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战神: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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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贬为淮阴侯(1)

再说洛阳汉宫之中,这时有人嫉恨韩信功高望重,就上奏道:“陛下加封韩信为楚王,裂土封疆,位极人臣,为七大异姓王之首,可以说恩宠无以复加了。然而,楚王韩信却不思效忠陛下,交结叛臣,积蓄力量,图谋对抗朝廷;并且,楚王韩信在楚地耀武扬威,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如此狂妄的逆臣须得早些除掉,以免后患。”

刘邦听了,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道:“韩信贵为楚王,非一般臣僚可比,你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指证韩信图谋对抗朝廷啊?”

那人道:“项羽的部将钟离昧的家乡在伊庐,一向和楚王韩信交情很好。项羽死后,钟离昧就逃亡,投靠了韩信。臣知道陛下攻略天下之时,多曾与钟离昧对阵,屡屡被他攻击。因此,怨恨钟离昧。前些日子,陛下听说钟离昧隐匿在楚,就亲自下诏给楚国,让他们缉捕钟离昧,可是,韩信置之不理,一意庇护钟离昧。再有就是,韩信刚到楚地,巡视县邑,出入的时候,都有成队的士兵防卫。

刘邦听罢,笑道:“你对楚王的事情很留意啊!好,好,有前途。朕知道了,此事暂且记下,不必张扬,等到了时候,朕自有主张!”

公元前201年(汉高祖六年)冬,十月,有人上书给皇帝告发楚王韩信谋反。

汉高祖刘邦于是召集诸将商议,大家都道:“皇上赶快发兵过去,坑杀了韩信这小子吧!”刘邦听了,心中若有所思,十分忌惮韩信,当下默不做声。

随即,刘邦召见陈平,又问陈平的意见,陈平道:“那人上书告韩信谋反,韩信自己知道吗?”

刘邦道:“他还不知道。”

陈平道:“陛下的精兵和楚国比,哪个较强?”

刘邦黯然道:“韩信是当世战神,他随手招募一些乌合之众也能操练成无坚不摧的精兵,寡人的军队绝难超过。”

陈平道:“陛下的诸将当中,带兵作战,有能超过韩信的吗?”

刘邦锐气全无,低垂下头去,道:“没有人及得上他!他是战神,天下无敌!”

陈平道:“现在陛下的军队比不上楚国精锐,而将领的用兵也不如韩信;如果发兵去攻打他,那就是迫使韩信立即谋反啊!我私下为陛下的处境感到危险不安。”

刘邦着急了,瞩目陈平,语调恳切地道:“那这事要怎么办才好呢?你要想个主意,不管怎样,朕一定要解决掉韩信!他做楚王,威胁太大了。”

陈平略一沉吟,计上心头,说道:“既然韩信无法击破,那就智取吧!”

刘邦听了,顿时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怎么智取呢?”

陈平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古时候,天子有巡行天下,会合诸侯,视察他们所镇守的地方之事。只要陛下出去,假装说是巡游云梦,在陈会合诸侯。陈在楚的西界,韩信听说天子因心情愉快而出游,就必定是全国安稳无事,而他也必然会轻松无事地出郊欢迎,拜见陛下;在他晋见的时候,陛下利用机会突然把他捉起来,这是只要一名力士就可以办到的事情了。”

刘邦抚掌大笑,连称妙计,但随即刘邦转念一想,心中又觉不妥,刚才欢欣兴奋的面容又沉郁了下来。

陈平不解,问道:“陛下还有什么顾虑吗?”

刘邦道:“想那韩信聪明绝顶,机变百出,人所难测。寡人若是伪游云梦,他会猜想不到吗?若是他知道了,真的举兵造反,寡人万难抵挡,这可怎么是好?”

陈平道:“陛下尽管放心便是,我很了解韩信的为人处事的。臣敢担保,韩信断然不会危及陛下的,陛下此去擒他易如反掌!”

