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正想之际,“章门穴”上突觉有一股劲风袭来,喝一声:“好小子!竟敢偷袭老夫?”双掌翻出,转而攻向赵翰青,赵翰青几个纵跃避开,石破天正要追击,吴秋水长剑却是又已攻到,石破天愤恨交加,却也无可奈何,转过身来对付吴秋水。
当是时,石破天与钱三元、孙立辉七人斗得不可开交,翻天覆地,七人布成“灵风七星阵”,时而由吴秋水发力,时而又转由钱三元、孙立辉等人出招;而赵翰青从中往来飘忽,“戟天剑”每每向石破天刺来。石破天要对付七人布成的“灵风七星阵”,已是捉襟见肘,而每当他撤出手来集力对付七星阵时,赵翰青又连连从旁突袭,待得他又转而攻向赵翰青,眼看就要得手之时,钱三元、孙立辉等组成的剑阵又是同时攻到,初时情势还不算差,赵翰青八人被迫得有些慌手慌脚,可是过不了一柱香工夫,手忙脚乱的轮到是他了,变成了“灵风”七星阵将他包围,而赵翰青又从一旁攻到的大大不利的局势了。石破天步步后退,身上已中了七八剑,衣服不用说已被八人长剑划得丝丝条条地吊在身上,而袍子早已被削得大卸廿八块了,石破天临敌经验无比丰富,这时却也早已被吓得面无血色,心中慌道:“‘黑风三煞’和‘钱塘五枭’那八个混账王八怎么搞的?到这时候还没有来?他们再不来,恐怕……恐怕老夫就要躺着下玉皇顶了。”正想之际,“嗤”的一声,赵翰青“戟天剑”又刺入了他左臂,鲜血喷涌而出,石破天一声怒喝,右掌呼呼向赵翰青扇来,钱三元、孙立辉七人立即抢上攻到。
突然间山谷中传来几声嘿嘿怪笑,这笑声中夹带九分森森寒气,使人一听马上毛骨悚然,众人一凛!隔了一阵,又是“嘿嘿嘿”几声怪笑,空谷传响,比先前那几声更令人心胆俱寒,群豪再也坐不住了,纷纷问道:“这人是谁?怎地功夫如此古怪?”功力稍好的立即纠正道:“错了错了,这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不不不!是三个!你听。”各人凝神听去,这时笑声又止住了,但余音还是久久回向,又过了一阵,又是“嘿嘿”几声怪笑,这次在座的各人均是听得清清楚楚,这笑声不是发自一人,而是三个!只是这三人出笑之时,竟是同时发出,突然止住,若不细听,绝计听不出来。但各人功力不同,在一语一笑中显露无遗,群豪专注凝听,果然发现怪笑之人不止一个。
群豪喧哗声中,对面一株古松上已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冷笑几声:“嘿嘿嘿,‘南天魔君’也有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时候,我们哥儿三个来凑凑热闹来得不迟不早,正是时候。”群豪中听得他尽说石破天的风凉话,倒有几个叫起好来,却听得石破天笑道:“‘黑风三煞’…… 石破天道:“‘黑风三煞’,你们真******不想活了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呼的一掌,当胸照赵翰青印落。
群豪听得一怔,先前那几个叫“好”的人话到一半,突然止住,但是觉得刚才丢了大脸,继续叫道:“好……好你个‘黑风三煞’!”
那人又是一阵怪笑:“石老爷子,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是说好了等他们五败俱伤的时候再一齐动手的吗?嘿嘿嘿,玄机子这贼道已经死啦,我黑松子也不必再来趟这趟浑水了。”众人纷纷说道:“原来他就是‘碧金煞’黑松子!”
