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这一幕的不但是一般民众,还有正像往常一样在街上乱晃的巡逻兵们,大兵们脸上无不惊讶,他们都是首都圈土生土长的普通下等贵族,最近才被补入严重受损的西里西亚大公步兵师,经验非常缺乏。
但是带队的少尉却是脸色大变,上下排牙齿神经质地咔嚓咔嚓作响,作为从那场恶战中幸存下来的老兵,这两道恶魔般的颜色他永远都忘记不了。
“这……..这是……三个月前阿贝斯兄弟旅的暴动信号啊,该死的,快撤!”
犹如听到猎物哀嚎的毒蛇一般,从两侧民房的阳台和窗口缝隙中悄然无息的探出了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阴森森地将角度压倒能直击大街的位置,突然喷射出短促的火光。
“砰砰砰”
弹道火线从四面八方,猛烈地向巡逻队碾压下来,毫无防备的大兵们在飞溅的土石碎块中成片倒下,其余的巡逻兵被迫在街道上缩成一团,操枪向四周胡乱射击,但是枪手的数量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射击音几乎是不分点,一群人转眼间被压制地连头也抬不起来。
“防御晶石,还有蜃水,快点拿出来!”
少尉一边狂怒地叫骂着,一边率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盛满蓝色液体的锥形玻璃瓶丢出去,这时,一枚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背,打飞了他的两根手指,重伤之下,军官咬着牙将玻璃瓶甩了出去,玻璃瓶落地粉碎,里面的魔导液体迅速沸腾,化为厚重的云雾团遮蔽住了视线。紧接着又有几人拼死甩出蜃水,拉出一片烟幕区,暂时阻挡住了射击。
“他们有神射手,都把脑袋给我压下来,我来联络师部。”
少尉心智未乱,勉强安抚完手下后,从口袋里摸出封印了通讯魔法的晶石准备使用。
砰。
就在这时,杂乱的排枪中突然响起一声细微的击发音,只有一下,但是少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扭头向那个方向看去,他面前的云雾骤然破开了一个窟窿,下一刻,他的头颅越被椰子壳般洞穿,脑浆和神经线轰得到处乱飞。
圆睁着仅存的一只眼睛,他看见自己残存的几名手下也逐一被一枪枪打碎了脑袋,歪歪斜斜地倒下去,一只只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瞳孔透过弹孔,冷漠地看着他们逐个倒下。
不是神射手,而是魔装射手!
几乎同时,同样的状况在布达佩斯市连续发生,多支巡逻队遭遇了不明身份武装人员的突袭,几乎连求救都来不及就全军覆灭。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瞬间取代了静谧,成为也夜晚的主流,时隔三个月后,恐怖再次降临到这座城市上空。
西里西亚大公步兵师师长来文森特少将急得几乎要疯了,这位半年前才上任的师长直骂自己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跑到这里当师长,前几任几百年都没有遇到过的恶战,他竟然一年就遇上了两次,简直活见鬼了。
“妈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少将冲着在城市沙盘边惶恐标标注遇袭记号的参谋们大吼起来。
“报告长官,现在已经有十支巡逻队遭遇了袭击,死伤六十多人,现在在布达佩斯的各个区域都发生了战斗,是否需要排出救援长官?”
“不,通知所有巡逻队回防,并派人给我看死所有要害部门。另外,马上把第八旅和其他据点的预备队全部调回来!”
文森特咬咬牙下令道。
在上次布达佩斯攻防战中,他的叔叔和堂弟都死于非命,从内心上来说,他恨不得派人扫荡全城,将那些该死的混蛋一个个挖出来然后吊上绞刑架,可是他手上的人太少了,派出第八旅后,只有残缺不全的两个旅七千多人,要防御那么大一座城市实在勉强。
城内的枪声越来越激烈,一开始还只是起起伏伏,不出十分钟就已经暴风骤雨般响成一片。冷汗直冒的参谋们紧张的下达指令,同时在沙盘上不断更新战况,文森特狠瞪双目,扶着沙盘边缘观看,随着时间的推移,沙盘上的红点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如同麻疹一样密密麻麻。
“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有多少叛军进来了?!”
文森特又惊又怒,揪住一个参谋的衣领就是一通狂吼,那个可怜的家伙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吓得脸色煞白。
正当少将恨不得一拳砸烂这个废物手下的浆糊脑袋时,师部的收音机传出一阵难听的嘈杂声,将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几分钟后一个不同于往常那个娘娘腔播音员声音的严肃男生均衡地响起。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非常抱歉打扰了诸位的休息和娱乐,我是阿贝斯兄弟旅高级参谋,薛丁斯,可能诸位很惊讶于我们为什么会再次来到布达佩斯,但是实际上我们并非针对某一名平民或是贵族,我们的战斗目标是腐朽无能隆德斯特家族的非法统治………….”
“众所周知,这些无耻的恶棍以无耻的政变和欺骗手段导演了‘六月事变’,残忍杀害了包括巴里尔总统在内的一千三百多名民主派官员和他们的家人,踩着无辜者的鲜血走上宝座,又以宪兵监狱刑具等手段野蛮的维持着他们的统治,这些上位者不思进取狂妄无知,对享受的热爱远远超过了国家,每年征收的税款达15%流入他们的腰包,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最大,最肥的蛀虫……….”
一声枪响骤然打爆了收音机,也打断了广播的声音,文森特少将全身冷汗直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怖的色彩。
这些家伙不但抢下了广播中心,而且还在向全城甚至是附近所有城市做演讲,爆料出的消息针针见血,每一击都直捅皇室的痛处,要是被约瑟夫一世知道的话……..不,只有聋子才会不知道吧!