刘邦还是放心不下,就道:“既如此,你也随朕一同前往吧!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疏漏,你在朕的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陈平道:“也好!”

于是,刘邦就派遣使者去告知附近诸侯在陈州会合,向诸侯宣称:“皇上要到南方游历云梦。”

然后,刘邦带领随从人等,由侍卫军队护驾,在使者出发之后,随即上路,意在给韩信来个措手不及。

却说楚王韩信听了天子即将出巡云梦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一惊,心中暗道:“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来云梦巡游?云梦在陈,那是楚地的西界啊!既然来此,那肯定就是冲着我韩信来的?莫非小人进谗,皇上偏听偏信,已然疑心于我,特地来此设计捉我?”内心怀疑,辗转反侧,思绪不宁。

这时,部将李左车、乐说晋见,李左车见他忧虑,就道:“大王所虑,莫非就是皇上要游历云梦,在陈会合诸侯一事吗?”

韩信点头道:“正是。寡人总觉得皇上这次突然出巡云梦,大是蹊跷!称帝伊始,诸多国事倥偬未决,皇上便急急忙忙地赶来陈,其意图显然是针对寡人了。”略一停顿,又道:“但寡人自问忠心耿耿,素无二心,而且这许多年来,鞍马劳顿,功勋卓著。即便是皇上误信了小人的几句谗言,但寡人总觉得皇上还不至于过河拆桥,加罪于功臣吧?那么,皇上突然来陈又是所为何来呢?请广武君为寡人参详一下。”

李左车长叹一声道:“大王聪明睿智,料敌如神,怎地就偏偏不能料皇上呢?”

韩信犹疑不决,道:“寡人但有功勋,哪来罪名呢?我不相信皇上要对寡人不利!”

李左车道:“大王不可以君子之心揣测小人之腹!我看皇上绝非深情厚重之人,也决没有仁厚长者的风范。他本是泼皮,迹近无赖,出身寒微,心中从来就没有信义仁厚的概念。在他而言,起兵反秦,其实就是一个乞丐进了赌场,与一位亿万富翁的一场豪赌而已,他本来就毫无本钱,若是赌赢了,侥幸取得天下,就是风光一世;若一败涂地,那就走人,还回家乡继续大耍无赖,逍遥快活,毫发无损,也非不可。因此,他若势弱时,就委曲求全,摇尾乞怜;而一旦脱离危难,立即就会背信弃义。已故项王之灭,即是明证。再有,当年皇上彭城落败,被楚将丁公围困,势所难逃,他就故作悲伤,以故旧情谊打动丁公,逃得一难;然而,等到项羽破灭之后,丁公晋见皇上,岂料皇上翻脸不念旧恩,命人将丁公绑了,押解到汉军众将士面前,斥责道:‘丁公是项王的臣子,却不忠于项王,他就是使项王丧失天下的罪人!’说完就斩杀了丁公,并当众宣称:‘让后代做人家臣子的,不要仿效丁公的作为!’皇上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翻脸无情,狡诈多变的小人啊!”

韩信点了点头,说道:“寡人知道。”

李左车又道:“皇上如今最不放心的就是大王等几个异姓诸侯王啊!二月,皇上称帝即位,分封大王等七个异姓王;可是,仅仅是五个月之后的七月间,燕王臧荼就起兵反叛。皇上始终放心不下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以燕王的庸才,兵微将寡,仍然是到九月间才被皇上剿灭,很费了一番力气。那么,皇上当然就会想了:假如比燕王臧荼更强大的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谋反,可怎么得了?而大王雄踞楚地,精兵数万,威名响震天下,豪杰影从,无论才干、势力均为诸王之冠,倘或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旦不利于朝廷,那就更加不得了了!所以,大王功高势大,这,正是皇上的隐忧啊!他做梦都在算计着如何除掉大王等人,解除威胁呢!”