石破天避过“灵风”七星阵的一次猛攻,喝道:“你敢!你若是独自走开,看你还能不能走着离开泰山!”黑松子嘿笑道:“不能走着离开泰山的是石老爷子你吧?哈哈,我黑松子阳寿未尽,可不能陪着你乱刃分尸啦。”说着那株古松动了一下,似乎黑松子已然离开,众人又是喧声四起:“这黑松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却听得一个古怪异常,像是鬼哭的声音道:“大哥,既然来了,不如打上几架罢。”黑松子的声音又从古松树上传来:“打打打,没准哪一天脑袋滚下来了,还打个脑瓜啊。”
古怪的声音道:“再怎么说,玄机子那恶道已被‘南天魔君’打死了,我们的大仇得报了,不打上几架怎么行?”
黑松子道:“我们的仇哪里报了?只是给石老爷子抢得先机,将玄机子那贼道一掌打死了,这叫做报应,嘿嘿,我们只是来看看玄机子断气没有,其他的,多理他作甚?”
古怪的声音道:“大哥不理,我白宗子理定了。”声音极其诡怪,当真是厉鬼夜嚎,众人直听得心中发毛,阵阵冷汗冒出。
黑松子道:“白宗子就是白宗子,一点也对不起我们‘黑风三煞’的名头,迟早得择个吉日,将你踢出‘黑风三煞’之列!”众人尽皆轻声道:“原来这声音像鬼的人是‘银须煞’白宗子!”
白宗子恼道:“大哥别老提这事,我若被踢出局,再有何面目立足武林?”
黑松子道:“好啦好啦,你想做一回大好人随你去,老大我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在这里瞧热闹便了,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会帮你收尸的。”这时传来另一个声音:“老大,你真顾义气,老二死了,你还帮他收尸。”这声音却是极为圆转,不像黑松子和白宗子那般阴阳怪气,众人听得却是眉头一皱:“这些人怎么邪乎到如此地步?作为老大,黑松子却不管白宗子死活,若是白宗子真的死了,黑松子来处理白泉子的丧事,天经地义,这也叫义气吗?荒唐,荒唐!”
只听得黑松子的声音道:“哪里哪里,生是‘黑风三煞’的人,死是‘黑风三煞’的尸嘛。” 却听得白宗子喜道:“对对对!老大今天就这句话最靠谱了!”群豪又是一怔:黑松子口无遮拦地谈论白宗子生死,已犯着了他的大忌,可白宗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喜形于色,这是哪门子道理?白宗子疯了吗?
圆转的声音又道:“老大,这里那么多人,不打上一架,对得住他们吗?”众人心中一寒,他这么随便一句“打上一架”,可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伤亡多少条人命。
黑松子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说到这份子上,咱们‘黑风三煞’再不露两手,恐怕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庸才都要傲上天了。”
石破天已被八人攻得躲无可躲,连声怒骂道:“你们三个狗崽子!婆婆妈妈地唠叨个甚?黑松子大声道:“‘南天魔君’招架不住啦,快去瞧瞧热闹。”话声未歇,古松针摆动得几下,跳下三个人来。三人皆穿黑色长袍,只见其中一人满头金发,鼻梁塌陷,右边眼睛大如牛眸,左边眼睛却是极小,有如鼠目,想来便是“碧金煞”黑松子了;中间一人头发黝黑,胡子和眉毛却是银白,一张大嘴向两边裂开,若是他张开口时,估计这才叫做血盆大口吧,不用说,他就是“银须煞”白宗子了;再看第三人时,众人又是一怔,只见那人脑袋四四方方,一张脸黑里透光,两半边脸庞平整有如两块铁板!众人心中暗道:“他便是‘铁面煞’赤铜子罢?”三人一现身,众人中有尖呼的,有惊讶的,也有害怕的,各人脸色竟是各不相同,千容百态。
黑松子右眼右转,左眼左转,继而怪笑道:“我道是爱瞧热闹的要数我黑松子为最,原来‘钱塘五枭’也有这嗜好,嘿嘿,佩服啊佩服。”群豪尽皆惊疑道:“‘钱塘五枭也来了?糟糕!糟糕!这些人上得玉皇顶来准没有什么好事。”
只听得林荫里一人哈哈笑道:“有‘南天魔君’和‘黑风三煞’踢场子,我敖宗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热闹也是应该的。”黑松子道:“我早就听闻‘覆海蛟龙的大名,今日还没见到,还真是名有虚传。”
敖宗的声音怒道:“我哪里名有虚传了?我敖宗不行,你黑松子又能算几个子?”话音未落,众人但见面前已多了一个人,满脸横肉,臂上腿上肌肉盘结,一堆堆的却甚是扎实。
黑松子怪笑道:“你们几个狗熊早就到了吧,却缩头缩尾地不敢出来,嘿嘿,什么‘覆海蛟龙’,倒像是一条窝在洞里的懒蛇。”
敖宗大怒道:“你说什么?好!好!老子先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怎么做‘碧金煞’!”
