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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爱情星空(4)

随着时光的脚步,渐渐地,怕热的人似乎不那么怕热,怕冷的人仿佛也不那么怕冷,然而,两个人的话题却像存款一直没有增加的户头,银行里头的钱一日一日少了。

沉默变成两个人之间的墙。

余芳美发现以后,她担心的是有一天,墙最终将会倒塌。

有一次她下班回来,经过巷口,看到一辆推土机正在推着那间旧杂货店的墙,她亲眼看着那道由一块块红砖砌成的稳固如山的墙在瞬息间坍塌了去,就在眨眼间,迅速得让观看的人心慌意乱:然后她又看见杂货店铺里面,一片破落,又脏又乱。

还是有一道墙隔着,比较让人安心。

他们夫妇之间的墙是谁、是什么时候砌起来的呢?

半年前莫方才到她工作的公司当总经理,也在那个时候,她搭莫方才的便车上下班。

“用不着让你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她是这样同赵百越说的。

只不过,她花在购买化妆品和衣物上的钱和时间越来越多了。

念书的时候,余芳美听到老师告诉同学们说内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她深信不疑。外在美是不可持久的,人的外皮终究会老会丑,谁都躲不过光阴的大手,唯有内在美才是永恒不变的。走到社会上以后,余芳美仍然没有否定老师的话,但是,外在美对于一个人在社会上行走,依旧是有帮助的。她给了自己这个理由,买衣服服饰时,掏钱便理直气壮得多了。

当她在莫方才面前越来越活泼,说的话题越来越繁复而不仅只是公事的时候,她在赵百越面前就越来越木然,越来越不知道要同他如何沟通。

赵百越看着她的转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报纸的时间加长了。

而她比前些时候买更多的女性杂志,一待在家里就努力地读,像就要上考场去考试,正在认真地找资料那样的专心。

“是什么声音?”赵百越突然问。

她被赵百越这意外的问题吓一跳:“什么声音?没有呀!”

她以为自己心里的秘密被揭穿了。

赵百越走到客厅的墙边,把耳朵靠在当初漆成米白色而如今已经有数点黄渍的墙上:“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呢!”

“不!”余芳美摇头,“我没有听到。”

[瑞典]瑟德尔贝里

一次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和一位非常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坐在一直伸进水里的湖岬上的一条石板上,湖水汩汩地拍打着他们的双脚。他们静静地坐在那儿,俩人都瞧着西沉的落日,陷入沉思。

他想:我真想吻她。他抬头看看她的嘴唇,立刻就使他想到那嘴唇的样儿就像是意味着要他去吻。当然,他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姑娘,他也的确在和别的姑娘恋爱;但是像眼前这样一位姑娘,他确实从来没有吻过,因为她是一个理想的化身,一颗天上的明星,对“一位可望而不可即的女性”,又能怎么办呢?

她想:我真想要他吻我,这样一来,我也许就有机会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对他根本不屑一顾。我会站起来,把身上的裙子裹得紧紧的,非常冷淡地、轻蔑地白他一眼,然后挺起腰杆,镇静地走开,而且并不显示任何不必要的匆忙。不过眼下为了不让他猜出自己的思想活动,所以她轻声慢语地问他一声:“你认为,这以后生活就与从前不一样了吗?”

他想:如果我回答一声是的,她就更容易吻我了。但是他不能肯定地记得,过去在另一种情况下,对于同一个问题,他是怎样回答的,他生怕自相矛盾。因此,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回答说:“我有时候这么想。”

这样回答特别使她高兴。她想:最低限度,我喜欢他的头发——也喜欢他的前额。可惜他那鼻子长得太丑了。其次,当然,他没有社会地位——他只是个学生,为通过毕业考试而读书的学生。因此,他并不是使她的女友们感到烦恼的那一类人物。

他想:这会儿我肯定可以吻她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怕得要命;他可从来没有吻过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他不知道这一吻是不是带有危险性。她父亲就在离这儿不远地方的吊床上睡着了;再说她父亲又是这个小城市的市长。

她想:要是他吻我,我想我最好是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接着她又想:可是他干吗不吻我呢?难道说,我是丑八怪,不讨男人欢喜?