韩信听了,不由得沉吟起来,面上掠过了一丝忧虑。

李左车续道:“攻灭燕王臧荼之后,皇上对诸侯王的戒惧之心那是与日俱增,因此,这才加封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卢绾若论功勋远不及曹参、陈平、夏侯婴、灌婴、周勃等人,然而为什么独受恩宠呢?就因为他的家乡和皇上同一门里,自小的玩伴,而且同年同月同日出生,那是五十多年的交情了啊!为什么加封卢绾不按功勋了呢?就是皇上不放心那些勋臣了啊!这次,皇上突然出巡云梦,在陈会合诸侯,显然是要不利于大王啊!”

韩信听了,内心之中顿感一阵凉意,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缓缓地道:“就算皇上决意要除掉寡人这个楚王,他也总要有个借口啊!可是,如今,寡人但有功勋,哪来的罪名呢?”

李左车大急,说道:“大王怎地如此执迷不悟,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乐说接口道:“项王旧将钟离昧现在大王帐下,皇上深恨此人,几次下诏缉捕,都幸赖大王袒护。若是朝廷之上的小人进谗,拨弄是非,只怕皇上就会因此而怪罪大王了。”

韩信心中猛然一惊,只一瞬间,便即平静了下来,忖道:“我庇护钟离昧一事,到也是个隐患。皇上若是细加追究起来,到也不易分辩。可是,钟离昧素来与我乃是故交,如今投我避难,我岂能置之不理。”想到这里,淡淡地道:“项王已灭,钟离昧是我故交,孤身来投我寄食,怎能不加庇护?皇上断不会因此而记恨寡人的。”

李左车道:“大王庇护钟离昧,古道热肠,然而,皇上会这么想吗?那些鼓唇弄舌、拨弄是非的大臣们会这么想吗?”

韩信心想这话倒也有理,就道:“那么以将军之见,又该当怎么办呢?”

乐说道:“皇上所忌恨的只是一个钟离昧而已,大王把钟离昧杀了,然后前去晋见皇上,皇上一定很高兴,那样,大王不就没事了么?”

韩信沉吟未决,李左车大声道:“大王休听乐说,千万不可斩杀钟离昧。钟离昧与大王故交情深,如今穷困无依,怎能抛弃?若果如此,岂不令天下豪杰寒心?况且,皇上此番来陈,伪装巡游云梦,意欲除掉大王之意昭然若揭,如今情势所迫,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王若不起兵谋反,必遭毒手!”

乐说道:“不斩钟离昧,大王必遭皇上嫉恨!何不舍掉一个没用的故楚旧将,换取大王的平安呢?”

韩信道:“寡人但有功勋,没有罪状,天下道义昭昭,料来皇上不至于薄情寡义,屠戮勋臣!”略作一歇,语调坚定地道:“寡人断然不谋反!”

李左车顿足叹道:“大王纵横天下,料敌制胜,算无遗策,刚毅果断,怎地大事临到自己头上却反而执迷不悟了呢?”

韩信摆了摆手道:“广武君不必多言,寡人心意已决,自有主张。”

乐说道:“大王三思!切勿草率举事,毁了一世的英名与功业。”

韩信黯然道:“你两个都退下去吧,寡人要静一静。”

李左车长叹一声,不禁泪下,道:“大王好自为之吧。”于是退了出去。

当日晚间,楚王韩信带了几名随从,轻装简从,驾临钟离昧的府邸;钟离昧连忙热情地接人,两人把酒畅饮了起来。

酒至半酣,韩信忽地叹了口气,面上现出了一丝愁容。

钟离昧忙道:“大王一向豁达,在万马军中指挥若定,怎地忽然叹起气来,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韩信道:“皇上知道将军寄身在寡人的楚国,前者多次降诏命寡人缉捕将军,寡人念及你我故交情深,屡屡抗命;如今,皇上震怒,伪装巡游云梦,要亲自赶来陈,下密诏指名要将军的首级,寡人因此顾虑。”

钟离昧听了,忽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大王不必骗我!皇上此来云梦,那是要取大王的首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