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红颜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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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张狂之人

我不止一次在史书上看到过关于四皇子杨秀跟五皇子杨谅的记载,虽然些许有出入,但是有一个点是一致的,那就是这两个人都不是寻常角色,就连杨广在日后对付起来也颇为头疼,不得不费尽心机。只不过,现在各自都还年少,没有日后那般张狂跟肆无忌惮。

我站了一会,果然,廊外就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走路的人十分气盛,杨秀、杨谅跟杨广、杨俊一样,皆为年少英才,整个天下都是帝王家的,在什么地方都是不必忌讳。正想着,两人便已经走了进来,我先听见了其中一人高亢有力的嗓音,透出一股轻狂,张扬道,“二哥,道贺来迟了!”

接着便是另外一人平稳的声音,这声音不大、淡淡叫了一声“二哥”,就没有了下文,那声音之中并无什么明显的情绪,没有喜乐,也没有不高兴,总之就是叫人听了不得不细想揣摩。

我悄悄隔着屏风甚是细微的空隙朝书房中远远看去,只见杨广慢慢从桌旁潇洒自如地站起来,含笑朝那两人走去,轻声道,“四弟、五弟,一别数月,理应我这做兄长的去探望才对。”说完伸手示意杨秀、杨谅入座。

奉茶的人进来,放下茶后马上出去。我费力地要看清楚杨广对面那两个人,其中一人穿着绛紫深袍,神情刚烈,目中隐隐有狂妄之光、显得气度逼人,另外一人年龄显得最小,一身淡橙袍子显得文雅,目光平和,倒是有几分贤士之风,这二人都比杨广年纪小一些,皆为容姿瑰美、面容如月中天。

“这话可是说岔了,二哥为了父皇一平四海的大业出生入死、功名赫赫,只有我跟五弟在这里做昏庸闲人,如今二哥载誉荣归,当然是我们做亲弟弟的先要前来道贺,哪有让二哥俯身屈就、跟我们问好的道理?五弟,你说是不是?”绛紫深袍的人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清清冷冷,让人听了不适,这开口就带刺,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我现在心里有数了,此人正是四皇子蜀王杨秀,史书上皆记载,此人性情刚烈、秉性暴躁,有胆气、多武艺,很多朝臣都十分惧怕他,跟杨广的亲和隐忍是绝对不同的,在残忍的时候,甚至把死囚活生生剖了,血淋淋地把胆取出来,以此为乐。

那么,在他旁边那位穿着淡橙袍子、温文秀逸的,应该就是五皇子杨谅了,此人看着亲善,大有书生之雅、君子风采,隋文帝对其十分宠溺,曾经下令命杨谅在宫中遇事大可不必受律令拘泥。这样一个看似乖巧无邪之人,却跟杨秀走在一起叛逆谋反,而且下场凄惨,足足比杨秀先死了十几年,且两人都是死于杨广之手。

杨谅听了杨秀的话,一点头,依然是清淡地开口,却有了几分温和,说道,“四哥说得对,这是普天同庆的好事,若不是我跟四哥还有事,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专程过来了,该不会扰了二哥吧?”

杨广坐着的位置,刚刚好是侧身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带着笑,开口道,“自家兄弟,何必这般生分?我虽然有功在外是事实,但倘若没有四弟、五弟在宫中多替父皇跟太子分忧,想必这伐陈之事我也少不得会分心,恐怕没有这么顺利,这里面也有大家的功劳。对了,大哥还好吗?”杨广说着,一手就端起了茶杯。

“怎么?二哥还没有去见过大哥?”杨秀似乎是话中有话,这语气甚是问得怪异。

我忽然想起了杨俊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太子杨勇对杨秀、杨谅是十分好的,因此若是杨广回朝之后没有前去拜见太子,恐怕杨秀两个又会抓住这点做文章了。

杨广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说道,“回朝之后还有许多事宜要善后,因此未曾特意前去拜见,只在父皇迎接回宫之时暂见过一面,却百官在朝,也说不上一句话。大哥向来对兄弟厚朴仁善,想不会怪罪。”