她朝水面上探着身子,看看自个儿映在水中的影子,但是她在水中的形象被荡漾的微波打得粉碎。

她又想:要是他吻我,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事实上,她只被男人吻过一次,那是在城市大饭店舞会以后,被一位中尉吻的。他酒气熏天,烟臭扑鼻,在接吻时她几乎没有什么快感,尽管他是一位中尉。要是他不是中尉的话,她真不乐意让他吻她。除此以外,她恨他,因为从那以后,他就没有向她献过殷勤;也根本没有对她表示感兴趣。

他们两人就这样坐着,各人想各人的心事,夕阳西沉,天色渐暗。

他想:尽管太阳落山,夜色降临,而她仍然愿意和我坐在一起,这表明她也许不会太反对我吻她。

于是他用一只胳膊轻轻地搂着她的脖子。

她压根儿没想到他会这样轻举妄动。她原先以为他仅仅是吻她,不会动手动脚,那以后,她就啪地给他一记耳光,然后就像公主似的抽身就走。但是,这会儿,她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当然想对他生气,但是她又不想失去这次被吻的机会。因此,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

紧接着他吻了她。这一吻比她原先的想象微妙多了。她觉得自己渐渐脸色发白,周身无力,她根本没想到给他一记耳光,她根本没想到他只是一个为了毕业考试而读书的学生。

但是他想的是一位笃信宗教的医生所写的一本《女性的性生活》书中的一段文字:“必须预防夫妻之间的拥抱受色欲的支配。”因此,他想,这一点一定是很难预防的,因为即使是一次亲吻,就使人感到灵魂的颤动。

皓月东升的时候,他们两人仍旧坐在那儿,相互吻着。

她悄没声儿对他说:“我一看见你,就爱上你了。”

于是他回答说:“在这个世界上,我爱的只有你。”

(余杰译)

没有爱情的罗曼史

[苏联]沃罗宁

“塔玛拉·伊格纳季耶夫娜,依我看,您爱吃糖,是吗?……”

“我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季莫菲·安德列耶维奇……”

室外已是冬天了。这样冷的冬天,好久没见过。还是十月份,就刮起了大风,下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整整一天一夜了,雪没有停,风没有静。现在去清扫小径上的积雪是徒劳无益的。天寒地冻,很难走到公路上去。

屋子里也冷。不管你怎样生火,也烧不暖屋子。谁不知道,两层楼的房屋是很暖和的,大家都这样想。但事实上,只有楼上才能住人,而楼下是牛栏。如今,那里空空荡荡的,一股逼人的寒气,别的东西全没有了。到处都很冷。这是一栋旧房子,墙壁都倾斜了,风从地板下面往里灌。……不知什么时候,很早以前啦,一位芬兰人曾在此居住。战后,又住过移民。现在是她——塔玛拉·伊格纳季耶夫娜,成了这所住宅的主人……

“况且,您只爱吃您喜欢的那种糖。”

“嚼嚼松鼠糖——这是我唯一的乐趣。”

这位妇女陷入了沉思。也许,她想起了五年前移居到此的往事,那时,她是用城里的公寓住宅换来这所房子。她想起了春天的时候,是怎样掘松土地,种下白色夹竹桃的。她又想起了,有时在傍晚时分,她身穿蓝色上衣,戴着草帽,拎着坤包,独自一人沿着这条小径走上公路。她身材高大,但很匀称。从远处看去——还显得很年轻。而从近处看——已有四十开外了。在小伙子们的眼光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她还想起了,经常默不作声地坐上公共汽车,进城去看最后一场电影,然后回到家来。

整个春天,她孤零零一人。整个夏日,她孤零零一人。整个金秋,她孤零零一人。整个严冬,她孤零零一人。年复一年,她依然如此——一转眼,五年过去了。离弃了城市,她来寻求什么?她找到了什么?她能找到吗?

上帝啊,真是光阴似箭!恰如有人拨快时针的感觉一样。心愿一如既往,依旧是向往着生活,向往着爱。眼光也像二十年前那样敏锐。为什么面容衰老得这么快?身材还是给人以青春犹在的感觉,胸脯依然富有弹性。面容的确是老了。是啊,以前嘴角上有两个甜蜜的小酒窝,而现在,嘴角都下垂了……

“您常吃这种松鼠糖吗?”

