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的车修好之后,我们帮他把货物装上去,扶着年龄大的老人家上车,然后一个一个地爬到车厢里面。走了不到10分钟,天上布满了乌云,很快下起了雨。老人家在半路下车了。我们到了“游客之家”就全下车了,看来今天我们就要住在这里了。
一进客栈,里面全是人,老板告诉我们,今天已经客满了,我告诉他,我们有帐篷,能打个地铺也行。可是人太多了,放满了自行车,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出了客栈的门,跟另外两个搭车的去公路上准备搭车,小Z过来跟我说:“你不要急嘛,把包放下来,先进来躲躲雨啊。”我哪能不着急,天都快黑了,再不搭车走,今天我们就没有地方住了。我又走到前面的兵站,想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小Z在对面的房子下面看人家修自行车。兵站的同志不允许我们在这里扎营,我又回到客栈。
那两个小伙子也在窃窃私语,决定要走。小Z把我拉到一边说:“你到底要怎么样?不要动不动就板着脸给我看,好吧?”这是我们一起走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转身就走,问那两个人:“你们走不走,我们去前面搭车吧。”他们跟上了,也不知道前面多远才有村子,三个人一起走,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披着雨衣朝前走,小Z没有来追我。我赌气地跟他们说:“今天我们走夜路也要走到前面的村子去,你们走不走?”“走,我们一起走,大家相互有个照应。”在路上碰到一位老人家,他告诉我们前面不到10公里就有村子了。时间已经8点半了,天快要黑了,他们说有手电筒,什么都不怕,就担心会有动物出没。走到一个道班那里,没有人,只留下了一个临时帐篷,里面放了钢筋之类的东西。风呼呼地吹,下着雨,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阵冰冷,我们停下来,吃了点牛肉、巧克力补充能量。
大家商量了一下,今天要继续走是很困难的,毕竟有三个人,路况也特别不好,最后决定在这里住一晚,于是大家开始找木材。道班留下了一些木材,可是大部分被打湿了。我们拣取了干木材生火取暖。正当我们聊得尽兴的时候来了一辆卡车,我们三个人相互望了一眼,朝脚下的火堆踩了几下,把火给灭了,赶紧跑出去站在路中央等车过来。
卡车被我们逼停了,车上坐了两个人,显然,要再上三个人非常困难。
“大哥,求求你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就把我们带过去吧。”四川的小伙子苦苦地央求着司机。另外一个福建的朋友在一边双手合十,做出很诚恳的样子。“不行,坐不下了。”大家僵持了很久,司机真的不愿看到我们露宿在野外,又介于实情实在没办法。我们也不顾雨水淋在身上,说尽各种好话恳求帮助。这个时候后面来了一辆越野车,我立马跑了过去。司机按响了喇叭,前面的车堵在那里,见我过来,司机摇下窗户,问:“你做什么?”“你好,大哥,我们几个是从云南徒步搭车过来的,要去拉萨,今天没有拦到车,走到这里下雨了,你看能不能把我们带走?”“你们有三个人呀,我们的车坐不下。”“大哥,前面的货车也坐不下,你看,我朋友他们坐卡车,就我一个人坐你的车,你看行不行?”司机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人说:“让他上来吧,怪可怜的。”于是,我坐上了这辆越野车。他们从安徽过来,四个人轮流开车去拉萨。
窗外一片漆黑,第一次登上海拔5000米的地方,旁边的大哥问我:“你出来这么久了,有没有过高原反应?”“没有,我在云南都待了一年了,已经习惯了。”他们几个人都有高原反应,开车的司机表示,他开始有反应了,头开始疼了,于是换了一个司机。山上起了大雾,只能勉强看到前方。一个颠簸,大家身体往前一倒,车子停了下来,撞到前面路边的石头了。