“二哥说得是,太子一向待人仁义,又岂会在这点小事上介意?”五皇子杨谅幽幽地说了一句,此人果真是深藏不露,有一股阴狠,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会被第一眼看见他的印象给欺骗了。

杨广像是根本没有在意,说道,“三弟昨日已经去了太子府,忙过这一两天,我再跟太子赔个不是吧。”

“说起三哥,还真有事情要请教二哥。”杨秀忽然笑得别有意味,不紧不慢的腔调说道,“三哥这次可真是太过自谦了,父皇想必是于心不忍,好好赏赐了三哥。二哥,三哥难不成果真是临阵惧敌?要不是事实,三哥怎么会亲口在父皇面前承认自己领军无能?”

书房里面忽然就安静得很。杨秀这话一出,好一会都没有声音,我小心翼翼地看去,不敢动弹分毫,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见杨广还是侧身坐着,那身姿清朗悠闲,只是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对头。我等得心几乎要跳出来,杨广却只顾静静坐着,片刻,才说道,“四弟,你这是在贬低父皇的眼光吗?”

杨秀一听,面色似乎怔了一下,很快又如常,不阴不阳地说道,“二哥多心了,做兄弟的不过是想了解事实,若是三哥有委屈,我们能不为三哥说话吗?若是三哥说的是事实,怎么样也有二哥在旁边撑着,我跟五弟也是放心的,不是吗?”

“这话倒是有心,三弟若是听到,必定会感激的。”杨广随口说道,声音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情。

“明说是给二哥道贺,我跟四哥却是两手空空前来,明日我亲自挑一些好东西叫人送来,只是没有父皇赏赐的好便是了,二哥拿着可不要嫌弃。”五皇子杨谅见气氛有些变了,开口圆场了一回。

杨秀看了一眼杨谅,对杨广说道,“五弟这话对极了,本来我也想亲自挑了东西过来的,不想就忘了,明日跟五弟的一同送来,二哥可要收下。”

杨广微微笑了,这才缓和起来,慢条斯理说道,“既然是二位贤弟的心意,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这礼总不是白白拿的,这次伐陈回来,也搜罗到了不少奇珍,我已经叫人备下,过两日就送到太子府跟四弟、五弟手中。”

杨秀开怀大笑起来,说道,“久闻南陈可是富贵温柔乡、天下锦绣之地,二哥送来的必定是难得的宝物。对了二哥,从南陈皇宫俘虏过来的陈叔宝皇眷,我已经见过了,那些女子生得一个个是天姿国色、甚是貌美娇柔,父皇不仅把陈叔宝的姐姐赏赐给了杨素杨大人,还亲自挑选了陈叔宝一名妹妹留下,二哥,你理应是近水楼台才对,怎么这府邸之中甚是冷冷清清,连半个红粉佳丽都不见?”

杨谅接着说道,“我听军中传言,回程之前大军在南陈之地遭遇热瘴,居然是一个年轻医女一手挽救数千士兵的性命,当真是不敢想象。二哥,据说那女子也有春花秋月之容?”

此话一出,杨秀、杨谅都大笑起来,我听得满心窘迫,脸上不自然起来,恨此人的言辞轻薄。杨广还是淡声着,说道,“军中传言本来就是虚虚实实,何必理会?要替父皇分担的事情太多了,再多几个美人,我可是消受不起。四弟、五弟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叫他们卖个人情放开几个。”

“我们也就是说笑,二哥别认真了,那些都是父皇的女人,我们是动不得的。”杨秀喝了一口茶,皱眉道,“这茶甘醇清雅、有馥郁之香,甚是迷人,不知是什么茶?”

杨谅跟着也喝了一口,说道,“果真如此。”

杨广回答道,“这是南陈茶珍,产自洞庭湖一带,名为君山银针,俗名金镶玉。”

“我们可长了见识。”杨秀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道,“这茶叶也喝过了、礼也道过了,该走了,等会还有几个总兵要见见。”

杨秀说着,跟杨谅同时站了起来。杨广也不留,只是跟着站起来,清朗客气地说道,“不送。”

杨秀跟杨谅也不在意,转身大步走出了书房。直到书房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才意识到刚才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不敢相信刚才我居然会那么沉得住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