的时间里让沙漠重新变成绿洲?那个小国为了争一点土地生存流了多少血啊,同时也使周边世界动荡不安。犹太民族本是个优秀的民族,为世界文明做出过可歌可泣的杰出贡献。我相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又有谁会选择战争呢?首先声明,俺可不是卖国,上世纪初列强们在中国设定租界,欺我羸弱,是名为租界实为侵占,面对今日中国怕是谁也不敢造次。倒是这支犹太人,这租赁年限一长,很有被汉人同化的危险。汉民族是个融合性很强的民族,史载,几百年前就曾有过一支犹太人来到河南,他们一般不和外族通婚,不丢弃自己的文化,但最后还是被融合了,现在,谁还能在河南找出他们的后裔呢?

只租赁沙漠地面,地底下的资源不会流失。国家有了高额的租金和税源,以色列人有了一块可以长期和平居住的家园,阿拉伯世界也少了战火弥漫,更重要的是,地球上的沙漠有了重新变绿洲的可能,我相信凭着犹太民族的智慧和坚忍,将沙漠变绿洲的计划一定能成功。中国百姓也有了放心蔬菜可食。这样,岂不是一举五得?另外,这大笔租金和新税源,建议政府专门用于乡间国民教育的支出,教育为立国之本,少年富则国家富,少年强则国家强,多少年前仁人志士就明白此理。

一路开车,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呵呵,小屁民的提案,如何传达给高层?

走出沙漠去喀什

说真的,新疆真的是太大了,160万平方公里的面积,近11个江西省大。在那儿开车,一般不说多少多少公里,而是说几天到,像在内地慢悠悠地开车是不行的。从沙漠到喀什跑两天还必须得连夜干,否则太太到了喀什没人接就抓瞎了。南疆许多地方满大街都有武警、装甲车在巡逻,我们如赶不到喀什接机,云云连去哪儿都不知道。

于是乎连夜一路狂奔,路上,婉婉她们困了,又不想睡,便叫我唱歌。我说行,我唱几支你们也许没听到过的民歌,如爬山调、二人台之类的酸曲儿吧。我一说完把她们高兴得够呛,于是我边开车边大声唱:

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个软,

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

煮饺子下了一锅山药蛋。

……

灯锅锅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你穷。

茅庵庵房房土的炕炕,烂大了个皮袄伙呀么伙盖上。

那些来自民间的充满生命感受的歌词,把她们的瞌睡虫赶到大沙漠里去了。

后半夜才出沙漠,到民丰县中心十字路口一宾馆住下。别看那么边远的地方,也有和内地一样的风尘女子。就在我拿钥匙开房门的时候,一女子走上楼来,她见我正开门便上前问:“是你叫的我吗?”怕她尴尬,我赶紧说不是,我是刚来的。我看那女子岁数也不小了,不知道为何半夜还抛头露面地出来冒险,想必是过得艰难啊!在这里晚上太晚了是不宜出门的,街上巡逻的很多。路上每到一县交界处,都要查身份证和车辆,路边搭着布棚,围着沙袋,武警战士冒着酷热守卫在那里。后来在叶城喀什大道一饭店吃饭时,墙上显眼位置上有一告示,上书“注意言行,内有监控”,看到第一眼时,就想起了老电影里在饭店常贴的告示“莫谈国事”,真有意思。不少警察对我们都还算客气,在一处路上检查时,一个维吾尔族民警操着我认为生硬的汉语问我:

“车上几个人嘛?”

我也学着他的腔调回答说:“四个人嘛!”

他又问:“都有问题嘛?”

这一问,我当着他的面都没能正确对待眼前这般严肃性很强的事,忍不住扑哧一笑说:“都是好人,没有问题嘛!”

由于在笑,这次的回答拖腔不如上次的长。

他又问:“都是汉人嘛?”

“都是汉人嘛!”

这次我耸耸肩膀双手一摊很快地回答他。最后的“嘛”字,简洁而有劲。

他把四张身份证及驾驶证、行驶证递还给我后,手一摆说了声“走”,也不查车了,这把我高兴得啊!因我见停在我前面的一辆挂武警牌照的轿车,也一样地查,不光查了车里,还把引擎盖都打开看了。相比之下,我可太幸福了,就和他对了几句话,连身份证他都没怎么看。

一路狂奔,也想着还可争取时间去和田看淘玉。中国人爱玉那是如痴如醉的,几千年来,玉都是帝王和贵族的象征,历史上还出现过和氏璧那样有名的玉,说起玉的故事来恐怕也是“罄竹难书”啊。

进和田时有座大桥,桥头有块牌子上书“玉龙喀什河”。公路上,许多的毛驴车悠闲地走着,行人也多。路边右侧的河边正好有一空地可以停车,于是把车停下,和婉婉及芦苇两口子朝河里走去。几千年前,古人也是和我们一样,在这河里淘玉,淘了几千年了,但河床上游似乎永远有籽玉流下来。如果不看远处的大桥和楼房,我感觉似乎一下回到数千年前,我们就是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代人了。我知道凭我们这样的外来客,想捡到玉的可能性为零,不敢有这种奢侈的想法,能找到几块好看的石头就是万幸。河水基本也就是一股细流了,但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坑,坑里有水,有许多维吾尔族人在坑里抽水用来冲刷沙砾,以求寻找到一两块小的玉石。芦苇去和他们聊天了,也顺便与他们合影。玉不敢奢望,我只是一心一意想找到好看的石头。在水里翻来覆去地找,眼都望穿了也没找到满意的普通石头,更别说玉石了。

