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不到十几年,世界还远没有摆脱战争所带来的影响。世界经济发生了大崩盘,无数的企业倒闭,工人失去了工作岗位,流离街头。整个欧洲,正经历着一战以来最严重的冰封期。
从英国伦敦来到波兰的乡下,对艾欧和艾迪托瓦两兄弟来说,是件有趣的经历。爸爸和妈妈因为工作的原因,为了照顾两兄弟,便将他们送到了乡下的姑妈家。一开始两兄弟还有些闹别扭,不过在呆了两天后,之前的不快完全忘记了。
对于从小在城市长大的两兄弟来说,乡间的一切都是那么有趣。见面不用管什么繁杂的礼节,自由自在的,穿衣服可以随随便便的,吃饭可以用手抓,大人也不会去管他们。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一起,可以玩上一整天。
一大早,两兄弟就趁姑妈不注意,瞧瞧的溜到河边,脱下鞋子放在河边,下河里抓鱼。脚踩在光滑的鱼卵石上,河水抹过膝盖轻轻抚摸小腿,别提多舒服了。
艾欧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岁了,他哥哥比他大一岁,两兄弟都是在英国出生长大。只是最近伦敦的气氛有些紧张,英国皇室和第二世界的斯克洛迦帝国,关系进入了冰冻期。为了照顾他们俩,便托人送到了波兰的乡下。
从早上两兄弟就在河边抓鱼,一直到临近中午时分,只抓了几条拇指大小的鱼。抓鱼两兄弟都是第一次,虽然抓了半天收获可怜,不过只要玩得开心就行。累了,躺在旁边的草坪上,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艾欧,已经晌午了,快回家去吧。不然姑妈又要骂我们了。”
哥哥抬起头,太阳挂在正当空,气温也变得炎热。
“好的,哥哥。那,这些鱼怎么办?”
看了看旁边围在石头里的几条小鱼,两兄弟都笑嘻嘻的。这几条小鱼,带回去也做不了菜,索性放回河里。
“艾欧,再不快点我就不等你了。”艾迪托瓦已经穿好鞋子,站在上坡喊道。
“等等我啊哥哥,我鞋子还没干呢。”
艾欧看着湿漉漉的鞋子,干脆提着鞋子,光着脚跟在哥哥后面。
“艾欧,待会千万不要和姑妈说,我们来河里抓鱼啊。”艾迪托瓦叮嘱自己的弟弟。
“知道了哥哥,我就说我们去菜园抓虫子。”
乡下这个小村庄,就在波兰与德国的边境线。从那条河往上游走一公里,就是德国境内了。因为最近有不好的流言,附近的村庄经常有强盗抓小孩,姑妈再三交代他们不许去太远的地方。不过这些话,两兄弟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难得不用上学,自然要好好玩耍一番。
“哥哥,你看,冒烟了!”艾欧突然指着前方说道。
两兄弟站在山坡上,村庄的位置冒着滚滚浓烟。这对不是生火做饭冒出的烟,做饭的时候没那么大,反倒像是着火了。
“快,回去看看!”
两兄弟以为村子失火了,赶紧往村子里跑,跑了五六分钟,果然,村子里好几处房屋都在燃烧。
砰砰!
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得他们停下脚步。
“哥哥,刚才那个是?”
“枪声!”
村子里怎么会有枪声,艾迪托瓦记得,村子里只有打猎的跛脚爷爷有一根猎枪。不过那猎枪艾迪托瓦听过,声音很大,不像这枪声,很清脆。
“艾欧,我们快回村子。”
两人跑到村口的时候,看到村口站着几个人。这几个陌生人手持着冲锋枪,身上穿着皮大衣,脸上还带着防毒面罩。人人身后都背着一个大背包,站在村口进行警戒。
“弟弟,快,躲起来!”
艾迪托瓦拉着弟弟钻进旁边的树丛,躲了起来。
村子里不时传来枪声,艾欧看到姑妈家的房子正在燃烧,吓得缩在哥哥怀里。
“姑妈,哥哥,我怕。”
“别怕,没事的,不要出声。”
艾迪托亚想到了姑妈说的强盗,难道这些人就是最近游走于边境线,专门掠夺孩子的强盗团伙。
没过多久,村子里走出一位褐色短发的青年,慢悠悠的走到村口,拍了拍身上沾了点灰的风衣。向旁边的手下勾了勾手,让他拿出火柴给他点燃香烟。
“哥哥,他们是什么人?”
