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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分握住自己的命运(4)

我们幼稚地以为我们跟生存的短暂联系是不可分割的、永恒的结合——一种既没有冷淡、冲突,也没有分离的蜜月。我们如同沉睡在摇篮中的婴儿,在荒诞、梦想、欺骗、虚伪编织的摇篮中,我们睡得安安稳稳——我们举起生命之杯,大口喝着,怎么也喝不完,反而越喝越多——各种事物从四面八方纷纷而至,围绕着我们,它们的重要性占据了我们的心,促使我们产生一连串期待中的欲望,所以没时间想到死。的确,这样令人留恋的世界,不容我们去想尘归尘、土归土的俗人归宿,我们无法想象“这有知觉、温暖的、活跃的生命化为泥土”——周围白日梦的光辉照花了我们的眼睛,因而瞧不见那黑森森的坟墓。终点在我们看来遥遥无期,而起点也如水中月、镜中花:它完全消失在遗忘和空虚里,而终点则被匆匆来临的大量事件遮掩着。或者我们只能看见无情的阴影在地平线上徘徊,而要追赶它,则是无望的;或者它那最后的、若隐若现的轮廓接近了天国,就带着我们升天!我们一旦被生命锁定,它就左右着我们的生存和追求,对此我们无能为力,试想一下,还有什么东西比疾病更能反对健康?比衰退和瓦解更能反对力量和优美?比默默无闻更能反对积极求知呢?死神的脚步是谁也挡不住的,对死的嘲笑也是毫无意义的,但什么地方出现威胁,什么地方就产生希望,希望就用面纱把所有突然终止的宝贵计划都掩盖起来。在青春的精神遭受损害,而“生命的美酒已经喝完”以前,我们在强而有力的感官感召下,如醉酒或发烧下,疾步向前。

生命的春天

塞缪尔·约翰逊

每个人都会不满足于现状,多少总要驰骋幻想未来的幸福,而且,会凭借解脱眼前困惑他的烦恼,凭借他获得的利益,去把握时间以谋求改善现状。

当这种常常要用最大的忍耐盼来的时刻最后到来时,往往降临的并不是人们企盼的幸福。于是,我们又以新的希望自我安慰,又用同样的热情企盼未来。

如果这种心情占了上风,人们就会把希望寄托在他难以企及的事物上,也许就真会碰上运气,因为他们不是仓促从事。并且,为了使幸福更加完善,他们还会注意采取必要的措施,等待幸福时刻的到来。

很久以前,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有这样的性情,他沉迷于幸福的梦想中,这给他带来的损害要比妄想通常产生的损害少得多,同时,他还会常常调整方案,显示他的希望之花常开不败,也许很多人都想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得到如此廉价而永恒的满足。其实他只是将困难移到下一个春天,那么他的精神也会得到暂时的满足。如果他的健康可以得到补偿,那么,春天就能补偿;如果因价格昂贵而买不起他所需要的东西,那么,在春天这种东西就会跌价。

事实上,春天悄然来到却往往并无人们所想象的那种效益,但人们常常这样肯定:可能下次会顺利些,不到仲夏很难说眼前的春意就令人失望;不到春意了无踪迹的时候,人们总是经常谈论春天的降临,而当它一旦飘离之后,人们却还觉得春天仍在人间。

同这样的人长谈,在思索这个快乐的季节时,也许会感到极大的愉快。我还发现有很多人也被同样的热情所感染(这样比拟是无愧的),这使我感到满意。因为,难道有优秀的诗人面对那些花瓣,那阵阵柔风,那青春的颤音,而不显露他们的喜爱萌芽即使最丰富的想象也难以包容那金色季节的静穆与欢欣,而又会有永恒的春天作为对永不腐朽的清白的最高奖赏。

的确,在世界新旧交替过程中,有一种不可言传的喜悦展现出无数大自然的奇珍异宝。冬天的僵冷与黑暗,以及我们眼见的各种物体所裸露出来的奇形怪状,会使我们向往下一个季节,既是为了躲避阴冷的冬天,也是因为晴朗的春天给人以生机和活力。

天才

雨果

天才与凡人的不同之处,在于所有的天才都具有双重性,恰如意大利哲学家杰洛墨·卡尔当所说:“红宝石与水晶玻璃之别就在于红宝石具有双重折射。”