走在后面的“狼”来了,他们是边采样边走的,主要在这一带寻找一种叫老鼠瓜的植物,所以一直在我们后面,“狼”站在岸边喊我们上来,说要出发了。我站起身来慢吞吞地向岸边走,刚爬上河边巨大的卵石堆就看见一块好石头,真是有心栽花花死了,无心插柳柳还活了。那石头足有小孩脑袋大,上面明显地显示出一只老鹰叼着一条蛇的图样。看来这石头与我有缘,那么多人在这儿走来走去都没看见,把它挑上来垒在这儿的人也没发现,我一来它就出现了,哈,缘分啊。

上岸后,“狼”叫我们先去喀什,他们的车还得由另一条沙漠公路再穿回沙漠北边,也就是整个再横穿一次。他们是出来工作的,只能让他们走,那就到喀什再会合吧。于是进和田城去吃饭,吃完就分手。吃完饭后,见一烤馕店,便进去买馕,以备路上吃。“狼”他们一行是要连夜走的,晚饭肯定是没着落了,于是买了十五个大馕十五个小馕。买完馕算账可费了时间啦,老板算不出该收多少钱,又叫一人来算了半天还是没算出,我们算出多少钱来了他俩又不信。那俩人商量许久说,叫谁谁谁来,那个老太太会算账。一会儿,老太太得意扬扬地来了,本以为可以付钱走人了,谁知道那老太太也整了半天没算出来。老太太最后想出的解决办法是:“先给他十五个大馕的钱,再付他十五个小馕的钱。”这回那老板高兴了,脸上乐开了花,眼都笑得不见了,连连用汉语说:“好了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谢谢!”

在新疆买东西真是很有意思,不知道为啥,做生意的居然都不会算账,我们在塔中加油时在加油站买过几瓶饮料,冰镇的,热了半天了喝瓶冰饮真的很舒服。交钱时,加油的姑娘怎么也算不出该收多少钱,最后只有先把油钱付了再付饮料钱。

开始以为只是她不会算账,可后来一路上买东西大多都这样。在新疆一路看见许多卖石头和珠串首饰的半大孩子,他们很多都没上学,住在低矮的土屋中,一见有车来便跑上公路兜售,有的甚至是刚学会走路没几天的幼儿,黑乎乎的小脸还挂着鼻涕咖咖……有时见孩子们拿着东西往路上跑来,真不忍心看他们,干脆加大油门开过去。

新疆开车狂奔是可以的,但要特别小心摄像头,不定哪里就装了一个。当你看到公路上有很多急刹车的印迹时就得赶快刹车,那里一定有摄像头,而且大多限速是40公里。

天还很早就到了叶城,大家进饭店点菜,我与波波去加油。去时路上看见一块路标,上写“到西藏阿里”。我心马上就是一动,阿里,我想了很久没去成的地方啊!于是,加完油后带着波波又来到这块路牌下,停下车后我说,波波我带你去阿里吧,把他们丢到这算了。波波说好啊,你敢去吗?我大笑说,哈哈,那是不敢哦,咱俩“私奔”了肯定会被他们骂死,不敢不敢,逗你玩儿罢了。

去不了阿里,与那牌子照张合影吧,过下干瘾再说。心想,要不是这一车人,我现在真的想就从这里开到阿里去。

让我不服气的是,芦苇两口子居然先我而去了阿里。芦苇那一路上因高原反应吊着针跑,真是要玩不要命。这也是一对传奇般的夫妻,工薪族本来没多少钱,这几年却玩遍了西部所有有趣的地方,还结识了很多大喇嘛。

吃完饭后继续往喀什去。还没到英吉沙天就黑透了。在新疆的夜晚开车走过村庄时要特别注意,路边有很多维吾尔族男人或躺或坐在路肩上乘凉,也有许多人随意就躺在路边。当对面来车时,刺眼的灯光让人难以看清路上的情况。你只有趁对面车还较远时,努力把自己一边的路远远近近瞬间都看清楚,才能放心开车。

到英吉沙时已很晚了,又是大雨,街上大多店铺已关门,著名的英吉沙刀是买不成了。但听说现在管得很严,尺寸稍大一点的刀也不许卖了。

后半夜才到喀什,“狼”已和他在喀什的朋友说好,为我们安排好了宾馆。为了安全,那朋友为我们安排的是喀什消防支队的宾馆。深夜,他还在那里等我们,真是感动。次日,他又陪着我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人去逛喀什最著名的大巴扎,并说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惭愧的是,我连他叫啥都忘了,还是在这儿说声“谢谢”吧。

大男人败在了茜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