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文依稀记事的时候,家中很穷,一个月难得吃上一次鱼肉。每次吃鱼,妈妈先把鱼头夹在自己碗里,将鱼肚子上的肉夹下,极仔细地捡去很少的几根大刺,放在他碗里,其余的便是父亲的了。当阿文也吵着要吃鱼头时,她总是说:
“妈妈喜欢吃鱼头。”
阿文想,鱼头一定很好吃的。有一次父亲不在家,他趁妈妈盛饭之际,夹了一个。吃来吃去,觉得没鱼肚子上的肉好吃。
那年外婆从江北到他家,妈妈买了外婆家乡很金贵的鲑鱼。吃饭时,妈妈把本属于阿文的那块鱼肚子上的肉,夹进了外婆的碗里。外婆说:
“你忘啦?妈妈最喜欢吃鱼头。”
外婆眯缝着眼,慢慢地挑去那几根大刺,放进阿文的碗里,并说:“外孙,你吃。”
接着,外婆就夹起鱼头,用没牙的嘴,津津有味地嘬着,不时吐出一根根小刺。阿文一边吃着没刺的鱼肉,一边想:“怎么妈妈的妈妈也喜欢吃鱼头?”
日月如梭。26岁的阿文成了家,另立门户。生活好了,小夫妻俩经常买些鱼肉之类的好菜。每次吃鱼,最后剩下的,总是几只无人问津的鱼头。
而立之年,喜得千金。转眼女儿也能自己吃饭了。有一次午餐,妻子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极麻利地捡去大刺,放在女儿碗里。自己却夹起了鱼头。女儿见状也吵着要吃鱼头。妻子说:
“乖孩子,妈妈喜欢吃鱼头。”
谁知女儿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吃不可,妻无奈,好不容易从鱼肋边挑出点没刺的肉来,可女儿吃了马上吐出,连说不好吃。从此不再要吃鱼头了。
打那以后,每逢吃鱼,妻子便将鱼肚子上的肉夹给女儿,女儿总是很艰难地用汤匙切下鱼头,放进她妈妈的碗里,很孝顺地说:“妈妈,您吃鱼头。”打那以后,阿文悟出了一个道理:女人做了母亲,便喜欢吃鱼头了。
母亲对孩子做出的奉献和牺牲,是难于计数、无微不至的。为了孩子的需要,她们会心甘情愿地自动改变自己的习惯,放弃自己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