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有天使和魔鬼的一面。我被自杀、被升官都是网上出来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我经历过它带给我魔鬼这一面,就否定它天使这一面。我认为在今天的中国,天使这一面更可贵。因为中国一定会一步一步走向民主的进程,提前让每一个民众在互联网里找到这样的味道,非常有价值。”
最后仍是新年祈望。
我特意翻看了一下我去年底写的新年希望:“最希望的是平安,家人平安,朋友平安,百姓平安。在平安之上,日子过得比今年好一些。”
那么,今年依然是这一希望,希望家人平安,朋友平安。希望老百姓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不过今年还要再加上一条,衷心希望我们的社会能向公平公正的方向前进一步。因为,只有在公平公正的社会里,老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最后祝每一位朋友新年快乐!
2010年12月31日
寒冷带来的思考
今天成都奇冷,雨夹雪。偏偏今天又不能宅在家里,有很多事要处理。因为从明天开始,本人又要进入会议期了。
早上先去办公室,简单交待一下工作,就外出去办事。中午回家吃了点儿东西。又外出去美容院(打理一下,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参加会议)。在美容院,看到几个服务员都穿着单衣,冷的两只脚倒来倒去,不停地喝热水。她们的房间并不暖和,虽然有空调,但我知道外面的气温到零度时,空调是没什么作用的,制热很难。
我问她们为什么不穿棉衣?答,老板不让穿,怕影响美观(不要说棉衣,连毛衣都不让穿)。我说那冻感冒了怎么办?她们说,这就看我们的身体素质了。
我简直觉得无法理解,我说你们什么老板啊,管理也要以人为本那。她们笑,不敢怒,更不敢因此辞职。
从那儿出来,因为离家不是太远,我决定走回去。
不过一二里路,而且棉衣、围巾、手套齐全,还是冻得我清鼻涕直流,没了任何念想。本应绕一点路去菜市场买菜准备晚饭的(家里的钟点工回去给儿子办喜事去了),但实在是多一步都不想走了,只想赶快回家。
中途遇一卖菜大爷,几乎我每次从那儿过都能看到他。今天他还站在那儿,也无人买他的菜。我想了想,还是停下来买了他两样菜,拿钱的时候,居然手都僵了,取不出来。真不知大爷一直站在那里是怎么忍受的。
匆匆忙忙回到家,好暖和。泡了杯热茶,在电脑前坐下来,感慨万千。
先想到那些不允许穿棉衣工作的姑娘们,再想到那位不得不在寒风中卖菜的大爷,还想到过马路时看到的交警,以及无数顶风冒雪骑自行车的人,他们都是不得不挨冻受冷的人。我的心情真的如韩寒所说,即使现在舒适的生活是自己劳动换来的,但面对不得不在寒冷中求生活的人时,依然很不安(大意)。所以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还是要多做善事,多帮助比自己贫困的人。
然后就想,在寒风中挨冻的人,他们眼里看到的世界,一定是和我们是不一样的。换句话说,寒冷世界的人和温暖世界的人,想问题肯定是有很大差距的,沟通也一定是有困难的。
再想,我的许多小说都是写的所谓的底层小人物,我一直觉得我在努力地体会他们,感悟他们,但实际上,我对他们的生活到底知道多少呢?我能真正的理解他们吗?
今天的寒冷,让我想了这么些问题。如果今天我宅在家里,是不会想到这些的。
匆匆记下。
2011年1月17日
我的年三十
昨天,在晚点6个多小时之后,我回到了杭州父母家。进门时已接近夜里12点了。全靠朋友一棵树和一棵小树,拿了我家里的钥匙去机场接我,再将我送回,使爹妈得以按时入睡。真是感谢加感动。
昨天航班延误的原因是机场大雾,我感到很不解,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就拿大雾没办法吗?一有大雾就封锁机场。今天更惨,成都所有航班延误到晚上7点以后才能起飞,幸好我到家了,不然休想赶团年饭了。这团年饭,可是老爸去年国庆节订好的啊。我吃不上不要紧,一家人都会扫兴的。
这年三十的饭实在重要,成千上万的人,都在为这顿年夜饭奔波。因为团年团年,重头戏就在这个晚上。
回想一下,从小到大,已经过了多少个年三十?
