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平叛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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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建宁王误入坤元宫 唐肃宗怒羁亲生子(1)

却说慕容虔眼见大势已去,便用冷箭伤了尉迟犨,自己逃去。白蝴蝶早就想溜,只是堂主还在血战,他不敢先走,此时一看堂主已逃,自己不走更待何时。便手中捏了一只钢镖,瞧定马嫳的咽喉射去。马嫳低头躲过,白蝴蝶趁势上了房顶。旁边的李倓一看大怒,随即飞身上了房顶,去追白蝴蝶。

这边只剩下那个和尚还在和芈三胜苦斗。他已累得筋疲力尽,铁禅杖使出来没了章法。芈三胜左掌将他打翻,举起泼风刀就要杀了他。李晟急忙喊道:“芈公公,不要杀他,留下活口。”芈三胜便收住了刀,留下他的性命。

那和尚翻身坐了起来,口中言道:“你们想从爷爷的口中掏话?没门,洒家就是死了,你们也别想得到什么。”李晟笑道:“这家伙是个‘花和尚’,不修口不修身,还念的什么经,当的什么和尚啊!”

那和尚翻了翻眼睛没吭声,站起身来,望着天上的星星道:“洒家酒肉穿肠过,从来就不礼佛念经,来世再修行吧!”说完,举起右手拍在天灵盖上,尸身倒在地上。

再说李倓去追白蝴蝶。眼看白蝴蝶就在前面,蹿房越脊,直奔皇宫后墙。

到了墙下,白蝴蝶一矮身,钻进了地道。李倓一步都不放松,紧追不舍,也钻过了地道。看着白蝴蝶进了一处宫殿的后门,李倓想都没想,也随后跟了进去。里面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影,也看不到白蝴蝶。

他正警惕地搜寻那名杀手,忽然听得“妈呀”一声尖叫,分明是个孩子的声音。他忙循着声音走了过去,过了几道布幔,就见一个孩子躺在地上抽搐。天灵盖刚刚被人拍碎,鲜血流了一地。灯光下他细看,像是他最小的弟弟李侗。

他吃了一惊,急忙去拉孩子。就在这时,张皇后衣衫不整地从布帐后面走了出来。一看她儿子躺在地上,李倓正伸手去拉,孩子头上血肉模糊,地上流了一摊鲜血,便放声大哭。边哭边骂:“二殿下,你好狠心,三岁的孩子碍你什么事,你竟然将他杀死,天哪!”

李倓急忙辩道:“娘娘,不是我杀的,我是追一个刺客到这里,就见李侗弟弟被人杀死在这里。”张良娣继续大哭责骂,口口声声道是李倓杀了她儿子。

此时,宦官、宫女围了一大帮,哭叫声响成一片。李辅国、程元振闻声都赶了过来,一看此情景,都惊吓得摸不着头脑。李辅国一看事情起了变化,众刺客得没得手,他不得而知。他一边命人禀告皇上,一边派亲信通知鱼朝恩,还有卫尉寺的副统领朱尚,让他们按兵不动,等候消息。

一会的工夫,肃宗由柏良器等人护驾,到了后宫。就见皇后抱着小皇子在大哭,孩子已经没了气息,地上流了一摊血。

看到皇上来了,人们都忙跪倒在地上。李倓也忙跪倒,他心里明白,今日之事自己犯了糊涂,不该匆忙进皇后的寝宫。他们必将要嫁祸于自己,自己已掉入一个陷阱。

肃宗非常恼怒,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又盯着李倓大声问道:“李倓,你到这里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弟弟?他才只有三岁啊!”说着话,他也流出了伤心的眼泪。

李倓回道:“禀告父皇,今晚东宫去了一帮杀手,儿臣和众护卫拼力保护太子,杀退了刺客。儿臣将一名刺客追到此处,刺客进了此宫,儿臣也就追了进来。进来后,儿臣看到李侗弟弟已经倒在血泊里,儿臣岂敢有杀弟之心。”

张皇后显得非常慌乱,她停住了哭声,急忙说道:“皇上,您要为妾身做主啊!二殿下分明是狡辩,哪有什么刺客到此?就是他提剑闯入妾身的寝宫,看到侗儿,就将其杀死。皇上啊,你要为妾身做主啊!儿啊,你好命苦啊……”

张良娣重又号啕大哭。

李倓忙又为自己辩道:“父皇,请听儿臣……”肃宗恼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骂道:“逆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狡辩什么?你深夜提剑,闯入皇后的寝宫,那就是死罪。柏将军,将他带走,押进死囚大牢。”

肃宗不由分说,便将李倓定了死罪。上来几个内卫军校尉,把李倓绑起来,押出大殿。

柏良器满腹狐疑地看了下皇后,只得把李倓送往大牢。

此时的李辅国,听了李倓的话,心里全都明白了。他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圈:小皇子李侗之死,绝不是李倓所为,而是白蝴蝶所为。李侗一死,张氏兄妹便没有了造势的本钱,也就成了一堆“废物”。

太子到底被杀死了没有,现在还不知道。万一太子没有死,被他知道实情,麻烦就大了!看来白忙乎了一场,自己精心设计的一盘棋没法下了,得重新布局。李侗一死,张氏兄妹没了本钱,不会再跳了。

只是这次的刺杀阴谋,全是他一手策划的,一旦被太子知道,他将死无葬身之地!张氏兄妹好办,他们是一条贼船上的强盗,走漏了风声,谁也跑不掉,不怕他们漏了风。只有这李倓是麻烦,他把杀手白蝴蝶追到这里,看到了一切,若让他活着出来,他会把一切都抖搂清楚。决不能让他活下来,给自己刨下坟墓,将自己多年的计划断送掉。

想到这里,他便对肃宗道:“请陛下节哀!唉,这二殿下也忒性急了。兄弟相残,这也不是头一次了!”