“想吃就吃,我预先买好了很多……”

这个女人说话的口气,好像在请求原谅她这种微不足道的嗜好。也许,是在请求……要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是的,是她的丈夫……去年夏天他住在别墅,正好与她毗邻,他们相识了。他也是孤零零一人,同病相怜。他青春已逝,再过两年,就要领取退休金了。有什么办法呢?对她来说,再年轻一点的人,看来难以找到。他的青春被战争摧毁了,一去不复返。她把自己的晚年留给了他,正像他把自己的晚年留给了她一样。

“不会的,我没有责备的意思,塔玛拉·伊格纳季耶夫娜……”

“我生活中的一切都丧失了,季莫菲·安德列耶维奇……”

“不,不,我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您吃吧,塔玛拉·伊格纳季耶夫娜。只是,要保重身体啊……”

室外已是冬天了。这样冷的冬天,好久没见过。

(黎皓智译)

夏日爱情

[英国]代尔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假日。凯特倚在椅背上,最后一次欣赏着周围的景色。面前的菜肴味美可口,可她伤心至极,毫无食欲。她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耳边响起了《重归索连托》这首饱含深情和忧伤的老歌。她总是由这首歌联想到安托尼和这个假日。

安托尼曾捧着她的手说:“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凯特苦笑着。她明白这只是一场戏。在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位度假女郎身上一次次上演。作为一名镇上一流饭店里的侍者,他能让所有向往蓝天碧海式浪漫之恋的女孩为之倾心。他那意大利式的深色双眸是那么勾人心魄;他的微笑是那么温柔多情……

“应该说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是不错。”她说。

安托尼眉头紧皱。“不,不。对我来说,你远远胜过一名,用你的话说,过客。我爱你,”他坚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相信你会的,”凯特说,“但这不可能。我不住在这儿,这不是我的国家。”

“你……你看待问题太英国化了,”安托尼说,“在意大利,我们总是看到光明的一面。我会常去探望你的。”

凯特摇了摇头:“拜托,我们别演了。”

安托尼像是受了伤害。“我没在演戏!”他说,“我是当真的。”

凯特再次摇了摇头。“我们别谈将来了。”她说,“为什么不去海边走走?今天这么暖和。”

他牵着她的手。他们漫步在沙滩上。太阳像一颗明亮的火球正沉入海中。

“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假期。”凯特说。

“它还没有结束,”安托尼说,“我们仍然可以拥有今晚。明天你们的客车几点来接你?”

“七点!”凯特叹道,“我都不忍心去想。”

“那就别想。”安托尼说,吻着她。

凯特回到旅馆时,室友萨丽还没睡。

“向安托尼告别了?”她问。

凯特摇了摇头:“他坚持要为我送行,噢,萨丽,我真希望从没见过他。”

“不,别这么想,”萨丽说,“他是你遇到的最棒的一个。”

“我知道。”凯特伤心地说。

这是一个晴朗美丽的清晨。薄雾笼罩下的淡蓝色的海面,平静得像座水池。渔轮正在起航。凯特是多么羡慕它们啊。至少它们还会回来。

她刚收拾完行李,安托尼就来了。

“我说过不要你来,”凯特说,“我讨厌分别。”

“我一个人待不下去,”安托尼说着拿起了她的箱子,“而且,你忘了给我你的地址了。”

“我没忘。”凯特低声说,最后一次环视着房间。

“我们该走了。”萨丽说。

“祝你旅途愉快。”他补充说,“确切地说你几点到家?”

“说不准,”凯特说,“我们在正式启程回国之前,先要在这一带逛一段时间,要换好几个旅馆。”

“太好了。”安托尼神秘地笑着。

“好什么?”