嗡。
师部的通讯魔法阵骤然亮起,能够不经任何请求直接通过师级单位通讯权限的人,王国不超过三人,但是现在这四个人的面孔却同时出现在了魔法影像上。
“文森特,你这混蛋到底是在干什么!竟然放任叛军明目张胆的做暴乱宣传!”
约瑟夫一世脸上满是怒气,将手中的权杖在地上砸得咣咣作响,见最高掌权者如此暴怒,文森特惶恐得冷汗直流。
要命的时候,陆军大臣多金斯也板起面孔大作训斥。
“该死的,文森特,你手下的兵都在干什么!都是吃屎长地吗,竟然放任叛军如此猖狂?西里西亚大公步兵师的荣誉就要砸在你这头猪手上了!”
少将闻言恨得直咬牙,心想要不是你这混蛋为了讨好皇帝保住自己的官帽,第八步兵旅怎么会在这节骨眼上被调出城,搞得自己手上无兵可调,现在反而要自己一口,把责任全推过来。
但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文森特少将低头发狠道:
“请陛下和几位大人放心,现在布达佩斯市内的各据点固若金汤,以叛军的实力绝对无法攻克,只要等到外围部队回援,马上就能解决问题。”
约瑟夫一世的脸色很不好看,重重哼了一声。
“你的意思是让叛军的继续侮辱皇室的尊严,侮辱我的尊严吗?!”
少将顿时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还想争辩时,多金斯马上严厉地插进来一句:
“混蛋,作为王国军人竟然如此没有胆魄,西里西亚大公步兵师的战力在几大王国中也是顶尖的,一个士兵能打十个,竟然还害怕这些身上长虱子的贱民,我看你是越来越没用了,马上给我夺回广播中心,否则军法从事!”
不等文森特回答,通讯就骤然中断,几张面孔转眼消失地无影无踪。
咣!
文森特一怒之下把魔法阵连同桌子一起踢飞了。
“长官,怎么办?”
“他妈的,还能怎么办,算了,反正国家也是他们隆德斯特家族的,通知预备队行动夺回广播中心。”
少将愤怒的下达命令。
二十分钟后,作为总预备队的第十九步兵团大步推出兵营向广播中心进发,大皮靴和75mm山地炮大木轮碾压水泥路面,发出一片凌乱紧张的音节。第十九团在上一次布达佩斯防御战中受到了严重创伤,一直没有恢复元气,部分连队还不到八十人,但是一听说要和叛军作战,全团都是士气大振。
在他们看来,阿贝斯兄弟旅就是魔鬼的象征,消灭这些混球是无比正义的事业。
一号大街上混乱的人群,和长龙般的堵车严重妨碍了队伍的行动速度,第十九团士兵不得不转绕人行道甚至是爬着堵塞车辆前进,队伍无形中分成十几个首位不相顾的小块,指挥官心急如焚急着想把自己的团队收拢起来,但是很不凑巧的是,他的团部也被两辆呈V字型撞在一起扯轿车堵住了。
“他妈的,快点把你的大屁股挪开,不然老子炸开它。”
团长恼火地扒着车窗向司机怒吼道,后者则是满脸无辜,冤枉的争辩道。
“哎呀,长官啊,是他先撞的我啊,你应该骂他才对。”
“妈的,我管你们是怎么回事,马上把车给我挪开!”
“不行啊,这角度叫我怎么动啊。”
“………”
一帮人死皮赖脸的纠缠不清,另一辆轿车上的参谋忍无可忍扭头就准备叫卫兵教训一个这号刁民,就在这一瞬间,司机原本恭顺的脸上换上了杀气,突然拔出一枝漆黑的手枪一枪打穿了参谋的腰部,毫无准备的军官当即惨叫一声倒下去。
惊呆了的团长马上扭头叫卫兵,但是他身旁的司机突然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把他死死勒在车门边充当盾牌,劈手从他腰间的枪套中拔出手枪,推开保险就是一通速射,击毙了数名卫兵和军官。
几乎同时,从纷乱的人群中悄然探出数十个枪口,瞄准第十九团的官兵的后心和头部就是一通乱枪,处于行军状态的士兵瞬间有十多人倒在血泊中,惊慌的士兵们下意识地向周围拼命还击,可是却将大量发呆的平民击毙当场,现场人仰马翻一片混乱,那些诡异的枪手却混入平民中,重新寻找落单士兵偷袭,转眼间又有十多人被杀。
整个街区都是逃难的人群和流弹,炮兵连连长眼看情况不妙,马上指挥手下转移手下的四门大炮。
“快,先把炮拖出去………”
正在他扭头指挥时,一个匆匆忙忙跑过他身旁的中年人,突然从袖口中拔出一把雪亮的钢刀,狠狠一下想中尉的后脑勺劈下去,这位指挥官闷哼一声扑倒在地,还不等炮兵连的其他官兵反应,从他们身边同时杀出数把砍刀,把他们砍得血肉横飞。
连续砍死几个试图冲上来的士兵后,中年人甩手向弹药车丢出两枚赤红色的晶石,数十枚75mm炮弹统统被熊熊烈焰引燃,惊天动地的爆炸开………
“什么,叛军混入了民众中,第十九团受阻?!”
文森特听得目瞪口呆。
“妈的,再掉一个加强营支援,然后通知那些废物宪兵和警察,给我……”
就在这时,一名紧张的参谋跑上来,压低声音报告了一个新消息,只是短短几句话,却听得文森特大惊失色。
第一预备役军官团有不稳迹象,随时可能叛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