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样打算的。可能他过分操心了。咱家的玉米种子跟他家的是一样的,又是同时种下去的。可是我觉得咱家的玉米眼下还长得好好的。”
又过了几天,休伊从镇上办事回来。吉姆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打招呼。她走进屋里,目光中满是疑惑。吉姆正襟危坐,但脸上满是笑容,她放下背着的包袱。“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她说,“天就要下暴雨了吧。”
“比那个好多了。刚才大夫打电话来,说我后来的X光片看起来很好,比预想的要好。”吉姆顿了一下。他笑得更灿烂了。
“大夫估计我下个月就能走动了。”
“能走?”她直盯着他的眼睛,“他真的说你还能走?”她弯下腰,双手捧住吉姆的脸颊。
“这个消息真是太好了!”她含笑说道,忽然跳了起来,在屋子里轻快地转了几个圈。
“这个消息是不是比下暴雨还好?”
“啊,是的,亲爱的。比下暴雨好上一百倍。”
“你知道,”他握住她的双手,“一个月前,我不知道今后咱们怎么生活,净朝坏处想了。然后来了好消息,干旱一下子变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是呀。那以后我就不用夜里偷偷摸摸去浇水了。”她抬头直盯着他。
“你是说,给菜园浇水?”
“菜园,还有从这屋子能看到的所有的玉米地。”
“玉米地?”吉姆两眼盯着她看。
“我还能做什么呢?我改变不了天气,只能让你眼睛能看到的玉米长得好些。”她微笑着说。
屋外,依然是满眼的高高的玉米。
(王永生译)
偷情的情人
[美国]汤姆帕奇科
马库斯·奥思博是一家私家侦探所的老板。他的侦探所办得很好,在这座城市享有很高声誉,因此客户盈门,生意红火,奥思博在大家眼里也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人。
交上好运,就不断有好事找上门。想当初,奥思博也算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可兜里没钱,想讨个老婆都没能如愿。现如今,他虽然已经谢顶、大腹便便,但美人却纷纷自动向他投怀送抱。不过,奥思博在女人面前没有花心,他认准一个,就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这个幸运的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她不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而是一个小媳妇儿。爱情是不可理喻的,奥思博放着那么多纯情的少女不要,偏偏看中一个名花有主的,这只能用“情缘”二字作解释了。
一天上午,奥思博刚进办公室坐定,就有人敲门了。进来的是一个瘦长个子的中年男子。此人进来时迟迟疑疑、犹犹豫豫,奥思博一看就知是又有顾客上门了。奥思博站起身,热情招呼来人坐下。
“请坐,我是马库斯·奥思博,这儿的老板。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叫哈雷德·琼斯。”来人压低声音说,“我听说贵所办事谨慎,从不泄露客户的秘密,所以慕名而来。”奥思博点点头。
来人见四下无人,就接着说:“我怀疑我妻子对我不忠,所以我想请你们暗中调查一下……她经常到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见面,外面有没有男人。”
“办这种事情我们有经验,我们会给你一个详细的报告,包你满意!你什么时间要结果?”
“我想两周吧。”
“好的,两周足矣。”
来人接着提供了自己的地址以及妻子的照片等相关材料,奥思博接过来看了看。这一看,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你猜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安妮,就是那个正与他爱得难舍难分的女人!
奥思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装出凝重的样子,说:“好的,材料放下,两周后联系!”
送走了琼斯,奥思博犯起愁来。怎么才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呢?他万万没有想到安妮的丈夫会是他的客户。这个男人干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难怪安妮瞧不起他,急着要与他离婚呢!奥思博又一想幸亏是找到他的侦探所,如果找到别的侦探所,那麻烦可就大了,如果被查出是他,同行们会笑死他的!
最后他决定,这两周找个理由不与安妮接触,同时让雇员帕尔曼接手这个案子,等到调查结果给琼斯后,再将整件事讲给安妮,到那时他们两人私下还可以取笑琼斯一番。
两周后,帕尔曼走进奥思博的办公室,汇报说:“琼斯先生委托的事,我已经完成,明天上午把报告交给您。”
“干得好,小伙子。”奥思博高兴地说,“你再通知琼斯先生明天上午十点钟到我办公室取报告。”
第二天上午,琼斯早早就来了,这时帕尔曼还没把报告交来。
看到琼斯焦急的样子,奥思博赶紧给他递上咖啡,请他稍等片刻。很快,帕尔曼将报告送来了。琼斯迫不及待地抢去先睹为快。奥思博一点也不急于看报告,他心里坦荡爽快,因为这两周他未与安妮来往。
琼斯一口气看完报告然后抬起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奥思博,说:“三个!”
“你说什么?”奥思博简直是在尖叫。
“你们的报告写得很详细,从上面看得出,两周之内安妮与三个男人有过不正当关系。”
奥思博差点被咖啡呛住。他接过报告看了看,只见报告的结论是:“因此,可以肯定地说,安妮至少有三个情人。”
奥思博悲愤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正好与琼斯呆滞的目光相遇。这时,琼斯慢慢地说道:“女人是不可信任的,奥思博先生,你说对吧?”
(朱淑萍译)
换妻
[墨西哥]胡安·何塞·阿雷奥拉
一个商贩拉着一辆画得花花绿绿的大篷车正在沿街叫卖:“换妻子喽,谁家要换新老婆?以旧换新了!”
