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娆静想起付临廷的眼神仍觉得心里头慎得慌,其实对于付临廷,虽然两人在一起也是好长一段时间,而娆静对于付临廷还是一无所知,尤其是家里的情况,这也是她知道阿海是付临廷的弟弟时感到诧异的原因,当然她也曾好奇,但他说:不幸福的、不痛快的都让它烟消云散吧……
付临廷篇(一)
“坏孩子是被**出来的,好孩子是被逼出来的”,我就是那样的孩子。
小时候我问过母亲爸爸去哪儿了,母亲只是笑,那脸上是期待、幸福的笑容。
她说:“爸爸在家等着我们!”
“在家?我们不是就在家吗?”我常常托着腮,挠着小脑袋瓜想母亲说这话的意思,当然对于只有四岁的我来说,这肯定和世界未解之谜是一个等级的问题。
四岁以前,我们住在红楠木的一个小镇上,这儿民风淳朴,母亲在镇上有家小店,虽然只有一台缝纫机,店面也不大,接些补补衣服、定纽扣、制作一些款式单一的衣服的简单活儿,但这件裁缝店的生意却也不错,这应该是母亲为人豪爽并且常常帮邻里乡亲的忙的缘故吧。但是不知道为啥大家都叫母亲“付老师”,难道是因为她时不时的叫上几个孩子和我一起认几个字。偶尔我也不叫她妈妈,而是跟着那些人叫“付老师”,这时来店里的客人听到了就会和母亲一起笑起来,小时候的我见众人笑了,便不停地叫,众人笑得更欢了。
“长得好周正的一个孩子啊!要不送我做干儿子吧?”常常有人把我举起来这样说,“叫干爸爸!”这个时候的我从来不叫,只是在那些人颠起来又接住的玩耍中哈哈大笑。
四岁那年吧,那天天还没黑,母亲就把店门关了。
“妈妈,为什么这么早就关门啊?”我还在墙角用一根小棍儿玩着前段时间才搬来我家门口的那一窝蚂蚁。
“小家伙啊,我们今天早点回去!”我看到母亲的脸上好像被披上了今天的晚霞,很漂亮,她说话的语调也比平时高很多。
“我们早点回家,明天会有客人来我们家哦!”母亲拉着我,步伐急促,不是明天么?今天急什么?
“妈妈,他会给我带棒棒糖吗?”我的小手被母亲紧紧握着,侧仰着脸望着母亲。
“会!以后都会!”母亲低下头时的那一抹坚定,许多年以后我的还深深印在脑海里。
我坐在桌子旁的小椅子上,玩着那个充气的小马,母亲却回家后就去了房间里。我玩儿的累了,跑到房间,探出个小脑袋里,好奇地看着母亲。
“妈妈,你在干什么?”**上堆着一大堆大堆的衣服,“妈妈,我们要搬家吗?”
“说什么呢?小家伙!”妈妈拍拍我的头,然后把我抱在衣柜旁边的一张有靠椅的凳子上。
“小家伙,妈妈漂亮吗?”妈妈蹲下来,和我一样高,认真的盯着我。
“漂亮!妈妈好漂亮!”我想那时的我怎么可能分辨出美与否,但我还是看见母亲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接着她就开始往我身上套衣服,脱衣服,却总是摇摇头,愁眉不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背上我,拿着钥匙锁了门。
“妈妈,我们去哪儿?”母亲的步伐很快,窝在她背上,颠簸的我感到她背上的骨头咯得我有一点点疼。
“小家伙,我们会镇上去!”她微微喘着气。
“妈妈,天黑了,镇上没有人要补衣服了!”我害怕母亲忘记,所以竟像小大人般提醒母亲。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往镇上走,其实镇上离家也不是很远,过两条青石板路,在走一小截泥路就到了。但平时也还是要好一会儿,但今天母亲的脚下像踩在风一样,很快就放下我,喘着气开了店门。
母亲满脸通红,许是刚刚累的,她没有休息,径直到缝纫机面前把线插在支架上。
“妈妈,喝水!”我旁边小桌上端了母亲下午倒给我的水,笑吟吟地端给母亲。
“小家伙,妈妈不渴!你喝吧!”母亲只顾着穿针,只是抬起头望着我笑了一下。
“妈妈,临廷不渴,妈妈喝!”母亲这才端起水,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水,我脸上乐开了花。把被子放回去的时候仰着头倒出来两滴水,然后用舌头舔了杯沿,一阵清凉。
“小家伙,过来!”我忙从小椅子上,摇摇晃晃地跑过去。
“妈妈!”
“把手抬起来!”妈妈拿着卷尺在我身上比啊、划啊!
“转过身,让妈妈量量背后!”我乖巧地转过身,知道母亲说:“小家伙,好了,过去玩儿吧!”我这才又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拿着母亲做衣服标注的粉块在地上划着太阳。
偶尔抬起头,看见母亲自己对着镜子量用卷尺在即身上量,有时又在那些布里面选来选去,这是我玩儿捉迷藏常去的地方,不过要是像母亲现在这样翻,肯定会被找到的。但母亲脸上始终洋溢着一种幸福。
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但是没有叫母亲,我知道她在做衣服,一只手按着前面的布,一手绕过针,拉着后面的布,脚有规律地踩动,偶尔用手去抓住侧面那个滚动的大圆环。她做衣服,我从来都不去打扰,因为母亲说:“去捣乱的小家伙就不是好小孩,这样妈妈就不会喜欢!”最后闭上眼睛,我是趴在自己的小手上,看着母亲做衣服,我感觉到快溜出来的口水被我吸了进去,便进入了大把大把棒棒糖的梦乡……
醒来,我睡在家里的**上,我看见母亲站在镜子面前,把自己的头发盘成了一朵花,一朵特别好看的花,还在头发上摸了油,脚上踩着我只见过一回的红色鞋子,母亲说是店开张时买的,只穿过那一回,而身上的那一条连衣裙,我知道那是母亲昨天晚上做的,是一件改良的旗袍,米白的底色有着星星点点的素色碎花,胸前母亲还别了一枚闪闪的胸针,当时的我觉得母亲像那天出嫁的阿芳姐姐一样漂亮,同时也明白今天是个不同的日子。
“小家伙,醒啦?”母亲掀开被子,捏捏我的脸。
“嗯,妈妈!我们要去哪儿?”我站起来,母亲把一套新衣服拿到身边。
“我们不去哪儿,我们就在家。来,把手伸过来,穿衣服!”我乖乖的把手臂伸进袖子里面,和母亲一样颜色的衣服,衣服的扣子拧得很可爱。
穿上衣服的我在镜子面前一照,竟也臭美起来。
“妈妈,我和那张画上的孩子穿一样的衣服!”我很高兴地指着那张年画。年画上是年年有余和散财的童子,而我现在穿的衣服就和他们一样,改良的小唐装。
“我的小家伙比他可爱多了!”母亲便开心地抱起我,在我只有三戳毛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母亲在屋里坐在凳子上对着镜子,像阿芳姐姐一样在脸上画,而我则搬来一条小板凳望着那条通到我家门口的路等待着我那大把大把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