不用算,肯定与自己的年龄相等。
但过了多少种年三十,倒是要好好回忆一下了。
5岁以前都没有记忆了。其中三年在乡下,乡下的年三十咋过的我完全不清楚,只猜想那个岁月,一切都是凑合的,好不到哪儿去,但因为跟着祖奶奶,也差不到哪儿去。5岁以后到了石家庄,开始有记忆了,年三十是地道的北方过法,重头戏就是包饺子。
我们家包饺子分工很明确,父亲和面,母亲拌馅儿,父亲擀皮,母亲包,姐姐也帮着包。我呢,只负责把包好的饺子一五一十地放到一个大簸箕里,并且数清楚有多少个了。当然,前期的准备工作,我们也是要参与的,挑韭菜,帮着剁肉馅儿。最后由母亲这个烹饪大师调味,而父亲这个工程师,一切都是数字化的,他先算好全家人要吃的总数,然后再富裕出一些。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每次都要包120个左右。当然,还要煮一碗送给邻居,邻居再还我们一碗,互相品尝,互相赞美。
包饺子的时候,虽然没有春晚可看,但一家人很开心。开心的源泉主要来自父亲,他一会儿吹嘘自己擀皮如何快,我妈我姐两个人都包不过他,一会儿又逗我,说我是蒋介石。这个典肯定出自解放战争了,那时嘲笑蒋介石把好枪好炮都运给了共产党,是运输大队长。我负责送饺子嘛,就说我是蒋介石。我很不乐意,蒋介石是坏人那。但我越不乐意父亲越是逗,大人就是这样啊。
有时候馅儿和面不是正合适,如果是面多了还好办,就把皮儿当面片儿一起煮了,可馅儿多了就麻烦了,还得再揉点儿面解决。于是喜欢计算的父亲,就提出了“等分法”,在快要结束时,把皮儿全部擀好,一张张摊开,再把馅儿均匀地分在每个皮儿上。当然,这样一来,最后这批饺子,就没有前面的那么饱满了。
饺子煮好了,一大盘热腾腾地端上来,一家人立即围在一起,就着大蒜,蘸上酱油醋,真是觉得太香了。母亲一般尝两个就搁筷子了,去厨房接着煮。等最后一锅煮好了才和我们一起吃。父亲尽管狼吞虎咽,也绝对不会忘记数数,吃着吃着突然说,啊呀,我已经吃了38个了!母亲就说,没事的,还可以再吃两个。父亲作犹豫状,但这种犹豫只能坚持两秒:好吧,那我再吃两个,不过无论如何,不能超过40个!
