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很快找专门佣兵发来了第一批一千吨普通钢板,并随货物附上了一张一千万比索的首付款。
接下去差不多整整一个月,雷宁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连伙食都是艾芙拉米娅送进去了,然后小女仆吃力地从里面提出成垃圾桶的报废羽毛笔和魔导药水瓶,营里官兵私下开玩笑,说营长大人用废的魔法材料比他们半辈子用过得手纸还要多。
好在虽然带头人不在,但是几个主官还在管事,埃特带人利用先到的款项将整个军营从里到外全面翻新了一遍,钢筋水泥建筑取代了土木营房,铁丝网,护墙,战壕,探测魔法阵等基础军用设备逐一盖了起来,原本这个违章建筑似的军营这才有一点正规驻地的样子。
在严密的戒备下,武斗派的二世祖们摩拳擦掌承担起了新兵训练任务,D和D2两位无所事事的女仆则破天荒地主动承担了对魔法防御教学。
一帮人齐心协力,把一帮兵油子按在跳马,沙袋,水坑,烂泥潭里反反复复驱赶,刚刚一身狼藉的跑出训练场,马上就要面临雷电风刃水炮等等集束魔法,随时随地的狂轰滥炸,九死一生杀出来连喘气的时间也没有就被押去继续再练,一不小心中招的还要加餐,练得全营上下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除了正规套路外,一些诸如诈降,耍无赖,踢要害,打闷棍,捅黑刀等等街头斗殴的阴险手段,也被大量灌输进这些家伙不开窍的脑壳里,让这帮人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这个世界比他们黑手黑心的人不是一两个,而是一整群!
拉斐尔则抽调人手组建起了全套后勤班子,这下轮到那些供应商们倒霉了,从前向上多送几百比索,或者每车给点抽头,就能轻松把一些低劣变质食品送进来,但是这点九流手段根本不入二世祖们的眼睛,在拉斐尔的眼皮底下,一片蛀过的菜叶都别想送进来,而且以一罚十,一趟货拉下来倒赔的供应商业不是没有。
有受不了的供应商表示抗议,并当场提出不干了,拉斐尔闻言也干脆,表示从现在开始采购价比陆军部开出的标准高三成,爱干就干,不干滚,大不了他去邻镇采购。
然后………然后就没什么抗议了。
慢慢地,士兵们开始感觉到这些新来军官的好处了。
虽然他们一个个不是凶恶狂暴,就是吝啬透顶,人人一堆臭毛病,但是既不喝兵血,也不做杀兵命,当兵的在地上滚他们就绝不会站着,普通士兵一个礼拜能吃上四次肉食,士官待遇更高,而在王国军其他部队里,能吃上不加油盐的清水蔬菜就算不错了,最重要的是每月还按时发饷,这在正规军中也是不敢想象的情况。
慢慢地,尊敬和崇拜开始取代了最初的抵触和厌恶。
外面闹得大乱,但是窝在自己小房间里的雷宁没有丝毫感觉,更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时间感觉。
一点照明晶石的光束下,雷宁的额头上汗珠密布,因为长时间重复一个动作,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肌肉僵硬如石块,神经质地哆嗦起来,但是提捏羽毛笔的三根手指却纹丝不动,往药水瓶的圆形口中轻巧地一挑,吸足魔导药水后,携带着“构型”的重铸能力,飞快地在钢板表面上旋转穿插。
一开始还在慢慢计算,但是随着工作量的暴增和魔力的迅速消耗,雷宁的脑袋越来越混,也记不清自己到底画了多少个魔法阵,也用废了多少材料,他的全部意识里只剩下钢板和魔法阵两种东西,除了胡乱扒两口饭或者在脏兮兮的桌子上打个盹,就只剩下手中的工作。艾芙拉米娅心疼的不轻,但是却又毫无办法。
注入魔力,规划,构型压缩,注入魔力……….
雷宁几乎无休止地重新进行这手中的工作,在外人眼中复杂的如同鬼画符般的魔法阵,在雷宁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已经精确分解成了无数小块,小块又更精密地分解到了线条状态,最后甚至已经成为了和神经反射类似的行为,雷宁感觉自己已经到了闭上眼睛也绝不会画错的程度。
昏天黑地中也不知道干了多久,雷宁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维回光返照般清醒了,只见自己四周除了钢板还是钢板,自己只剩下办公桌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一边的原材料却只剩下一小堆了。
“妈的,总算搞得差不多了。”
雷宁长长伸了个懒腰,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散了下来。打着哈欠,强忍着瞌睡感,雷宁睡眼朦胧地开始处理最后一小堆原材料,但是脑子一混手上就开始出乱子,雷宁不知不觉中在羽毛笔上重复叠加了“构型”魔法,然后稀里糊涂的一起填写进了钢板内…….