艾迪托瓦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让艾欧不要乱动,免得被发现。
就在这时,对面那位好像是头领的人,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看向两兄弟的位置。艾迪托瓦赶紧按着弟弟的头趴下,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对方看了几眼,似乎没发现什么。丢下手中的烟,转身走进了村子。
见那位褐色头发的人走了进去,艾迪托瓦,松了口气。刚才那人看过来的时候,艾迪托瓦还以为被发现了。
“艾欧,这里太危险了,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离开?哥哥,我们去哪里啊?”
艾欧自从来到这个村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那条抓鱼的河,在远的地方他没去过。
“我也不知道去哪,总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这样吧,先到附近的村子找人帮忙。”
“你们,哪里也不用去了。”
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
两兄弟回过头,看到那位褐色短发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褐色的双瞳中带着野兽般的狠辣,两兄弟感到腿脚发软,根本生不出逃跑的念头。
脸上的眼罩被取了下来,艾欧睁开眼睛。没有强烈的阳光,艾欧很快适应了当前的光线。自己似乎是在某处山洞,和哥哥以及村子里其他十几个孩子一起,被那些人蒙着眼带到这里。
山洞很大,里面黑压压的蹲满了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男孩女孩,最小的只有七八岁,大的也有十三四岁,粗略一看起码有上百人。
绑在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两兄弟和其他孩子都被赶了进去,铁门砰的一声关上。
山洞里散发着一股股恶臭,上百多个孩子,挤在着山洞里,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你能想象那是什么气味。
艾迪托瓦带着自己弟弟,和村里其他的孩子到另一个角落。艾欧打量着这些人,不管男孩女孩,每个人眼神都是一片黯淡。他们进来的时候,只有偶尔几个人看向他们。其他人,都默默的坐在地上,没有反应。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有些干脆光着身子,有男孩也有女孩。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严重的都溃烂发脓。偏偏所有人都一连沉默,像失去了灵魂。
这压抑的气氛,让艾欧感到很害怕。
“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等一下。”
艾迪托瓦这边的两个孩子,发现对面有几个是邻村的孩子。过去一问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的孩子,被那群持枪戴面罩的家伙带到这里。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十几个,然后越来越多。这些孩子中,时间长的已经在这呆了两个月之久。
听完那几个孩子的讲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艾欧缩在哥哥身边,小声的哭泣着,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是怎样。
“别哭弟弟,不会有事的。”
弟弟一边抽泣一边问道。
“哥哥,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艾迪托瓦没有回答,他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他想到在伦敦的时候,听说一些人会在大街上拐骗小孩,将他们卖到很远的地方。也许,那些带面具的人就是要将他们卖到什么地方去吧。
山洞里很暗,唯一的光源就是铁门栅栏外,发出的微弱光芒。山洞里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艾迪托亚估摸的算了下,现在应该快到晚上了。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饿了。
门外响起了铁栓拉开的声音,栅栏中隐约看见一个人的影子。两兄弟发现,对面的孩子,一下子全都抬起头,目光看向铁门的方向。每个人的目光中,都闪烁着绿光。
铁门打开后,一个用毛巾遮着脸的胖子,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进来。这木桶就是平常村子里,用来盛水浇菜的。下来之后,把木桶放在地上,就离开了。艾迪托瓦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木桶里都是吃剩的剩菜剩饭面包屑果皮。有些食物,都已经发霉长毛了。
铁门关上之后,沉寂了几秒钟,对面的孩子突然发疯似的,拼命的爬向木桶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几个孩子,抓起木桶上面长毛的菜,往嘴里塞。而在他们身后的人,拉住他们的脚拽回来,对他们拳打脚踢。正在吃东西的几个孩子,也不甘示弱,回过头和其他人扭打起来。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不管是男孩女孩,哪怕是六七岁的小孩子,都在拼了命的争抢食物。不知道是谁把木桶踢翻,里面的食物洒在地上,一些人趴在地上捡起地上的食物,往嘴里撒。也不管上面沾着泥土和大便。
艾欧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山洞里,唯一没有动的就是他们这群人。艾欧的哥哥看了看那木桶,似乎明白了什么。整个山洞上百个孩子,这木桶里能装多少食物,难怪这些人看起来那么瘦弱。有些孩子,瘦的只剩下骨头皮。
艾欧躲在哥哥身后,闭着眼睛。眼前的这些同龄的孩子,简直就像是野兽一般。哪怕女孩子,此刻也变得异常凶残。一个金发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揪着另一个女孩子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上撞,想让她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而被打的女孩子,手里紧紧攥着几块发霉的饼干往嘴里塞,额头都撞破了也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