年年三十,年年如此。好像除了包饺子吃饺子,也没有其他内容了。但初一的早上,肯定是要穿新衣服的。并且在新衣服的兜里装满花生和糖果,然后去邻居家找小朋友玩儿,一脸的幸福和快乐。
后来到了重庆,年三十的形式发生了很大改变,不再包饺子了。重庆的年三十就是烧一桌菜。而烧菜基本上都是母亲的事,我们极少参与,没什么印象。但有一件事我是参与的,那就是初一吃汤圆,这个习俗石家庄没有。
那时吃汤圆很麻烦,一切自己动手,从做馅儿开始。把花生芝麻核桃捣碎,再用猪油糖炒熟,作为馅儿放着。然后泡糯米,去磨成汤圆粉。那时我们住在一个工厂宿舍,五六栋宿舍楼,只有一户人家有个磨盘,大家就上她家去排队磨汤圆儿粉。现在想来那户人家真好,从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收过一分钱。磨的时候,一个人推磨,一个人往里添糯米,添糯米是要半勺米半勺水这样添。磨好了以后,拿回来沉淀,然后才可以包。包剩下的粉要摊开来晒干。可重庆那个地方,太阳很少,冬天更少,所以常常因为晒不干而坏掉,坏掉的汤圆粉就发红发酸。
再后来,我就当兵离家了。年三十就是在连队过了。
连队的战友虽然来自五湖四海,虽然驻地在重庆,但年三十的过法却是按照北方的传统过,包饺子。不知何故?也许是随了三总部?三总部在北京嘛。我们连队一百多近两百号人,假如每个战士吃30个饺子的话,也得包四五千个,工作量太大。于是就由各分队分头完成。炊事班早早地把面和好,把馅儿剁好,各分队就派人去领。领回宿舍后大家一起包,我就是在连队的那两年学会了包饺子的。我包的饺子很有型,速度也很快。如今这手艺正在荒废中。
连里规定,哪个分队先包完哪个分队就先去煮。我们分队是话务分队,全女兵,先包完是肯定的,而且每次都是。我们去炊事班煮好了,就端着碗一边吃一边往宿舍走。路过男兵宿舍,看见他们还在手忙脚乱的,就大声说,嗯,今天的馅儿还真不错,好吃。嗯,皮儿也好,有劲道。男兵们假装没听见,暗中吞口水。尤其是一个女兵都没有的维护排,回回都落最后。维护排的排长就来我们分队求援。分队长说,好吧,派两个快手去帮帮他们吧。我们一帮,维护排情况大变,时常一举跃为第二。值得骄傲的是,我也参与过这样的外援。
第一次在连队过年三十那个晚上,我们那批新兵里有几个女兵哭了鼻子。我倒没哭,略略有些惆怅。后来分队长就把大家弄到一起唱歌儿聊天,互相陪伴,混过去了。到了初一,就无所谓了,值班的照常值班,上街的就去上街。真奇怪。好像只有年三十,是滋生伤感的温床。
再后来上了大学,年三十肯定在寒假中,我也加入到了“春运”的大军中。一次又一次,为了赶回家过年三十,在车站排队,在火车上颠簸。坐不起卧铺,经常是硬座,有时连硬座都买不到。有一次我和我姐姐怎么也买不到票,就决定年三十再走。那天的票果然好买。上车后,整个车厢就七八个人,我和姐姐一人占了一排座位,可以躺下睡觉了,很舒服。印象很深的是,其中有两位旅客是公安局的,我问他们为什么年三十还在外面,他们说是为了追一个逃犯。可惜那时我不写小说,没有刨根问底,错过了一个好故事。到了晚上八点,餐车送来了饺子,是免费的,拿脸盘端着,一个一个旅客地送,说是为了让大家在旅途中也能有过年的感觉。吃了饺子,列车员还把几节车厢的人叫到一起,开了个小型联欢会。真是很温馨。
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过的最特别的年三十了。
如今,我依然是每个年三十都回家陪父母过。父母都是85岁高龄的人了,大约七、八年前我表态说,以后每个年三十我都回家陪他们过。可是我公公婆婆也都85岁以上了,我先生也得陪他们过年三十。于是这些年,一到年三十,我们就各回各的家,各陪各的父母。像今年,因出国留学六年没和我们一起团年的儿子总算回家了,我还是离开他独自一人回了杭州。到了年三十晚上,我们去饭店吃团年饭,饭后姐姐一家就回去了。而我父母都是早睡早起的人,一过9点就上床了,从来不看春晚的。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电视声音开得小小的,一边看春晚,一边回复着络绎不绝的拜年短信,守着自己的岁,也守着父母的岁,迎接新的一年。借用海子的那句诗,今夜我不想人类,只陪伴父母。
不同的是,这个年三十我写下了这篇博文,向各位朋友们拜个年。谢谢朋友们陪我度过了许许多多的日子,度过了一年又一年。衷心祝福每位朋友兔年吉祥,新春快乐,健康平安!