二十七天后,雷宁终于从他的小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帮人几乎认不出这位是谁了。只见少年魔法使眼眶凹陷,眼圈黑得如同被人各打了一拳,头发乱如鸟窝,脸颊整个凹陷了进去,露出了面颊骨的轮廓,气息颓然低迷,比死尸基本就多一口气了。
前来拉货的小林也被这流浪汉似的造型吓了一跳,差点没当场掏出钱包给救助金。雷宁疲倦得话也懒得多说,直接侧身将商人侧身让到房间里。
不足五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堆满了用构型魔法打造成饼干块大小的魔导钢板,从床铺到卫生间马桶盖上都叠地满满当当,几乎叠破了房顶,每一块钢板都微微泄露出一丝丝魔法光晕,整个房间完全变成了一片流光四溢的钢铁垃圾场,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人住的地方。
所有运来的钢板竟然全部都被处理完了!
小林目光雪亮,一眼就看出这批货色的品质要比上一批还要高一些,在这种变态工作量下竟然还能保证产品质量有所提高,他不能不佩服万分。
上面催得紧,小林也没时间多做停留,稍微检查了一下货物后,马上催着手下把车上的军火卸空,然后把魔导金属装上去,一溜烟拉出了营门。
二世祖们欣喜若狂地将军火外包装搬运,开始拆包点数,可是随着进度的加快,他们的脸色开始有些古怪了。
雷宁却没注意到这些,饶是以他过人的精力也困得都快死过去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大睡一觉,可是现在工作才完成了十几分之一,以他一个人单干的效率,恐怕干到吐血也无法完成订单,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作业人数。
问题是,现今还活在人世的要塞防御魔法使寥寥无几,恐怕还不到十人,掌握精纯要塞防御术式的人更少……..嗯,算了,有一个是一个吧。
“拉斐尔,你们修好通讯室了吗?”
雷宁拉过正准备报告什么的拉斐尔道,后者不解其意,但是还是很快做了回答。
“在营部侧门,但是大哥你一直没出来,所以里面只有前面留下的几台老式长波无线电台,大型通讯魔法阵还没有……….”
“没关系,没关系,有那玩意儿就行了。”
雷宁拍拍拉斐尔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走进通讯室里,自己接通了一个频道。
南部的通讯信号很糟,那些破烂老爷货更是让这种情况雪上加霜,对话很快变成了一通大喊大叫,弄得在外面的官兵都听见了一些通话碎片:
“喂,妈蛋,你好歹出来透个气啊,我还以为你挂在办公室里了。”
“什么!研究,做个屁啊,到我这边来有人有钱有空地,材料随便你挑,只要做点杂活帮忙就行。”
“随便你,爱干不干。”
说完最后一句话,雷宁打着哈欠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弄得一帮手下半天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怪招摆出的营长又想干什么。
72小时后,第一批魔导金属供货出现在了地下市场专柜上,开价比采购单翻了三倍,但是依然被客户狂抢一空,饶是有市场保安队压场依然发生了数不清的斗殴事件,弄得市场头头们喜忧参半,喜得是这一天的营销额赫然比平时高了三倍,忧心的是老订单没做完,新
遥远的海军部办公室,西斯贝尔公爵正在端详着一小块装甲残片,神态犹如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很长时间没有人见过,西斯贝尔公爵对某样东西那么关注了。
“完美,融合得非常完美。”
海军大臣感叹道。
“我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怎么样才能把魔导药水如此深的渗透进去,而且这个工艺,我可以说任何魔法和工业手段都做不到如此精细,这到底是什么?”
他扮成普通商人的下属尴尬地摇摇头。
“抱歉,大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始至终我都没有见到制作者本人。”
“没见到也是正常的,话说,就没有完整的样品了吗?”
“抱歉,大人,我去的时候,第一批到货已经被抢购一空了,就这么一点,我还是托了很多关系才弄到的。”
西斯贝尔公爵皱起了眉头,将这些惊人的魔法道具扼杀在源头的想法落空了,一想到今后大量的商船甚至民用武装炮舰都将装备上比正规战舰还要先进的魔法装甲,他就不能不皱眉。
“大人,恕我多嘴,魔导金属不是早就被淘汰的旧世纪产品吗?为什么还有人对这种落伍的东西感兴趣……..”
“如果你在海军技术部呆几天,恐怕就不会得出这种肤浅结论了。”
西斯贝尔公爵淡淡道:
“魔导金属之所以被淘汰,不是因为它太落后,而是它的能力实在太超前了,在燧发枪和前装火炮一统战场,附魔弹药还没有出现的时代,这种魔法道具的防御力严重过剩了,而且成本又比附魔装甲要高,被淘汰是预算削减的必然结果。”
这种魔法道具属于要塞防御魔法使的开发品,按照常理应该也是要塞防御魔法使重新挖掘出来才对,可是这个职阶已经濒临消亡,到底是谁做的………
海军大臣脑海里一瞬间闪过雷宁的面孔。
这小子再怎么能闹腾,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五级见习魔法使,以任何时期的标准衡量都是垫底水平,别说开发,连做实验的资格也没有。
可是直觉却又告诉公爵,在雷宁身上决不能用常识衡量问题。
只会几个基础魔法就能位居阿贝斯兄弟旅四大突击团长行列,能以区区五十多人在第二次布达佩斯防御战中立下歼灭千人的大功,他身上实在能创造出太多奇迹了,不知道在南部,他又要弄出什么样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