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第二十七号军火船被打沉了?”
一个精神不错的红脸老人,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己手下的侦查员,像是要从对方黑黝黝的大脸上找出这个报告的真实性。
侦查员沉重地点了点头,老实说从一开始他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活口呢?”
“我在港区转了一整天,没有发现我们人的联络记号,通讯魔法也冒险试过,也没有作用,苏格尔长官,他们……..似乎全部阵亡了。”
如果雷宁在的话,肯定能够认出这位看似貌不惊人的老头,正是阿贝斯兄弟旅第四突击团团长,克劳特;苏格尔,一个久经考验的老牌魔法使。
但是饶是他也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阿贝斯兄弟旅的成员皆是勇悍忠诚的亡命徒,就算被重重包围,往往也能有数名仅剩半口气的人拼死杀出来报信,除了布达佩斯防御战那场决死进攻外,还从没有出现过全军覆灭的状况。
可是现在整条船上下接近一百多名精锐士兵,竟然全死光了?!
“是谁做的,宪兵吗?”
苏格尔紧张地问道。
如果说那些皇家豺狗早有发觉,那就等于说这次行动等于是他们自投罗网,更要命的是现在所有行动人员都已经部署到位,再原路退出已经绝无可能。
“不清楚,但是我到的时候,宪兵已经封锁了整个港区,而且也不知道他们究竟用的是什么魔法,竟然把整艘货船都从河里捞了起来,估计秘密是很难保住了。”
咣。
苏格尔气得一脚踢飞了一张椅子,头上几乎要冒出了火星,在房间里急躁的团团乱转,然后骤然停下脚步暴喝道:
“快,采取第二套方案,第七八九分队在各自城区内纵火,引发混乱,然后其他各队集中力量突袭皇宫………..”
“先不要那么紧张,苏格尔先生。”
从房间外闪进来一位英俊的白发青年,悠然平淡的制止了苏格尔的命令。
虽然知道这位是配合他行动的高级参谋,但是这时候火冒三丈的苏格尔可没过给他好脸色的心情。
“干什么,薛丁斯,难道你想让我们被宪兵当老鼠抓吗?”
面对苏格尔的无礼,白发青年只是随意的一笑,不愠不火。
“宪兵虽然是猫,但是远远还没醒过来,我们又何必先自乱阵脚?”
“什么意思?”
“很简单,如果是宪兵动手的话,那就是说他们早就获得了情报,现在封锁港区打捞残骸,或者说袭击走私船的举动都实属多余,只要封锁全城大搜捕就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麻烦?”
此言有理,苏格尔发热的脑袋这才稍稍清醒了一点,但是活了一百多岁的老魔法使竟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教训,实在面子上下不来,他依然不服强辩道:
“就算不是宪兵也差不到哪里去了,现在货船已经落入了宪兵手中,计划暴露是迟早的事,采取预备方案也没有不妥吧。”
白发青年摇头。
虽然这位老爷子擅长战斗,魔法技艺精湛,但是终究只是战斗专家和战术指挥官,并不擅长策略。
“现在宪兵只是查到了一艘船,并无法洞悉我们这次行动的规模和方案,如果按照他们的情报分析搜集效率进行的话,至少需要二十个小时以上,在真正确认情况前,他们是绝不敢在如此重大的节日上大动干戈的,所以我们的准备时间还很充足。”
薛丁斯的分析合情合理,苏格尔马上哑然,只好重重哼了一声丢下一句“出了岔子算你的”,就准备出门。
但是莱恩的声线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我觉得这次货船的损失有些蹊跷。”
苏格尔站住脚步。
“你的意思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可能性很低,整个运输表已经全部被打乱,相关人员也严格封锁了消息,除了你我旅长之外,不可能再有人知道详细行程。”
老魔法使顿时勃然大怒。。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家伙是暗指他和旅有人可能是叛徒吗?
薛丁斯平静的摇头。
“我说的是阿贝斯兄弟旅的人,别忘了这套运输流程是谁给我们组建的。”
苏格尔稍微呆了一下,双目中顿时涌现出勃然杀气,恐怖的魔力从他的暴发性轰出,将墙壁家具全部轰裂,房间里的卫兵没有一人支撑的住,一瞬间像塑料瓶般被掀得倒出飞。
“那个该死的叛徒吗?他果然投入了王国的怀抱了,这次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
帝国饭店并不难找。
这家王国最豪华酒店的高度甚至超过了罗德尼宫和布达佩斯大教堂尖端,堪称现代建筑的奇迹,只要看着那个全部用蓝色水晶打造的尖端就绝不可能走歪路。
雷宁一步三晃的走到酒店门口时,整个门口早已经是车水马龙堵成一团,似乎是布达佩斯所有的豪华轿车都开来了,各式各样的家徽在灯火照耀下,玩命地炫耀着自己的炫耀着自己的光辉。
但是门口却围着一圈人,就是没人往里面走,从大门向外传来一片刺耳的争吵声。
“喂,都恩,我都说了,别拿你的爪子动我的随从,这很恶心。”
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呸,那么好一个妞放在身边不动,给老子用用也没关系吧。”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雷宁大为好奇,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排开人群就挤到了最前面,却发现挡在那里的是两个熟人,陆军大臣的儿子都恩和外务大臣的儿子莱茵托斯,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友善,而莱茵托斯身边还站在一位漂亮的红发女郎,她肩部的礼服被撕开了一大片,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女郎的脸色冷得可怕,如果不是主人在场,恐怕当场就会一刀切了这号狗熊般粗鲁的家伙。
“都恩,你精虫上脑的话,大可以去花柳街寻开心,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
“切,老子就晃,你又想怎么样。”
莱茵托斯的眉间出现了阴沉的乌云,但是当他的眼角目光扫过旁观看热闹的人群时,却如同见到阳光般消散的一干二净。
“哦,原来是…….咳咳,你也来参加宴会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莱茵托斯的眼神在后半截话时突然变得怪异起来,如同在喉咙里堵上了什么东西。
雷宁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话说来之前应该在公共自来水管洗过了才对,应该没什么脏东西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和他有深仇大恨的都恩也满脸吃惊。
“咳咳,西斯贝尔兄,没想到你穿礼装……还挺合适的。”
莱茵托斯首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打消了尴尬的气氛。
“哦,你也不错啊,塞尔布鲁姆兄。”
雷宁耸耸肩回答道,他说的是实话,这家伙本来长得就帅,再加上一身漂亮的白色礼服和恰到好处的饰品,更加显出一副贵族公子的风度。
“哦,对了,赛尔布鲁姆兄,多谢你在列车上的帮助。”
“呵呵,西斯贝尔兄见笑了,一点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必须的,必须的。”
两人礼节性的一通热情客套,这时,反应稍微慢了好几拍的都恩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了,如同见鬼般跳着脚狂叫。
“你,他妈的,竟然是你!”
