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宋樵山推下车后，一个人默默地回到家里，脑子里一直像放电影一样，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过滤了N遍。他们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而我应该相信谁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也忘记了自己刚来公司时的诺言——赚钱买房子给我妈住！
我现在整天为了沈仕墨的事情烦恼，自从她出事以后，她的死一直在我心里纠结。我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网里，永远都走不出那个纠结。晚上我做了很多梦，我梦见宋樵山将我堵在车内，用他那双肥大的手按住我，对我一脸的淫笑，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他的摆布。
“你是总裁唯一一个没有到手的女人，你这个倔犟的小傻瓜，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员工等着总裁临幸她们？你上次居然不识好歹，从总裁手上逃脱，真是吊我的胃口。”
我震惊了，这番话赤裸裸地从他嘴里出来，简直让我难以置信。
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给社会创造最大价值、口口声声说爱每一个员工的企业领导者吗？这就是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大人物吗？
这就是那个让多少打工者羡慕和景仰的传奇性创业者吗？这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一个地道的流氓，一个擅长巫术的魔教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我的小羔羊，你真是太任性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从总裁手上逃走的女孩子，好好听总裁的话，不要乱说话，否则，我会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不、不要！”我使劲挣扎着，就在他拿了一把雪亮的刀朝我割下来的时候，我醒了，发现自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妈看我惊魂不定，连忙起身用热毛巾帮我擦了擦汗，关切地问：
“一君，你怎么了？”
“妈，我做噩梦了，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明天出去找份工作，我要从小沈的事情中解脱出来。”
妈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我在她温暖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吃了一碗妈煮的红枣汤圆，打算一大早去人才市场碰碰运气。“一君，多吃点，今天是元宵节，妈特意去买了菜，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她说完拎起手中的鲜鱼在我面前晃了晃，经她这样一说，我才想起今天是元宵节。我离开明理已经七天了，我把手机号码换了，这七天没有任何人找我。没有人强迫我，总裁应该也没有通知行政部的人开除我，是我自己不去的，我不想再看到明理集团任何人的面孔。
我来到人才大市场，尽管今天是节假日，找工作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参加招聘的公司也不少。我在一家招聘美容器材推广的公司面前坐了下来，这家公司写的招聘广告很诱人，公司总部在美国，深圳这边是子公司，坐落在国贸的一栋写字楼里。成为这家公司的员工还真是容易，我把简历递上去后，负责招聘的人员就让我直接去他们公司面试。他们开出试用期的底薪3100元，三个月试用期满后提到3500元，工作按业绩提成，每策划一个促销方案，提成最低不少于百分之五。
我满怀信心地来到国贸，这家公司是刚刚起步的一家小型公司，办公环境不错，虽然不大，但很舒服，我决定先在这家小公司做做试试。在和招聘人员简短地进行了一番谈话后，他就让我下周一过来上班。
两天后，我来到这家公司，行政人员帮我办理了入职手续。过了一会儿，行政人员说让我们去会议室开会。我和其他员工一起走进会议室，坐下后，我将人员全部数了一遍，一共11个。人很少，整个气氛让人感觉很简单，很单纯，没有像明理集团那样复杂的人际关系，也没有那么多森严的公司制度。至少，我不需要背诵公司基本法。
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北京男子，曾经在美国留过学，英文名叫Kinsen，中文名叫王鹏。王鹏简单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很轻松，很随意，没有任何架子。一个长得不错的女孩子听他介绍完毕后，指了指他的衣服袖子，说他没有扣扣子。这时其他人全部笑了起来，弄得他很尴尬。
这里的公司结构很简单，王鹏是最高的行政机构，他下面是一个副总经理，叫张林，是湖南人，和王鹏是很好的朋友。我是负责市场部的，一个女孩子是我的助手。其余人除了一个兼任出纳的前台和一个行政，全部都是业务部的销售人员。
上班第一天，我将所有的资料看了一遍，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公司到底缺什么，我的助理提醒我说：“缺制度，这里的人实在太松散了，你看，女孩子个个穿着拖鞋和短裤，而男孩子有些都留长发，还染了各种各样的颜色。我们不是开发廊的，不能让客户感觉我们太随意了！”
我连连点头：“你说得没错，就是缺制度，改天我们得跟王总提提意见！”虽然我对明理集团那些形同军规的制度和义和团式的宗教管理感到不满，但对一个公司来说，完全没有一点规矩也是不行的。任何一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底线，否则就不能成一个集体和团队。
我打定主意，这周必须熟悉公司产品和业务模式，尽快帮业务部那边做出一个前期的市场发展方案。此外，我还要做一个公司规章制度建设的方案，下周一的时候在会议上提出来。