2011年2月2日
老友记
一回头,是20年前的事。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的小说在省内引起一些关注。于是在省作协举办的“四川十青年作家研讨会”上,我有幸成为十分之一,还是唯一的女性。好像是春天,在成都近郊的山里,我们10个被讨论的作者,加上10个讨论我们的评论家,还有省作协的领导及工作人员,一大帮人,在一起开了三四天的会,很认真地研究了如何将我们培养成大作家的计划。会上其他内容我忘了,只记得出台了一个很具体的措施,就是每个评论家追踪一个作家,重点读他们的作品,写他们的评论。现在想来,我很感激省作协的这个举措,不管后来评论家对我有多少评论多少帮助,在当时我是倍受鼓舞的。
当然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这只是个引子。
就是在那次会议上,我认识了几个后来成为我好朋友的作家和评论家。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文学活动,刚开始有些拘谨,几天会开下来,感觉大家都对我很友好,我也就放松了。会议结束合影时,大家就着景区的台阶错落地站着坐着。我被邀坐在第一排中间,当摄影师喊一二三时,我感觉有几只手迅速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并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
照完后几个“作案”的嬉笑地问我,照片拿回去要不要紧?我回答说,我怕什么?我还担心你们被老婆骂呢。我的回答让他们更乐了,立即认定我这个人是可以做朋友的。因为在此之前,他们知道我在部队上,总觉得我比较刻板,不好打交道。从那次接触后他们没这个顾虑了,也敢拿我开玩笑了。从此我们就成了朋友,后来越来越熟悉,越来越融洽,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转眼20年了。
这几个人,就是当时30岁左右的年轻作家和评论家,如何世平、傅恒、高旭凡、刘继安、易丹,还有邓贤和阿来,我们在一起玩儿时总是互称老师,比如阿来,我们叫他窝老师(根据《阿房宫》的“阿”发音),然后是傅老师、刘老师、高老师、邓老师、裘老师,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何世平,我们叫他何台(他很长时间在电视台任台长),还有一个是易丹,他当时是川大最年轻的教授,我们喊他教授。
阿老师有很强的语言模仿能力。他能模仿好几个领袖人物说话,讲段子活灵活现生动传神。那些年,我们每次参加笔会聚会时,他都要露一手,常常让我们笑得前仰后合。阿老师表演完了,还有一个压轴节目,这个节目通常是易教授组织的。易教授虽然是海龟,却很喜欢乡土的东西,总是积极组织参与压轴节目,即小合唱:巴金文学院“院歌”。这个所谓的院歌纯属搞笑,就是用语录歌“老三篇”的旋律重新“填词”的:包谷面,不但战士要吃,干部也要吃。包谷面,最容易吃,真正消化就不容易了。要把包谷面,当成细粮来吃。每一级,都要吃,吃了就要拉。搞好农业现代化,搞好农业现代化。
每次唱的时候,我都在下面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们却很严肃,面无表情。哈哈,实在是开心。所以到现在我还能很顺溜地写出歌词来。
其实我们最初认识时,傅老师还在内江,阿老师还在马尔康,高老师还在泸定,我们只是在笔会上才能见面相聚。后来他们都陆续调到成都了,我们的见面也就经常化制度化了。
每次聚会,发起人通常是何台,倒不是因为他“有权有势”,而是比较有威望,就像我们这伙儿人的大哥(实际年龄他并不是最大)。他一召集,我们就聚在一起,有时在饭店,有时在他家。在他家就聚过好几次。那时他家房子并不大,被我们挤得满满的,聊天喝茶,也吃他夫人左孃嬢(何台这么叫他夫人)烧的菜,喝我们家乡的加饭酒(何台最喜欢这种酒),还假模假式地抽雪茄,雪茄也是何台提供的,我附庸风雅浪费过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