这家伙歇斯底里的狂叫不但吸引了围观人群的注意力,甚至连已经在大厅内抱着漂亮舞伴准备翩翩起舞的绅士们也奇怪地扭头往这边看。
处于视线中心的少年魔法使无奈地摸了下鼻子。
“好吧,好吧,我就是,不用喊那么大声吧。”
雷宁无所谓的态度让都恩更恼,这家伙如同传说中的魔兽——火焰巨牛一般,从鼻孔里喷出了烟火,毛发上似乎都窜起了火星。
“他妈的,你小子够狠,差点把老子的头打碎了,现在在首都老子的地盘上,我看你……”
“有种你可以再说一遍。”
雷宁冷淡地打断了他的狂吼大叫,明明少年魔法使没有任何动作,可是这位大块头陆军军官却立刻露出了恐惧的目光,像头病牛一般,一瞬间萎靡了下去。
标准的色厉内荏。
就在气氛进一步转冷的时候,一阵风铃响动般轻快的笑声从大厅内传来,一位身着红色舞裙的金发少女缓步前来,她的动作优雅而且轻快,每一寸身段都显露出让人怜爱的纤细,皮肤如同白瓷般细腻,而至于她的面容,更是无法言喻的精美绝伦,犹如传说中坠入人间的白精灵。
现场的气氛奇妙的出现了缓解,每一位男性都马上不顾身旁女伴的愤怒,对她露出暧昧的笑意,美丽的金发少女也温和的微笑着还礼。
没有人不认识这位,布达佩斯的夜莺,王国男人最想弄上床的尤物——柯丝丽;施利华莎。
“先生们,都是来放松心情的,何必在这里闹别扭呢。”
柯丝丽微笑道,少女笑容中似乎蕴藏着某种魔力,一行人赶紧连连点头。
“咳咳,很高兴见到你,施利华莎小姐。”
莱茵托斯轻咳一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拉过柯丝丽白皙的手背就是一吻,柯丝丽则以一名贵族少女最标准的姿态地屈身还礼。
“我也是,塞尔布鲁姆先生。”
眼看被对头抢占了先机,稍迟钝一些的都恩也不甘示弱,赶紧扯起嗓门吆喝起来:
“哦哦哦,能见到你真是我的幸运,美丽的施利华莎小姐,请容我向你发出最诚挚,最真心的………”
“非常感谢,多金斯先生。”
柯丝丽委婉地打断了他的连篇废话,转而将柔情似水的深蓝色双眼转向雷宁。
“这位应该是西斯贝尔先生吧,我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传闻,有空的话能请你和我说说关于阿贝斯兄弟旅的事吗,老实说,对于这支军团我一直很感兴趣。”
闻言,全部人都是大惊,因为自从十四岁第一次参加舞会开始,五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贵族青年被柯丝丽拒绝,就连他们这种出身也不例外,现在高贵的“布达佩斯夜莺”竟然主动邀请人了,简直闻所未闻。
难道家族中关于施利华莎家要和西斯贝尔家联姻的消息是………
但是雷宁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冷,而且是冷如冰霜。
“没什么好说的,小姐,好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是吗?”
说完,雷宁再也不看柯丝丽一眼,大步走大厅,弄得全场人都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音乐响起,宴会在一种古怪的气氛中开始了。
照理有礼貌地拒绝了几位年轻贵族的邀请,柯丝丽抽身转入了宴会庭旁的一个小房间,拉开,王国财务大臣露出了他靠在躺椅上的苍老身影。
“怎么样了?”
“哼,实力足够,但是性格过于尖锐了,容易生事,而且竟然还为一些无聊的感情动怒,简直是天真的无药可救。”
如同摘掉面具般把完美的微笑卸下,柯丝丽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层让人战粟的冷漠。
施利华莎公爵连眼睛也没有睁开,淡然道:
“最后评价呢?”
“对家族和计划毫无价值,一个甚至还不如西斯贝尔那老家伙的莽汉,在王国政坛上毫无前途可言。”
“是吗。”
公爵微微点头。
“看来是我高看他了,那就按照之前说的吧。”
这时,房间的门帘掀动,一个身着白色舞裙,神色有些疲惫的金发少女走进来。
“父亲,姐姐,我回……..”
公爵冷冷地打断了她。
“别傻站着,艾莉丝,你的未婚夫在外面,如果不被他接纳的话,你也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