肃宗听他话中有音,用惊疑的目光盯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朕?”李辅国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唉!此事老奴本不该说。皇上今日问起来,老奴就照实回话。皇上记得太子在汉中中箭的事吗?”肃宗点点头。

李辅国继续说道:“据说那次太子中的箭,就是二殿下所射。”肃宗对今日李侗的死,有七分相信是李倓所为,有三分还不相信是他。听了李辅国的话,他心里猛地一惊,忙问道:“此事可有证据?”李辅国信誓旦旦地道:“皇天在上,老奴若说一句假话,必遭天打五雷轰。老奴的一个‘耳目’当时就在军中,是他亲眼所见。”

肃宗听后,不禁勃然大怒,大声道:“天作孽犹可过,自作孽不可活!”说完拂袖而去。

李辅国的这把野火,烧昏了肃宗的头脑,激怒了他的心。他本就缺少主意,遇事狐疑,这两年身体不好,更加遇事不明,行为混沌。他错误地把皇家的“千里驹”关进了大牢,给卑鄙阴险的奸贼以可乘之机,造成了玄宗朝以来最大的冤案。

肃宗走后,李辅国让两个宦官把李侗的尸体抬走,又命人将地上的血迹洗干净,然后扶着皇后走进里面。

他看着既悲痛又懊悔的皇后问道:“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皇子究竟是遭了谁的毒手?”张皇后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她对这个鬼精一样的宦官,却又无法隐瞒什么。她声音哽咽地道:“冤家,你就出来吧!”

一会儿,从皇后的床底下爬出了白蝴蝶。他满脸惭愧,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李辅国早就料到他在这儿,但不知刺杀李豫的结果如何,便道:“白壮士,事情办得咋样了?”白蝴蝶心有余悸地道:“别提了,你们那叫什么狗屁消息!我们中了人家的埋伏,死伤殆尽,只逃出了我和慕容虔。那个‘花和尚’已成强弩之末,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其余的人都死了。”李辅国一听此话,不由得大吃一惊。

十五个杀手只逃出来两个,剩下一个还是生死不明,其余的全报销了。

李辅国看着旁边的程元振,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心里盘算着,那和尚若死了还罢,若活着被他们擒住,那就麻烦大了。

他对程元振道:“想办法打探那面的消息,看看那和尚死了没有,若没死,想办法杀掉灭口。另外,赶紧派人把那地道堵死,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

程元振也是惊吓万分,忙点头称是。

李辅国用眼瞪着白蝴蝶道:“世上的路千万条,你为什么要逃回宫里来?

而且还杀死了小皇子,若不是李倓跑进来顶缸,咱家看你如何收拾!”

白蝴蝶看了皇后一眼,沮丧地道:“小皇子看见我,便大声地叫了起来,我一着急,想堵住他的嘴,情急中,下手重了些。”

张良娣哭得好不伤心,既悔又恨且心痛,这倒真是应了那句俗话,“赔了夫人又折兵”。李辅国想了想,今后还用得着这个采花大盗,便温和地对白蝴蝶道:“起来吧,人死不能复生,今晚你就好好地陪着娘娘,明儿个再说吧!”

说着话,便带着程元振离开了。

杀手们没有得手,太子安然无恙,看来天不灭李豫啊!太子根基牢靠,除了皇后,别人谁也扳不动他。如今皇后没了本钱,就会打退堂鼓,自己也得重寻门路,李辅国又有了新的打算。

已经五更天了,李倓还没有回来,李豫他们都非常着急。李晟、尉迟犨、马嫳等人,已经出去寻找了,但仍未有结果,大家只得等到天亮了再说。

柏良器押着李倓走在路上,他小声问李倓道:“今天的事情很蹊跷,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侗究竟是谁杀死的?”

李倓叹了口气道:“我中了人家的圈套。三更天的时候,东宫去了十多名杀手行刺,大部分都被咱们杀死,只逃跑了两个杀手。我追的这名杀手三拐两拐钻进了地道,我也从地道中追出来。他逃到了后宫,我便随在他的后边穷追不舍,他一直进了皇后的寝殿。我追进去一看,殿内没人,但灯光却是明亮的。

我正在搜寻,突然发现李侗躺在地上抽搐,他头上流着血,还剩了一口气。我急忙上前一看,他已经被人击碎了脑盖,难以救活了。正在此时,皇后出来大哭小叫,说是我打死了李侗,宦官宫女都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说是我杀死了李侗。一会儿工夫,皇上和你们就都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柏良器心情沉重地道:“你误入后宫,中了人家的圈套,此事比较麻烦。

你先暂时待在天牢,天亮后我去见太子,让太子想法救你。”李倓道:“也只好如此。”

天刚亮,柏良器就到了太子的府门前敲门。护卫兵丁开了门,柏良器急道:“快带本将军去见太子。”卫兵认识柏良器,忙前面带路,引柏良器进去。

李豫听到柏良器来了,忙穿衣下床,迎向柏良器。柏良器把昨晚后宫发生的事情一说,李豫当下愣在地上,作声不得。半晌方才说道:“我昨晚就感到奇怪,二弟为啥半夜不归,原来是这样。李侗既然不是二弟所杀,我马上进宫去见父皇,求他把二弟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