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纵横把麾下大军分为四部,围住了整个昌邑城,不过倒只有在西、北两门布以重兵,东、南两门却是兵力虚薄。
当夜,刘岱听闻马纵横的布军,脸色不由连变,一张脸紧绷得更是厉害,徐徐地望向了单膝跪在地上的袁遗。
“没想到那阎象在这般时候,竟然不顾我令,强行逃去。这般看来,袁公路是不想要这兖州了!”
“兖州本就是朝廷交予主公打理,那袁公路名不正言不顺,哪敢擅取兖州?”
虽然刘岱早就拆穿了袁遗暗中投靠了袁术的事情,但袁遗却一直都不肯承认,对于刘岱几番的挑衅,也听若不闻,平日里亦是俨然一副刘氏臣下的身份自居。
“哼,如今兖州不同往日,怕是难保也。袁伯业,你也不必与我继续做戏。我只想知道为何你不随那阎象一起逃去?”刘岱冷哼一声,阴鸷的眼神烁烁发光。
袁遗闻言,神色一变,先是一闭眼,再睁开时,面容上的神色终于变了,不见了唯唯诺诺的神态,反而是明厉逼人,由其双眼变得炯炯有神。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当初见的袁伯业。开门见山的说吧。”刘岱见袁遗终于露出真面目,反而有些喜悦地拍了拍大腿,笑道。
袁遗震色,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不甘心。”
“不甘心?”刘岱眉头一挑,似有些不明所以然。
“说得对。我不甘心。那马家小儿,虽为伏波之后,但却有着蛮夷的血统,年纪轻轻,倒是目光无人,自诩无敌,甚至把天下英雄都不放在眼里,近年来屡起战事,先得河东,后取东郡,仍贪心不足,想要得到整个兖州!?
汉室虽已没落,但如幽州、荆州、益州、扬州等地却都还是由汉室宗亲把持,汉室的江山在五、六十年甚至百年之内,或许还能得以苟存。
但是若是纵容像马羲这般野心磅礴之辈,汉室江山恐怖无需数十年间,就会覆没。想太祖创业之难,历经千辛万苦,方得四海昇平,天下一统,汉朝至今已快有五百年的历史。可如今却恐怕要毁在我这一代人手中,我每每想到此,就愧忿难当,宁粉身碎骨,也绝不愿意让诸如马羲那般狼子野心之人得逞!”
虽不知袁遗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一句句话,却如有刀锋之利,狠狠地插入了刘岱的心头。
刘岱听罢,突兀之间,竟老泪纵痕,满脸愧疚难当之色,仰头叹道:“想我刘公山这辈子算尽心机,到头来却得到如此下场。王景文说得对,我这一辈子,从来都只为了自己考量,我视百姓如蝼蚁,视臣下如走狗,视忠义于无物!君这一席话,使我恍然醒悟。
我才能平庸,这大半辈子之所以能够富贵,全因汉室宗亲的身份。
若我连祖宗的基业都保不住,他日九泉之下,如何有面目面对汉室列祖列宗啊?”
次日,天色刚亮,便是擂鼓大作。马纵横亲自率兵先往西门来攻,城上刘岱军士气低迷,但见马纵横领兵杀来,未战先乱,阵脚先失。
“不必慌乱,我刘公山愿与诸位同生共死,共御强敌!”就在此时,只见刘岱身披铠甲,面色肃然,在一干将士簇拥之下,迈步而来。众将士见了,无不纷纷变色。
却见刘岱大步流星,走到城下,指向刚摆开阵势,正于阵前的马纵横,嘶声喝道:“此乃我汉室基业,马家小儿,你若想要取,除非从我的尸体踏过去吧!”
刘岱此言一出,决意极浓。马纵横不禁眉头一皱,在旁一员将士看了,不由冷笑道:“这刘公山还不死心,又在虚张声势!小的愿为先部!”
“不,刘公山的眼神变了,这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眼神。看来,这刘公山在一夜之间,竟然变了。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马纵横面色沉凝,有些惊异di说道。
这时,在其身旁的王彧,也是发觉了刘岱身上的变化,带着几分嫉妒几分震惊的味道,说道:“有这个能力者,恐怕就只有那袁伯业了。想我当初,几番欲使刘公山下定决心,身先为表,以死志鼓舞三军,却都不成。这袁伯业却能一夜之间,把他劝服。此人之才,胜我百倍也!主公,看来要取下这昌邑城,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兵家战事,从来就没有简单之事。”马纵横听了,淡然而道,凌厉的眼神望向了刘岱的身上,多了几分敬重之色。
不过,很快马纵横把龙刃就马上一按,立把背后飞星弓取出,猛地一拽,乍眼一看,这张玄铁打造的大功,起码有五石之重,若非天生神力,哪里能拽得开来。但诡异的是,这张五石大弓竟被马纵横轻而易举地拽动,箭矢一搭,弓弦一放,响出一声暴响,一根如同飞星般的箭矢立即倏地射出。
正在城上的刘岱,只见马纵横行云流水一般,做着一系列的动作,回过神来,如见一道快得无影的物体射来。一个将领看得眼切,连忙把刘岱一拉,随即只听‘嘭’的一声,那箭矢又像是雷霆炸开,打在了城墙之上,城上jiang士顿是无不惊悚,各个都瞪大了眼,如何见过这般恐怖的箭法,却都忽略了马纵横偏得有些厉害的准头。
马纵横见箭矢竟然射中了城墙,不由暗暗叫骂了一声,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立刻震色喝道:“刘公山,你莫欲螳臂挡车耶!?”
