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让死人开口说话:名臣问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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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三山王多口

冇陈阿功者,以急究女命来告。云:“其女勤娘,嫁邻乡林阿仲为妻。丁归二年,未有男女。仲母许氏,素酷虐,憎女贫窭。今年九月十二,我造其家看视之,章女已杳无踪迹,不知系打死灭尸?抑嫁卖他人也?”

问:“汝女曾否往来汝家?”曰:“八月来,九月初六方去,有王阿盛可质。”拘讯之,章阿仲母许氏切切鸣冤云:“寡守十七年,始娶一妇,而媳妇连月归中。七月间往复者二,八月六日再去,十七、廿四、初二,速之数次,皆不还。不知何故?本月十三,陈阿功忽到我家,欲索女命。此必系阿功立心不良,欲图改嫁,故藏匿耳。”

问陈阿功:“女在汝家,以何日旋去?舆耶?步耶?何人偕之?”曰:“女九月初六言归,贫人不能具肩舆,逍其弟阿居送之半途,步行而去。”问:“汝两家相距远近儿何?”

曰:“十余里。”阿仲母子大呼曰:“并无归来,左右邻可质。”问王阿盛:“汝于何日、何处遇见陈女旋家?”曰闻阿居言之耳,未见也。我家里许有三山国王庙。我九月六日,锄园道左,见阿居自庙归来,言:‘吾父命我送姊还家。’我问曰:‘姊在何处?’阿居曰:‘去矣。’我所闻如此而已,余不知也。”问陈家贫富何如?阿盛曰:“贫甚!”“至庙儿里?”曰:“三里许。”“林家至庙儿里?”曰:“六七里。”呼陈阿功诘之曰:“汝女既已适人,汝家又非甚富,值此米珠薪桂之秋,日日归个何为?且夫家促回二四,汝不听去,又何为?初二来请,汝既不依,岂有初六无故行送去之理?乂不令汝子送至其家,卞途而返,与无干之王阿盛言之,何意?汝子无心一言,汝乂何从而知?遂援引以作证据?其为汝改嫁,拨弄机巧,无疑也。”

阿功呼天扑地哭曰:“父子至情,蔬水可甘,何必富?婿家催促再二,坚不之许,觉过当;送还补过,理所当然。儿子尚幼,离家不敢太远,至于途,章婿家亦已在近。我怪儿冋太速,诘以未至卞途。儿言已经过庙,有阿盛叔看见。今女无踪,是以牵连及之。我非不知女子从一而终,岂冇婿在别嫁之理?”

唤阿居问之,章年方十岁,云:“送姊至庙前而返。”问:“何不送至其宅?”曰:“父命我冋家牧牛,听姊自去。”吓之曰:“姊现在汝家嫁人,何敢欺我?汝不实言,断汝指矣!”阿居惧,哭而不言。再二饵之,总曰:“无此事。”问:“庙有僧否?”曰:“无冇。”“有乞丐否?”:“无冇。”“左右冇人家否?”曰:“无有。”“有树林否?溪、河、池塘否?”曰:“无有。”问:“汝家左心邻何人?”曰:“左心俱无邻居。”

余终疑陈阿功,所卖较成机局。而阿功刁悍,阿居幼小,皆难于刑讯。思:南人畏鬼,当以言试之。召两造谓曰:“汝两家俱无确证,难定是非。既道经庙前,章三山国王必知之。汝等且退,待我牒王问虚实,明日再帘。”

越次日,直呼陈阿功上堂,拍案骂曰:“汝大非人类,匿女改嫁,且听信讼师,欲以先发制人,汝谓人可欺乎?人可欺天不可欺,举头二尺冇神明,二山国王告我矣,汝尚能强辩乎?汝改嫁何人?在于何处?得价几两?我俱知之。汝不赎还,今夹汝矣。”阿功俱不能答,伏地叩头求宽。余曰:“赎还,宽汝。”阿功曰:“是也。为穷饿所驱,嫁在惠来县李姓者,聘金三两。愿鬻牛以赎之。”即将陈阿功痛杖二十,枷于市,命之曰:“赎还,释汝,不赎不还,枷死乃已。”

于是阿功使其妻王氏往惠来求赎。李姓勒令倍偿财礼。

王氏鬻一牛及幼女,得六金赎之。林阿仲闻有六金,怼勤娘失节,遂私与王氏议和,得金更娶,而勤娘仍归李矣。陈阿功荷校两月,几毙命,谓其妻曰:“早知二山王多口,悔不将牛及幼女早卖,兔受此苦楚也。今事毕,宜禀官释我。”王氏以其言来告,余笑而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