这时左首又有一个声音道:“你快扒了他的皮,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惊,这人的声音,也是极为古怪,说话之时,每一句每一字不管什么字,都是只念第一声, 这样只有平没有仄,听起来的诡怪,不外乎“银须煞”白宗子!
黑松子道:“玄阴子臭道士放的狗臭屁果然奇臭之极。”那只有平没有仄的声音又道:“哈哈,比起‘碧金煞’,我是逊色七八分了。”说着一人应声而至,道士打扮,背后挂一把长剑,短须长发,估计四十五六岁模样。黑松子道:“‘钱塘五枭’不是有五个人吗?有三个死了么?怎么一个一个地出来,玩甚么花样?”
黑松子话声未落,林子里动得一动,已闪出三个人来,为首一人穿一条红色长裙,头上盘一个发髻,容色润泽,睫毛修长,直欲将眼眸盖住,群豪中十个中倒有五六个说道:“‘玉面银狐’司马花?”那女子甚是得意,嗔道:“我司马花的名字是你们随便叫的吗?”中间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轻纱绵帛,颇有几分姿色,这是“毒仙子”蓝玉蝶了,她旁边是一个矮胖的和尚,慈眉笑目,嘴角含笑,让人一见之下格外亲近,仿佛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可不要忘了,他是“钱塘五枭”中排行第五的“笑面假慈悲”笑头陀!
众人突然看见眼前多了两个大美人和一个和善的大和尚,哪里像是臭名昭彰的“钱塘五枭”?“覆海蛟龙麸宗凶态大露、玄阴子阴阳怪气,还可以和行凶作恶联系得上,可是“玉面银狐’司马花娇艳欲滴,“毒仙子”蓝玉蝶亭亭玉立,“笑面假慈悲”笑头陀和蔼可亲,可说什么也不像是传说中的“五枭”。
黑松子围着司马花、蓝玉蝶、笑头陀转了又转,大眼小眼骨碌碌地转,自言自语道:“这可奇了,‘钱塘五枭’中的三枭竟然是两个小娘们和一个大和尚,奇怪!奇怪!”
蓝玉蝶“噗嗤”一笑:“什么奇怪?”黑松子停下脚步,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摸了摸脑瓜,过了半晌,说道:“反正我看着瞧着就是觉得奇怪,尤其是你。”说着一指蓝玉蝶。蓝玉蝶浅浅一笑:“你倒说说,我有什么奇怪的?”
黑松子这次又被问得停了半晌,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奇怪,这么个大娘们,闲着不去嫁人,却去做什么‘钱塘五枭’?”蓝玉蝶又是“噗嗤”一笑,群豪中倒有几个失笑出声,但又觉得不对,立即住口。笑头陀道:“阿弥陀佛,青菜萝卜,各有所好,随性随性。”司马花笑道:“怎么,你黑松子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想打我妹子的主意?”
黑松子嘿笑道:“不不不,我是看着你两个娘们孤寞难耐,恰好我老二和老三也是光棍一条,嘿嘿,那个……那个……我就来搓合搓合,就成全了两桩美事,岂不是妙?”群豪一怔:这黑松子忒也不知羞耻,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向司马花和蓝玉蝶提起这事,当真是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