刚才被吓得满脸失色,正被诸将搀扶的刘岱一听,怒火顿起,把人推开,冲到城墙,怒声就骂:“小贼,我有固城可守,城内更尚有一万五、六千余兵众,我岂需俱你!?”
就在刘岱话音刚落,又听一道恐怖的弓弦震响,刘岱定眼一看,那急速飙飞的快影倏地来到眼前,连忙挪身一避,险险避过。不过他身后正往来救的将士,却没那么幸运,刚好被马纵横的暴雷箭打中胸膛,箭矢炸开瞬间,颇为强壮的身躯却也被震飞而去。四周正往赶来的人一看,连忙纷纷退后,唯恐步上此人后尘。
与此同时,随着马纵横一声令下,杀声大震,其部盾兵立大举涌上,同时还有十数架白虎战车一齐冲来,城上刘岱军反应不及,直到马纵横麾下盾兵杀到城下,城上的乱箭才纷纷落下,不是被盾牌挡下,就是射空。
“快!乱箭发射,把贼子都给我射退!”刘岱瞪眼大喝。一员将领恐待会两军交战,刘岱会被流矢所伤,急请刘岱到敌楼调拨。若是平时,不用这将领提醒,刘岱早就脚底抹油似的,望敌楼里躲去了。
哪知刘岱一改常态,忿然就喝:“诸军都在为保昌邑,奋力作战,我身为兖州之主,岂能退缩!?”
刘岱此言一出,不少将士听了,都变得尤为激奋,纷纷纵声喝令。于是,城上乱箭渐渐变得急厉快速起来。
但很快,城上刘岱军提起的士气,又被打了下去。忽然间,一道道轰鸣暴响迭起,却是那十数架白虎战车在撞击城墙,使得如地动山摇,城上刘岱军也无见识过如此厉害的军器,失声惊呼不断,同时许多人也因身形不稳,纷纷摔倒一团。
“弓弩手迅速压上!”马纵横面色冷酷,一声令下,弓弩手快步冲突,张弓望城上射去。顿时,一片片箭雨朝着城上扑落,正乱的刘岱军立刻死伤不少。所幸刘岱在几个将士保护之下,却是毫发未伤。
“快!给我还击!”刘岱扯声怒喝,不过等城上弓弩手发箭拦阻时,马纵横麾下的弓弩手早躲到了盾兵之后,等城上乱箭一止,立又还击。
马纵横阵前,一片肃杀之气,剩余各部似都摩拳擦掌,就等马纵横令声一下,立刻冲击。
“好精锐的军队,好可怕的军器!”王彧看得连是在咽口水,眼里尽是惊骇之色,此时方才发觉,就算马纵横不用他的计策,强行硬取这昌邑城,似乎也并非难事!
“彼军士气早失,虽然刘公山欲以死志激愤,但为时已晚。为保计策可行,再一挫他们的胆气!让云梯部队上吧!”马纵横此言一出,王彧面色不由一变,急道:“主公,眼下战事尚未明朗,如此快用云梯部队,若是激起敌人猛烈反击,如之若何?”
马纵横听了,却是淡淡地瞟了王彧一眼。蓦然,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发。王彧面色大变,急回头一望,竟看见数架如同庞然巨物,足有七、八丈高的云梯车,而且云梯车上两边建有箭塔,起码能站上五六十射手。车下有六个大轮,三十个小轮,再有近三十匹战马,以及人力推动,车上各处都有铁皮加固。
“这!这!”
“若非为了这些云霄战车,我早就能赶到这昌邑了!”马纵横面色冷肃,同时眼里还闪过几分悔色。王彧却没发现,如今还沉溺在这云霄战车的震惊之中。
另一边,刚才不久又遭到白虎战车冲击,正为此慌乱不已的刘岱军,还未想出如何对付这白虎战车,却见不远处一架架恐怖宛如巨兽的巨型物体正往逼来,顿又是吓得目瞪口呆。
“他娘的,这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