天才与红宝石一样都有着双重返光,双重折射。在精神与物质领域此种现象彼此相同。

我不知红宝石这种钻石中的极品是否真的存在,这尚有待于论证。但古时的炼金术对此作了肯定,于是,化学家们便开始了艰难的寻求。天才确确实实地存在于我们周围。只要读过埃斯库罗斯和尤维纳尔的第一行诗,我们便可以发现这种人类的“红宝石”。

天才身上的双重返光现象,把修辞学家所称作的对称法上升到了最高境界,这便是从正反面去观察事物的至高无上的才能。

莎士比亚孜孜不倦地追求诗句的对偶,所以只透过他的某一特点来评价他整个的人,而且是像他这样一个人是不公正的。事实上莎士比亚就像所有真正伟大的诗人一样,无可争辩地应当获得“酷似创造”这个赞语。而何谓创造呢?这便是善与恶、欢乐与忧伤、男人与女人、怒吼与歌唱、雄鹰与秃鹫、闪电与光辉、蜜蜂与黄蜂、高山与深谷、爱情与仇恨、勋章与耻辱、规矩与变形、星辰与庸俗、高尚与卑下。世界上永恒的对称就是大自然。从其中所产生的反义语的对称,充满在人的一切活动中——即存在于寓言与历史,也存在于哲学与语言。你成为复仇女神,人们便称你为欧墨尼德斯;你弑杀生父,人们便称你为菲罗帕特尔;你成为一名功勋卓著的将军,人们便将你昵称为“小小的班长”。莎士比亚的对称遍存于他的作品,无处不有,俯拾皆是。这种反衬普遍存在,生与死、冷与热、公正与偏斜、天使与魔鬼、苍穹与大地、鲜花与雷电、音乐与和声、灵魂与肉体、伟大与渺小、宽广与狭隘、浪花与泡沫、风暴与口哨、灵魂与鬼影等,正是基于这些人世间遍存的冲突,这种循环交替的反复,这种永存不变的正反,这种最为基本的对照,这种普遍而永恒的第二部分握住自己的命运矛盾,画家伦勃朗才构成了他的明暗,雕塑家比拉内斯才创造了他的曲线。若要想将对称从艺术中除去,那你就先将它从大自然中剔除干尽吧。

论坚毅

蒙田

所谓坚毅,主要指耐心忍受无法补救的不测。但坚毅并不意味着不要尽我们所能地避开威胁我们的麻烦和不测,不要担心它们的突然降临。相反,任何预防不测的诚实做法不仅允许,而且值得赞扬。因此,如果能够利用身体的灵活或手中的武器避开别人的突然袭击都是好的办法。

古时候许多好战的民族将逃跑作为他们的主要武器,经验证明这种背对敌人的做法比面向敌人更危险。

土耳其人比较习惯这样做。

在柏拉图的人物传记中,苏格拉底嘲讽拉凯斯(苏格拉底密友)把勇敢定义为在对敌作战中坚守阵地。苏格拉底说:“怎么?难道把阵地让给敌人再反击他们就是怯懦吗?”他还引证荷马如何称颂埃涅阿斯的逃跑战术。后来,拉凯斯改变了看法,承认斯基泰人和骑兵也采用逃跑的战术。这时苏格拉底又举斯巴达的步兵为例,这个民族比任何民族都英勇善战,攻克布拉的城。那天,由于冲不破波斯部队的方阵,斯巴达军队制造后退的假象,引诱波斯人追击,就这样斯巴达人打破和瓦解波斯人的方阵,取得了胜利。

至于斯基泰人,有人说当大流士皇帝率兵去征服他们的时候,强烈谴责他们的国王见到他时总是后退,对此,斯基泰人的国王安达蒂斯回答说,他后退既非怕大流士,也非怕其他什么人,而是他的民族行走的方式。因为他们既无耕地,也无城池和家园要保卫,不必担心敌人从中捞到好处。但是,如果说这位国王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么主要是因为他想靠近他们祖宗的墓地,在那里他就会找到对话者。

当进行炮战时,正如打仗时常有的那样,一旦被瞄准是不能怕被击中而躲开的,因为炮弹的威力之大,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但还是有人试图举手或低头来躲避炮弹,这至少会让同伴们嗤笑。