周五的下午，王鹏走到我工作台旁，对我说：“卓主管，你来一下。”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你的市场策划方案做得怎么样了？”“我已经做好了，正在让助理装订，等会儿拿过来给你过目一下。”“好的，那我们先聊一下吧，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打开市场？你知道我们这个项目是代理美国一家研发机构的，我们有在中国大陆销售的资格，但这种美容仪器其实大陆市场上挺多的。相比之下，我们的价格要比市面上普遍要贵很多，你觉得我们前期应该走哪方面的渠道合适？”
“我觉得应该从几个方面来分析，首先就是我们的产品和其他的产品相比，我们的优势在哪里？劣势在哪里？从优势来说的话，我们的产品普遍比大陆市场上的一些同类产品性能要优越，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从劣势上来说，我们的价格要普遍比同类产品贵130%，这是个不小的差距。我个人觉得，我们不适合走大众渠道，如果在商超销售，我们需要投入大量的广告宣传费用在电视台做广告，在地铁口贴海报或灯箱广告，还有大量的彩页宣传。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不是我们这样刚刚起步的公司所能够承受的，除非美国那边愿意在这方面支援我们。所以，我觉得目前我们只适合针对高档的美容院和医院整形美容科，跟他们合作项目。”
“这个提议很好，麻烦你再说得具体一点。”王鹏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开始记笔记。
“我们先跟美容院进行合作，美容院要比一些整形美容医院容易进。合作有两种方式，一、我们提供仪器和一名美容督导，所得的利润我们跟他们按比例分成，美容督导的吃、住、路费都由他们负责；二、我们直接将仪器卖给他们，派一名美容督导上门去给他们培训一段时期，直到他们会使用这种仪器为止。”
“好，就这样做！”王鹏打了一个响指，高兴地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卓主管，如果公司能赚钱，我除了给你5%的提成，另外再给你2%的股份。”
“一言为定！”我起身跟他握了一下手，准备出去。
“稍等一下，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
“有什么事吗？”我回过头看着他，我有种预感，他想约我晚饭。
果不其然，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腼腆地对我说：“卓主管，其实你从来公司第一天起，我就挺欣赏你的。公司刚刚起步，我也没有什么经验，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始。现在有了你这样的得力助手，我放心了许多。所以，我想今天晚上请你吃顿饭，不知你是否愿意赏脸？”
“谢谢，吃饭就不用了，我妈在家做好饭等着我，改天吧！我先出去了，等下让我的助理把方案给你送过来。”我说完推开门出去了。
两个月后，公司制度逐渐走上了正轨，虽然还面临着许多的问题，但总算弄出了一点头绪，一切都在按我设定好的原计划进行。
晚上下班的时候，副总经理张林把我叫到他办公室，王鹏也在，他们两人好像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气氛显得有些凝重。见我进来后，王鹏站了起来，把门给关上了，对我说：“一君，今天把你叫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你先坐下，喝点水，我们慢慢说。”
我坐下来后，王鹏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说：“一君，你对你现在的职位和收入满意吗？”
“还可以呀，我每个月能领到上万块的薪水，目前比较满意，怎么，你想给我加薪升职吗？”
我的确很满意，在这里，我没有压抑，没有恐惧，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王鹏和张林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他们很听我的。我就像个天才的设计师一样，在一张白纸上随意挥洒，涂上色彩斑斓的颜色。
这公司有我的心血，有我的付出，可以说，公司的各种规章制度和市场发展方案全部都是我一手创造出来的。公司现在有员工18名，他们每天准时上下班，在公司辛勤的工作，播撒下辛勤的汗水，也获得了不错的收入。他们工作得很开心，没有人强迫他们，也没有人压制他们。我们是一个简单而又快乐地团队，没有那么多的口号，也没有那么多的虚伪和欺诈。他们和我一样，在这里任意地挥洒他们的天性和才能，从而获得成就感和满足感。
王鹏说：“是这样的一君，我们公司从成立到现在半年多了，但实际上有收入是从你来的第二个月开始的。虽然钱并不是很多，但只要让大家在这里干得开心，我其实就很满足了。但是，公司要发展，要让更多的人进来发展，就必须搭建一个更大的平台。我和张总决定，由你担任副总经理，主管市场部和业务部的一切工作。”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会是真的吧？我，卓一君，一个工作不满一年的黄毛丫头，仅凭着在商学院学到的理论和一些与生俱来的经商意识，这么快就做到副总经理了？
看着王鹏那张经不起事的脸，和张林那副不知所谓的表情，我的心情马上又黯然了下去。张林是小学毕业，我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这两人都是那样的不经事，我这个市场主管和他们比，的确要高明很多。所以，在这里当个副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林说：“公司是从上个月有收入的，到现在两个月一共赚了60多万，减去各项开支，实际上赚的钱很少。所以我们决定扩大业务范围，由你来全权指挥。王总的意思是让你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头绪，想想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把业务做得更大一点。”
“这个我回去好好想想，一周内给你们答复。”我说完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