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剑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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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烛光

黑暗之中有无数点烛火漂浮。

无风,空气冷硬。

弱小的光明在这浓重的黑暗被压迫下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谢渐飞就站在这点点烛火的中央。

地上稀疏的烛火无边无际的铺展开来,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喂……有人吗?”谢渐飞呼喊道。

声音飘散开来,没有回声。

只是记得自己昏了过去,但是对于自己如何到了这个地方却是一无所知。这里依然是岩犬’麟’的体内吗?叶枫哪里去了?是不是他趁着自己的昏倒而把自己安置到了这个地方?

这……是不是就是叶枫最后的陷阱?

谢渐飞皱了皱眉头,他应该拔出自己的剑。至少剑在手,谢渐飞会更加安心一些。

但是他忽然发现,剑居然没有在他的身边。

谢渐飞的心仿佛从猛然从半空中坠落。冷汗顺着额头流淌了下来。

三岁,他的父亲把’纯钧’交给他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剑即灵魂,剑道,诚于心,诚于剑。年幼的谢渐飞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重重的点着头。

他仍然记得当他第一次触摸到’纯钧’的时候,一股暖流从剑身沿着他的手臂灌注了他的全身,那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了灵魂的跳动。

可是现在,他的灵魂丢了。

烛火燃燃。

一个人若是灵魂不见了会怎么样?

谢渐飞开始焦躁不安,他俯下身子,想要借着烛火的光明找遍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他才发现:蜡烛有高有低,火光有明有暗。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刻都有火光在熄灭。

脚步声,在这幽静的黑暗中显得分外刺耳。

沙……沙沙……

脚步拖沓,仿佛是故意在与地上的砂石摩擦。

谢渐飞抬起头,眯起眼睛向前望去。隐隐烛光下,看的并不清楚,但是隐隐约约觉得是一个女孩子。

矮小的身影,青布鞋,穿着宽松的衣袍,长袖及地,腰间别着一柄短刀,她的上半身隐匿在了黑暗中。

“嘻……”黑暗中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她果然是个女孩子。

“你是……”谢渐飞迟疑着直起了身子。

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根蜡烛拿在手中,昏暗的光芒照亮了她的面庞。

碎碎的短发,精致的容颜,嘴角边还漾着笑意。

迎着她的笑容,谢渐飞也不自觉的笑了。

“小妹妹,这里是哪里啊?”

少女微笑这答道,“这里便是我的地盘啦。”

谢渐飞的微笑在慢慢的消退,地盘这个词意味着太多不好的东西,而且他也发现这个少女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天真无邪。

“你是谁?”谢渐飞盯着少女。

少女却仿佛没有发现谢渐飞表情的改变,脸上依然挂着那种天真的笑容,“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凝心。”

谢渐飞重复道,“凝心……”

凝心嫣然道,“这个名字蛮好听的吧。”

谢渐飞微笑道,“是蛮好听的。”。

凝心摊开双臂,笑道,“欢迎大哥哥来到我的世界,命运之界。”

“这里是……什么?”

“命运之界啦,在我想出更好听的名字之前,便一直用这个好了。”凝心的声音在这无数烛光下显得有些飘忽。

谢渐飞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凝心轻轻的吹熄了手中刚刚举起的蜡烛,她的脸又消融在了黑暗中。

“嘻嘻,大哥哥,你看我便是命运的神,这里每一点烛火都代表着一个尘世间的生命。蜡烛燃尽就代表着他们走到了生命的终点,而我却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去改变他们,你说这有不有趣。”

沉默,若是少女说的是真的,她岂不是刚刚杀了一个人?

谢渐飞忽然道,“你说是便是了。”

凝心的身影用空心拳头敲了敲头,道,“对哦,这个样子大哥哥不相信,那么这样……”少女向东走了几步后蹲下,又拾起一支蜡烛。

“大哥哥,你看,这支便是你的生命之烛了。怎么样?要不要吹吹试试?”凝心走近,将蜡烛举到了谢渐飞的眼前。

烛火跳动,真的仿佛有生命一般。谢渐飞虽然不相信,但是此刻,却真的无法鼓起勇气去吹灭眼前的蜡烛。

凝心双眼在跳动的烛火下亮晶晶的,她突然缩回紧握着蜡烛的拳头,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动。

烛火在凝心的气息中摇摆不定。

骤然间,仿佛一柄大锤重重的砸在了谢渐飞的胸前,他连退三步单膝跪在地上,他痛苦的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凝心望着面色苍白的谢渐飞笑道,“什么嘛,大哥哥这不是相信了嘛。”然后她又是轻轻的对着烛火呼出一口气。

烛火跳动,居然险些熄灭。

霎时间,谢渐飞居然无法呼吸,他的手足在痛苦的痉挛。

所幸凝心并未对蜡烛继续做什么,谢渐飞终于喘过那一口气,抬头发现烛火又旺盛了起来。

凝心张开手,用一只手指撑着蜡烛左右摇晃,微笑道,“大哥哥,这有不有趣?”

这少女是什么人?难道世间每一个人都在这里有一根生命的蜡烛?

谢渐飞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视线从凝心手尖处晃动的蜡烛上挪开,冷冷问道,“你究竟是谁?”

凝心正要回答,却不料手一时不稳,蜡烛居然从手指间跌落。

谢渐飞的心一瞬间被揪紧,蜡烛的身形有如慢动作般缓缓跌落。谢渐飞听见自己口中发出了一声惊呼,却遥远的不像自己的呼喊。他向前扑去,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支蜡烛,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沉重,他的指尖仅仅触碰到了蜡烛的边缘。

然后力气已经衰竭,谢渐飞沉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蜡烛却没有掉落,凝心的另一只手抓住了掉落的蜡烛,她在笑嘻嘻的看着谢渐飞。

“我便是冥火教四大长老之一,凝心。”声音越来越飘忽,越来越遥远。

谢渐飞的神智在渐渐的流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最后印在脑海中的,是那遍地的烛光,和银铃般的笑声。