查理五世入侵普罗旺斯时,在风车的掩护下,居阿斯特侯爵去侦察阿尔城。当他离开掩护时,被正在竞技场上视察的德·博纳瓦尔和塞内夏尔·德·阿热诺阿两位老爷发现。他们将侯爵指给炮兵指挥官德·维利埃,后者用轻型长炮瞄准侯爵,侯爵看见开火,便扑向一旁,可是未及躲开便中了弹。

几年前,洛朗一世在维卡利亚一带围困意大利要塞蒙多尔夫。他看见瞄准他的一门大炮正在点火,便赶紧趴下,否则,炮弹可能会击中他的腹部,可现在仅仅从他的头顶擦过。说实话,我不认为他们的举动是经过思考的,因为在瞬间你怎么能判断得出对方是朝上还是朝下瞄准呢?人们更愿意相信能躲过炮弹那是侥幸,下次恐怕就难躲及,反而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如果在我未防备的地方,突如其来的枪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可能也会发颤。这种情况在比我勇敢的人身上也发生过。

斯多葛派认为,他们哲人的心灵不能够抵挡突如其来的幻觉和想象。但是,他们一致认为这似乎是本能所致。比方说智者听到晴天霹雳,或是看到突降灾祸会大惊失色,浑身颤抖,对于其他的痛苦只要哲人的理智是健全的,他们的判断能力尚未受到损害,他们都会镇定自若。而对于非哲人来说,前一种反应是与智者一样的,而第二种就截然不同了。因为对于后者来说,痛苦的感受不是表面的,他的理智已经受到腐蚀和毒害。这种人只根据痛苦进行判断,并与其妥协。不妨好好瞧一瞧这位斯多葛哲人的心境:

他的心坚定不移,他的泪枉然流淌。

逍遥学派的哲人并不排斥烦恼,但他们善于抑制。

论工作

纪伯伦

于是一个农夫说:请给我们谈工作。

他回答说:

你工作为的是要与大地和大地的精神一同前进。

因为惰性使你成为一个时代的生客,一个生命大队中的落伍者,这大队是庄严的,高傲而服从的,向着无穷前进。

在你工作的时候,你是一管笛,从你心中吹出时光的微语,变成音乐。

你们谁肯做一根芦管,在万物合唱的时候,你独痴呆无声呢?

你们常听人说,工作是祸殃,劳力是不幸。

我却对你们说,你们工作的时候,你们完成了大地的深远的梦之一部,他指示你那梦是何时开头。

而在你劳力不息的时候,你确在爱着生命。

从工作里爱着生命,就是通彻了生命最深的秘密。

倘然在你的辛苦里,将有身之苦恼和养身之诅咒,写上你的眉间,则我将回答你,只有你眉间的汗,能洗去这些字句。

你们也听见人说,生命是黑暗的,在你疲瘁之中,你附和了那疲瘁的人所说的话。

我说生命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是有了激励;

一切的激励都是盲目的,除非是有了知识;

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是有了工作;

一切的工作都是虚空的,除非是有了爱;

当你仁爱地工作的时候,你便与自己,与人类,与上帝联系为一。

怎样才是仁爱地工作呢?

从你的心中抽丝,织成布帛,仿佛你的爱者要来穿此衣裳。

热情地建造房屋,仿佛你的爱者要住在其中。

温存地播种,喜乐地收获,仿佛你的爱者要来吃这物产。

这就是用你自己灵魂的气息,来充满你所制造的一切。

要知道一切古人,是在你上头看视着。

我常听见你们仿佛在梦中说:“那在蜡石上表现出他自己灵魂的形象的人是比耕地的人高贵多了。那捉住霓虹,传神地画在布帛上的人,是比织履的人强多了。”

我却要说:不在梦中,而在正午极清醒的时候,风对大橡树说话的声音,并不比对纤小的草叶所说的更甜柔。

只有那用他的爱心,把风声变成甜柔的歌曲的人才是伟大的。

工作是眼能看见的爱。

倘若你不是欢乐地却是厌恶地工作,那还不如撇下工作,坐在大殿的门边,去乞那些欢乐地工作的人的周济。

倘若你无精打采地烤着面包,你烤成的面包是苦的,只能救半个人的饥饿。

倘若是怨恨地压榨着葡萄酒,你的怨恨,在酒里滴下了毒液。

倘若你像天使一般地唱,却不爱唱,你就把人们能听到白日和黑夜的声音的耳朵都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