“你是高原反应睡着了吧,哈哈,赶紧下来。”一个大哥打趣道,于是大家都下车方便,休息片刻,继续换人开车,副驾驶打开窗户就往外面吐,坐在我旁边的大哥也不行了,喊着头疼。他们看了一下GPS,还只有4400米的海拔。我捏了一把汗,这局面把我给吓到了。我打开窗户,替旁边的大哥拍他的背,拿出清凉油涂在他的额头上。他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够治高原反应,我告诉他已经来不及了,要在上高原之前一个礼拜左右服用红景天才有效。
他们是第一次上高原,不知道这高原反应一上来会有如此严重。汽车开到垭口的时候,几个人下车开始拼命地呕吐,我一边给他们递纸巾递水,一边叫他们赶紧上车,马上就要下山了,海拔低下去了会好一些。
我不会开车,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车里跟他们聊开心的事,说我在路上发生的一些故事,让他们分一下心,不要老想着高原反应。慢慢地几个人睡着了,看他们睡着了我就盯着前面,生怕再发生意外。
晚上12点到达左贡县城,几位大哥住进了宾馆,我按弯弯给我的地址去找她。她住在河边的一个旅店,但是那里已经客满,她告诉我附近有好多旅店,让我再去找找。
我在旁边找了一家旅店,住进了一个四人间,20块钱一人的床位。旁边就是厕所,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厕所的味道,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将就着住一晚了。另外两个朋友凌晨1点到达左贡,我一个人出去接他们,没有路灯,大家相互说清位置一步步寻找,可是电话突然断线了,我在路上边走边大声地喊着对方。还好,他们马上出现了。回到旅店,大家都瘫坐在床上。
半夜的时候有人敲门,本来在这样的地方就睡得不安稳,半夜三更敲门,大家警觉性很高,一下子就醒来了。进来一个女生,也没有理会我们就敲房间里面的一扇门,敲了几下,门开了。房间里面居然还有一间房,太不可思议了,女生进去之后,我们收好贵重物品睡了。
梦中听见从里间传来高分贝的藏歌。
坐着军车去拉萨(2011年7月7日八宿)第二天一早整理好行囊与弯弯会合。她告诉我一个不好的消息,小Z昨天晚上已经搭车到了左贡,但是路上把钱包弄丢了,身份证也掉了,现在他又搭车返回去了。我给小Z打电话,他说掉了身份证进藏困难,一时半会儿也补不了,不跟我们一起去拉萨了,要回丽江去找朋友。我也不再勉强了。
出来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休息,我和弯弯打算去县城里逛逛。左贡只是西藏的一个小县城,大街上行走的人不算多,做生意的多数是汉族人,街上还有扛着枪巡逻的士兵。有些藏民头上系了红色的绳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猜想应该是表示某一个地方的藏民吧。看到藏族妇女穿着藏式的裙子,头上戴着牛仔帽,很有气质,虽然她们大多比较黑,但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一种豪放。高高的鼻梁,清澈的眼睛,很能打动人。弯弯见我看得入迷,笑话我,要我干脆别走了,留在左贡,在这里娶一个老婆。
我打趣道:“这怎么行,我还得护送你到拉萨呢。”“要护送我,就不要总是心不在焉,陪我好好逛街吧。”我们出来时,早饭都没有吃,我跟弯弯抱怨:“我好饿啊,我好想吃妈妈做的菜啊。”
“我也是,我想吃我们常德的米粉了。”弯弯抬着头,用一种坏坏的眼神看着我。
“要不,我们今天下馆子去吃顿好的吧?”“好啊,一切都听你的。”“我跟你说啊,其实一路上我都在幻想着各种吃的,那天你和小Z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徒步,眼前就出现了一盘盘香甜可口的菜,什么辣椒炒肉啊,什么回锅肉啊。”弯弯说得不亦乐乎。