男人们争先恐后地朝着商人奔去,因为他们听说这次的女人都是从俄国西尔加西亚来的金发女郎,而这种女人被商人称作是24K纯金的女人,并且价格是固定的,不能讨价还价,愿意换老婆的男人们可以先看样品,但是谁也不许挑挑选选,如果选中后,商人还有一张商品质量保险单提供给换妻人。
许多猎奇的男人都追逐着商人进行换妻的交易,只有奥雷拉没有参与其中。因为他刚结婚,妻子索菲娅非常年轻,尽管她的头发不如外国女人的那么金黄,但在奥雷拉的眼中她不次于任何一个外国女人。
虽然他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兴奋地跑下楼去,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躲在窗子后面看着那辆华丽的大车。就在他望得出神的时候,一个长得像金钱豹似的性感女人从车子里探出头来,她的眼睛是如此诱人,像一枚晶莹的蓝宝石,照射得他心里扑通扑通的。他有一种想冲出去的冲动。然而,他还是羞愧地离开了窗口,因为索菲娅正在离他不远处的桌前精心地绣着那张新桌布。
她好像丝毫没有听见外面的喧闹声,仍是那么平静地一针一线地运作着。但那撩乱人心的叫卖声仍不断地传来:“换妻子喽!谁家要换妻子?过时不候了!”
“你为什么不把我换掉?”就在他们无声地吃完晚饭后,索菲娅终于首先打破了一天的沉默。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两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从那天起,他和她晚上总是睡不着觉,心里都各自想着些什么。
而恰恰相反的是,除了奥雷拉以外,整个儿小岛的男人都像被幸福包围着似的,他们兴奋地整天围绕在自己新换来的那位金发女人身边,像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一样。
奥雷拉的处境越来越糟糕,因为周围的男人们都认为他是个十足的傻瓜,因为整个儿小岛只有他一个男人没有换妻。那些快活的男人们时常聚集在一起,指着他的脊梁不停地嘲笑与辱骂,说他是一个被极乐世界所遗弃的阉人。
索菲娅也越来越沉默了,她成了这个小岛上真正深居简出的女人,因为她不想看见那些时常晃荡着硕大奶子的金发女子朝她投来的不屑眼光,听到那些男人们下流的口哨声。她已不愿和奥雷拉一起上街了,甚至对于妻子晚上应尽的职责,她也以极不乐意的态度履行着。奥雷拉觉得非常痛苦,他为在这个小岛上维持这种正统的婚姻关系而感到孤立无助。他知道妻子心中有很深的负罪感,因为她知道自己平凡的外形并不能真正驱赶走那些金发尤物对他的诱惑。
他用所剩不多的积蓄为妻子买了一些珠宝首饰和衣物,但他感觉到此举让妻子更伤心了!
“你别可怜我了!”她背过脸去,不肯正眼看一下那些礼物。
他不停地安慰她,她却泪流满面地望着他说道:“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你为什么不把我换掉?”
当她说着这种无情话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个像金钱豹似的女人,他好希望那辆车子有一天会再次来到他的窗下。
在奥雷拉的烦恼还没有终结的时候,小岛上的男人们突然都变得惊慌失措起来,他们的眼中喷出敌视与痛苦的烈火,嘴中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叫。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黄金老婆开始氧化了!不再像过去那样全身金光闪闪的了!而且他们发现,这些几乎用完他们所有积蓄换来的老婆,根本不是什么新鲜货了,而是已经第二次、第三次……只有上帝才知道她们究竟被转过多少次手了。商人只是给她们进行了一些必要的装饰,给她们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质量很次的金子,而这些金子连一两次雨水都经受不住,就现出了原形。第一个发现被商人做了手脚的男人起初佯装不知,第二个发现了的也没声张。第三个发现这一蹊跷的是一位药剂师。有一天他觉得换来的这个老婆身上有一股硫酸铜的味道,于是他以惊恐不安的心情对他的女人进行了仔细的观察,结果发现,他妻子身上有许多黑色的斑点。他害怕得不禁尖叫起来。
不久,所有换来的金发女人脸上都出现了这种可怕的黑斑,就好像她们都得了流行性铁锈病似的。这些曾经欣喜若狂的丈夫们,失去了往日里不可一世的满足样,他们痛苦地受着被骗的煎熬,他们知道他们换的这些24K金的老婆全都是些伪造的丑女人。
于是这些受骗的男人们把妒忌和憎恨的目光投向了奥雷拉和他的妻子索菲娅。奥雷拉感到事态比较严重,就想方设法地采取一些必要的预防措施,以免激化那些将近崩溃的狂躁男人。然而,在奥雷拉整日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索菲娅却显得异常的兴奋与快乐,她不仅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而且还到街上去炫耀。奥雷拉知道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他歌功颂德;她知道他之所以还和她生活在一起是因为他的胆怯,他也不是没有过把她换出去的打算的。
所有被欺骗的男人们都要离开这个小岛去讨伐那个奸商了,那出岛的场面确实是非常悲壮的:男人们挥舞着拳头口中叫嚷着要报仇;而那些曾经被他们当作珍品似的女人们,身穿着孝服,披头散发,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活像一群可怜的麻风病人。
奥雷拉知道,这个岛真的要变成一个孤岛了!而他的妻子也不再有崇拜者的目光促使她打扮得那么光彩照人了!
离岛的男人们都大声扬言,哪怕追到地狱里也要把那个骗子抓住。其实,当他们在讲完这话的时候,脸上都表露出一副不自信的样子,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走,不得不离开这个他们生活了许久的小岛……
望着远去的人们,奥雷拉突然发现身边的妻子变得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娇媚。
(冯燕萍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