“没什么,”他拥着她说,“我爱你,凯特。”

“我也爱你。”凯特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了。然后她迅速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客车。她还没有落座,车就开动了。

“他已经走了!”一直望着窗外的萨丽说,“他甚至没等到我们转过拐角,就跑了。”

“喔,”凯特叹了口气,“他是想马上回去梳妆打扮一番。十一点会有另一支旅行团到达的。”

“噢,可怜的凯特!”萨丽抱着她。

“有一点我很高兴,”凯特说,“在以前所有类似的假日艳遇中我吸取了教训。至少我没给他我的地址。现在我无须去等那永远也不会寄来的信件了。要知道,他对我没给他地址并没有大惊小怪。这表明他对漂洋过海去看我究竟有多少诚意?一切都结束了。”

“是啊,好像如此。”萨丽赞同道。

凯特叹了口气,随后哭了。安托尼给她的印象是那么不同,那么真诚,但他就像其他逢场作戏的情场高手一样,只是想寻求点刺激。他们总是善于捕捉一颗颗单纯轻信的芳心。

“噢,萨丽,”她擦着眼睛说,“我为什么总是在分手之后才会动真情呢?”

旅途闷热、嘈杂。凯特时睡时醒。最后,他们到达了莱尔车站。她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全新的世界。

“凯特!”萨丽推了她一把,“看!”

“什么?”凯特擦了擦车窗,向外望去。目光所及到处是成束的鲜花——唐菖蒲、玫瑰、石竹……在它们上方是一面牌子,上书:“欢迎回家,凯特!”

“什么?”凯特问,“这不……不可能是给我的。”

“喔,不可能?”萨丽说,“看谁在那儿?”

凯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她飞一般下了车。

“你不愿给我地址,所以我只好来这儿见你了!”安托尼说,“并且来证明我不会食言的,我随时都会去看望你的。你看,莱尔离布莱克普只有几小时的路程!”

泪水早已模糊了凯特的视线。

(毕波译)

现代婚姻的故事

[文莱]宁静

方程式一:1+1=1

例题:

妻:下个月公司要我出任中国分行的经理,为期两年。

夫:那怎么行?!家谁照顾?!

妻:孩子都上中学了,家务有菲佣打理,你只需多关照一下就行了,何况我每两个月获准回来一次。

夫:不行!你不可以答应调职。公司如果不肯改变决定,你就辞职算了!

妻:上回你被调去中东,要我辞职随行。这次是我被调职,怎么也要我辞职?!

夫:夫唱妇随,理所当然。难道要我妇唱夫随?!

妻:我没有要你妇唱夫随,我只是……

夫:不要讲这样多。你若还要这个家,就不应该答应调职。

演算:

婚前:夫=1,妻=1

婚后:夫=1,妻=0

∴1+1=1

题解:一方失去自我的婚姻。

方程式二:1+1=2

例题:

夫:我交什么女朋友你别管!我不愿意婚后就失去与异性约会的自由。

妻:那好!以后你也别干涉我与男朋友出国旅游。

演算:

婚前:夫=1,妻=1

婚后:夫=1,妻=1

∴1+1=2

题解: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婚姻名存实亡。

方程式三:1+1=3

例题:

夫:这个假期我想与一群打高尔夫球的朋友到澳洲参加一场比赛,顺便观光旅游,你要一起去吗?

妻:我没兴趣看比赛,况且我与你那群球友也不熟。你自己去好了。

夫:那好吧。年假我们就安排一个大家都有兴趣的地方度假。

妻:年假?不行,我已报名参加一个文艺活动了。

夫:那你自己去好了。你也应该多参加一些自己有兴趣的活动。

演算:

婚前:夫=1,妻=1

婚后:夫=1,妻=1,夫妻=1

∴1+1=3

题解:丈夫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妻子也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夫妻共同拥有的一片天空。

(看官,你的婚姻,可以套用哪一个公式呢?)

出走的女人

[俄罗斯]普罗特尼科娃

关上房门,薇拉契卡自豪地摇了摇头,精神抖擞地朝车站走去。

“都结束了。”她想,“终于分道扬镳了……而且是我离他而去。在我们这个时代,这还有点意义呢。现在我可以自作主张了。高兴的话,可以去看戏,来了情绪呢,可以去看电影,谁都不会碍我的事了……”她一刻不停地朝前走。

“再也不会有人追在我屁股后头一个劲地问‘上哪去’……”她凝神谛听了片刻,背后似乎有声音,尽管这声音并不很响……薇拉契卡把皮箱换到另一只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