“我也是的嘞,跟着你一路都受苦,害我老是想着那些好吃的。嘿,你现在想吃什么呀?”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烧辣椒皮蛋。”“哈哈,我也想吃,走吧,我们去找找。”于是,我们开始在大街上找吃的地方了。找到一家外面写着“川菜,湘菜”的饭店,里面装修得还不错,下馆子也得找个好一点的,总不能让外在的环境破坏了我们来之不易的一次奢侈。坐下来我就问服务员有没有烧辣椒皮蛋,服务员说着流利的普通话,告诉我“有”。安心了,可以好好坐下来了,菜单都不用看,一个烧辣椒皮蛋,一个青椒炒肉,弯弯点了一个番茄炒蛋。店里放着《快乐女声》,尽管我们也不爱看这类节目,可是在外看到家乡的电视台还是很激动,连西藏人民都爱看湖南卫视,自豪感油然而生,我俩对望一下,笑得合不拢嘴了。菜上来了,黄色的皮蛋放了一叠,可烧辣椒就一个。还好,后来两个菜外观还不错,正起身来准备大吃一顿,可是一碗饭下去我就饱了,弯弯也是,她说尽一切好话也勾不起我的食欲了,看来今天我俩真的是破费了。50块钱就换了一小顿,算是满足了一下食欲。
吃完溜到小的店子,看见有藏族小朋友在吃冰棍,那种天真无邪、清澈的眼神,没有受过外界一丝污染,认真地看着我。我突然间被他给打动了,傻傻地看着他。弯弯碰了我两下,“看傻啦?你又嘴馋了吧?”我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弯弯,接不上话,挠挠头:“是啊,我就嘴馋了,怎么了,反正我有几百块稿费入账,就算庆祝一下,吃个雪糕吧。”我们一人买了一个5毛的雪糕,西藏特有的,奶味很纯正,我们吃得相当开心。
饱餐一顿后,我和弯弯准备到出县城的地方搭车。中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我们刚走到一个兵营前,就到兵营外的树荫下休息,结果刚躺下我们就睡着了。
我还沉浸在睡梦里,被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吵醒了。起身回头一看,一辆军车停在马路上,司机使劲地朝我们按喇叭。估计这下是在赶我们走了,我赶紧打醒旁边的弯弯,车上的人朝我们说:“嘿,你们在那里做啥?”“哦,我们休息一下,马上走,我们马上走。”“赶紧起来,别人赶我们走了。”我对弯弯说道。“哦。”弯弯擦了擦眼睛,还没有睡醒的样子。“嘿,你们要去哪里?”“我们要去拉萨。”我朝他们大声说。“你们要徒步去拉萨吗?”“不,我们要搭车去,在这里等车。”“你们过来吧,我们也去前面,我带你们去。”我简直欣喜若狂,车里有两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大,说的还是很正宗的普通话。
“上来吧,我们去八宿办事,顺便把你们带过去。”开车的一个戴眼镜的军人笑着对我说。
我和弯弯马上就上车了。他们腾出位置给我俩坐,等我们坐好后又递给我们小瓶的矿泉水。打听了一下,车上的几个军人有两个比我们还小,在这边当兵,现在去八宿办事。
第一次坐军车,好不威风。一位大哥说:“今天你们算是碰上好人了。”
“当然啊,能够直接带我们去八宿,直达目的地,真的很幸运哦。”金黄的油菜花在绿色的草原上随风起舞,远处的青山延伸至天际,一群群牛羊悠闲地在草地上吃草,一切是那么宁静。翻过了东达山就进入到梦中的西藏了。任何一处都是美景,只要按下快门就是一幅精美的作品。我拿出相机,推开窗户一顿狂拍。由于车是在行进之中,所以路边的树木拍出来有些模糊,于是调了一下相机,把快门开到1000,光圈开到最大,果然,效果好了不少。
“你今天幸运啊,不止是我们搭你们,而且啊,我跟你说,我们一路也要采集照片回去,等下到了好看的地方,我们也要下车拍照。你就不用这么费力气了。”“啊,你们也要拍照啊,真的吗?”现在我已然把他们当做我的朋友了,没有那种看到军人就畏惧的感觉。
在一处开满了油菜花的地方车停了下来,我们下车开始拍照,最后合影的时候我想跟他们的军车合一张,可他们不同意,说这是纪律,我也只好作罢。
很快就到了邦达,在地图上看到过这一站,本来以为今天要住这里了,而事实上我们只是经过。到达垭口的时候,我顿时惊呆了。
第一次看到如此壮阔的景色。群峰在我脚下蔓延,山体都是黄色的岩石,云朵飘在这些岩石上面。兴高采烈的我们已经忘记了这里是海拔4658米了,一个劲儿地蹦着拍照。弯弯激动得给家里打电话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